第五十二章
凌宗耀抱著一箱老白汾笑呵呵走進餐廳放桌上,說,只喝了一瓶,里面還有三瓶全拿來了,隨即拿出一瓶,姜大剛趕緊接過,并打開酒瓶,嚯,香!接著先給岳父大人的酒杯滿上,隨后挨個倒?jié)M。女士依然守著幾乎見底的杯中紅酒。
季然捏著酒杯把兒,滿臉愁容,心里話兒:48度(五糧液)轉眼升到53度(老白汾),這也太恐怖了吧!仿佛光那揮發(fā)出的濃烈酒氣就能把他給熏醉,他白酒通常喝三十來度以下的,所謂的差不多一斤的酒量也是據此而言,今兒他已經是超水平發(fā)揮了,五糧液居然也能對付七八兩。他開始有些上頭,假如就此打住,恰到好處,處在似醉非醉的亢奮狀態(tài),嘴巴蠕動,好詞不斷,此刻的他看誰都和顏悅色,尤其喜歡盯著美女看,感覺每一個美女臉色都跟他一樣緋紅潤澤,凌翎已經被她看得抬不起頭來,要不是處于禮貌,她已經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也難怪,凌翎面若桃花,嫵媚至極,光彩照人,誰不想多看一眼,但都是一掃而過或偷瞄一下,就像姜大剛一樣,也是迫于無奈,凌楠挨著他坐呢,腳曾經被她踩過,現在還感到疼呢,其實他比季然的美學理念高出不少,在季然那兒是好色,到他兒就是審美。凌宗盛也不例外,畢竟也是個爺們,盡管年近六旬,依舊風采不見,儀表堂堂,不過,他看凌翎大方的很,看她必說話,借此“明目張膽”地審視,顯得從容自然,被看者也樂于接受,且跟前坐著的老伴兒也跟著湊熱鬧,老伴兒喜歡老頭兒多與凌翎交流互動,自有她的考量,目前凌翎在他眼里依然是小妹,她幻想著,在凌翎出國前,他會改口,從心底改口。她時刻在積極創(chuàng)造機會,幫頑固不化的老頭兒化解心里的那個“死結”。凌四海有點兒可憐季然,看就看吧,又看不去塊肉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還能剝奪人家眼球的自主權,何況是鐵哥們,沒啥壞心思,假如看了就能淡化他心中的醋意得以寬慰些,但看無妨,凌四海自己也沒料到他如此大度寬容,并非是酒精的作用,這才哪到哪兒,不過喝了不足一斤白酒,他平常能喝二斤以上。
“哎,我說,季然,這個酒你說咋個哈法?”凌宗盛把玩著酒杯把問。
“俺,全聽凌,呃……凌大爺的,你說,咋哈,就就……咋哈”季然應道,說話開始有點兒掛不上檔。
“你咋樣,沒事兒吧,不能喝,別勉強呀。”凌宗盛看出季然有些喝高了。
“么(沒),么事兒?!奔救徽f著瞥了凌翎一眼,凌翎在跟凌四海他母親說話,沒注意到。顯然季然在凌翎面前硬撐著。
“那好,要不,這杯酒咱全干了,以后你就隨意?!绷枳谑⑦€是很照顧季然的,畢竟是干兒子嘛。
“好,好好?!奔救环讼掳籽壅f,眼白多滯留了會兒。這回給凌翎瞅見了,憋住嘴差點兒笑出來。
隨后,凌宗盛先干為敬,季然、姜大剛、凌四海依次干了。這回季然沒落后,估計是剛才給凌翎“青睞”的緣故。
姜大剛欠起身接著又把酒全部倒?jié)M。坐下后,瞥了季然一眼,對岳父說,“爸,俺帶個酒?”
