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立刻理解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沒有人能想到,世上居然有這么強的魔法。
王國軍左翼的所有生物都突然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跌轉(zhuǎn)在大地之上。
而最早理解了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是與王國軍對峙著的帝國軍。
包括帝國軍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人們都偏向于把這一切看作是一場幻覺,甚至有人開始猛力地掐自己或者搖晃自己的頭,但這場夢就是沒有醒來。
不一會兒,帝國軍完全不像之前那樣排列整齊,一言不發(fā),而是開始發(fā)出許多噪音,異常的喧囂彌漫了帝國全軍。
他們在看到安茲·烏爾·恭展開魔法陣的時候,以為他大概是要施展某種魔法吧,他們對魔法還是有那么點理解的。
雖然一般的魔法陣都是平面的圓,而安茲的魔法陣卻是立體的半球。
但是,又有誰能夠預(yù)想得到呢?
安茲所發(fā)動的竟然是如此可怕的魔法,能將七萬人瞬間殺戮殆盡的魔法。
在場的所有帝國軍加起來才六萬,而且他們都知道,在安茲的那個魔法里,訓(xùn)練再精銳的帝國騎士和王國的農(nóng)民都沒有任何區(qū)別。
帝國的騎士們懷疑著自己的雙眼,并向他們所信仰著的神明們獻上禱告。
他們在祈禱王國的人們并沒有死。
他們在祈禱,那么恐怖的魔法并不存在于這世上。
然而,他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在眼前所發(fā)生的事實——王國軍左翼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能爬起來的人,他們都清楚地明白他們的祈望只不過是美好的白日夢罷了。
但即便如此,他們在感性上也無法接受。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承認(rèn)這個事實。
甚至就連作為帝國最強的一人,四騎士之首的,寧布爾也因為過于恐懼而顫抖著,呆望著變?yōu)樗廊岁嚨氐耐鯂笠怼?p> 眼前的事實真的是太過、太過、太過恐怖了。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什么等級的魔法,聽說侵犯王國國都的魔王亞達(dá)巴奧在釋放了一個第十位階魔法后也并沒有造成太多的人員傷亡。
那這個魔法,是不是超越了第十位階?
沒有人知道。
眼前的死神——安茲·烏爾·恭魔導(dǎo)王可是僅憑一人,就能夠把人類建成的國家當(dāng)作是沙子做成的沙雕城堡那樣隨意摧殘的怪物啊。
這種事實比任何話語都能更強地帶來現(xiàn)實感。
帝國軍里彌漫的喧囂,如潮水般退去消失。最終,所有人都一言不發(fā)地閉上了嘴。
已經(jīng)只余靜寂的帝國軍陣地上響起了奇怪的聲音。太多的聲音重疊起來,甚至有些喧鬧。那是所有的騎士們因恐懼而牙齒咬合顫抖的聲音。
那是他們在理解了自己與家人們所在的帝國,也和王國一樣處在了滅亡邊緣之后所產(chǎn)生的恐懼感,更是明白了一旦與安茲·烏爾·恭敵對的話,也就意味著那種魔法將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恐懼感。
這種恐懼感也降臨在了寧布爾的頭上,更準(zhǔn)確地說,是降臨在了偽裝成寧布爾的獵首兔的頭上。
維吉爾等人制定了計劃,維吉爾將偽裝面具借給了獵首兔,讓他假扮成寧布爾伺機刺殺安茲,無論他得手與否,維吉爾等人都會立刻殺出來。
如果他得手了,維吉爾和龍王帶著哥雷姆騎士們出來可以保證獵首兔突圍成功并殲滅在場的怪物軍隊;如果他沒有得手,那維吉爾和龍王就更應(yīng)該立刻殺出來保護獵首兔。
本來,獵首兔打算在安茲施放魔法時進行刺殺的,但多年來的刺殺直覺讓他沒有立刻動手。
當(dāng)安茲拿出那個沙漏的時候,獵首兔感到了疑惑,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
他對維吉爾的道具和他自己獲得的隱藏氣息的能力十分自信,只要他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就連龍王中最強的常暗龍王都沒法感知道他的真實實力。
所以他認(rèn)為他有足夠的時間等待最佳的攻擊時機。
直到他看到了安茲所發(fā)動的魔法。
直到他看到七萬人的性命被瞬間奪去。
就連他都感到了徹骨的寒冷與恐懼。
恐懼過后,獵首兔忽然在想,施放了像這樣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魔法的像死神一般的魔法詠唱者的內(nèi)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沒有轉(zhuǎn)頭去看安茲,而是用余光窺視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死神——安茲·烏爾·恭,而他看到的卻只是一臉淡然,甚至有些無聊的樣子。
?。ㄔ趺纯赡?.....這怎么可能!?為什么能這么……為什么能夠這么的平靜???即使是奪去了七萬人的性命?。看_實,戰(zhàn)場就是奪取他人性命的地方。弱者的生命被奪去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即便如此,他在殺了那么多的人之后,心里總會有些什么感觸才是正常的吧???)
會產(chǎn)生后悔心或罪惡感才是最為普通的反應(yīng)吧?而要是感到的是愉悅的話倒也還能算是有怪癖的狂人。
然而——
?。槭裁此裁炊紱]有感覺到?是因為出于保護自己內(nèi)心的防衛(wèi)本能么?不對......這種場景,對這個怪物來說這只不過是看慣了的光景!不管是人類踩死螞蟻時的哀憫,還是暗自喜悅的感情都不存在......這是什么怪物啊?為什么人類的世界里會存在這樣的家伙?。??)
“怎么了?”安茲突然對獵首兔,也就是寧布爾道。
身體就像突然跌入冰塊里一樣,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獵首兔慌忙地說道:“不......沒什么。剛,剛才的那還真是美妙的魔法啊......”
回應(yīng)獵首兔的贊美的只是安茲微微的笑聲。
“有,有什么失禮之處嗎?”獵首兔緊張地問道。
“你剛剛說的是,‘剛才的’還真是美妙的魔法吧?”安茲輕松地問。
“是,是的?!鲍C首兔生怕安茲看出什么,有點緊張。
“沒必要那么緊張,只不過,我的魔法可還沒有結(jié)束呢,好戲才剛剛開始,獻給黑山羊母神的贈禮,會帶回名為幼仔的回禮。那些可愛的