“好呀!”凌宗盛立馬應允,“今晚你表現一直比較謙虛,也該多帶個酒了?!?p> “哎,季然,”他拍下季然的胳膊,幾乎跟他岳父一個腔調兒輕蔑地問,“你咋樣?沒事兒吧,不能喝,別勉強呀?!?p> “么,么,么事兒?!奔救徽f著微微低下頭盯著桌下,似乎無力再抬起頭來從凌翎那兒獲得力量和勇氣。
“那好,這杯酒咱全干了,以后你就隨意?!苯髣偩垢枳谑⒄f的一字不差。嘻嘻,凌翎憋不住噗嗤一笑,沒想到她這段時間的關注度如此高。
“呵呵,看,凌翎都笑了,”姜大剛對凌翎(終于找到直視凌翎的機會)笑道,轉而又對季然說,“哎,季然,要不,你別喝了,只俺三個,爺們,干了就中?!碧貏e腔調了爺們二字,勸酒的水平了得,不愧是久經酒場的酒徒,在市政府,他當仁不讓地充當第一陪(酒)客,酒桌上,一年不知為市長或其他市領導奮勇“擋過多少次駕”,“無怨無悔”做過多少回“替罪羊”,以至于,肝、胃等皆不堪重負,收到過無數次醫(yī)生的警告,嚴重警告。
“噢,你,你三個,呃,爺爺,爺們,喝了,把,把俺,撇……開?啥意思,俺不,不不是,呃,爺們兒,咋,咋地?”不想季然不樂意了,太傷自尊了,抹不開面子不是,尤其當著“校花”的面,這不讓俺難堪嘛。
“呵呵,俺不是怕,呃,怕你喝醉嘛?!苯髣偭ⅠR陪上笑臉拍著季然肩膀說。
“醉?俺從,從,從來,不不不……知,醉滋,味,俺是,純,純……爺……們……”季然直接端起酒杯,屁股抬了下又重重落下,酒水撒了一手,酒杯頓在桌上,已經站不起來了,此刻他完全在靠意志支撐著200多斤(去青島這些日子又胖了一圈兒)的龐大身軀,維護著爺們的尊嚴了,凌翎剛才的一聲笑,無疑于千斤頂和一劑強心劑。
“哎哎哎,季然,不能喝,就別喝了,別硬撐,這杯酒喝不了,俺替你,沒人笑話你!呵呵?!彪S即,凌宗盛說著拿過季然的酒杯,跟自己酒杯放一塊兒。話說的挺實在,不過,聽著恐怕就因人而異了,對于季然而言,抑或中聽不中意。
果然不錯,且聽季然慷慨啰嗦:“凌……大爺,季然,俺絕對,對對么(么)問,題,姜大,哥這杯……酒,俺得得得,哈,呀,要不,對,對,呃(第一次打酒嗝兒)他,更,對,對不起,凌……楠,俺俺,姐;同時,也也,對對不起,俺自,個兒,難得,跟姜,大哥,哈酒,不哈,后悔,呃(第二次打嗝兒,接近極限了)莫……及,給,給自己,添堵,不,不是。總而,言之……之,言而,總總之,呵呵(苦笑)姜大哥帶,帶的,這杯酒,必須,無論,如……何,也,也得……呃(第三個酒嗝,“紅燈”即將亮起)——干……了!就算,舍命,舍命,陪君子……也得得,干……了……”
“哎,我說他爸,你快別讓季然再喝了,非要把他弄醉了呀!”凌四海他母親急了,抓住凌宗盛的手腕勸道。
“季然,聽話,別喝了!”凌宗盛抓住季然端著酒杯的手腕說,態(tài)度比較堅決誠懇。
“好,不,喝了。”季然立刻依了,凌宗盛接著放開手,誰想,手剛離開,季然便端起酒杯扭過身子直接一口悶了,隨即說,俺……先,干為……敬,姜……大……哥兒。大家立即拍手喝彩,季然真講義氣,大家都暗自贊嘆。
季然聽著抱著胳膊平放桌上只顧傻笑,目光有些呆滯,像個睜眼瞎,但并沒人在意。
姜大剛隨即端起酒杯跟岳父和凌四海分別碰杯干杯,杯子碰的分外響,但季然無動于衷。不想,大家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剛到了兩筷子菜吃著,季然就跟小孩坐滑梯一般屁股滑落椅子,刺溜一下鉆進桌底,昏醉過去。
大約二個小時后,客廳大沙發(fā)上,季然醒了,被一種特誘人的清香熏醒了,當一眼看見坐在身旁的凌翎時,頓時熱淚盈眶,激動得說不話來,可當聽見笑聲,扭頭瞧見坐在另一旁的凌四海時,他眉頭緊蹙,一下閉上眼睛,兩滴滾燙的淚珠子滾下兩支眼角,帶著哭腔囁嚅說,咋,就,就就跟……夢里不一,樣呢。說完,即淚如泉涌,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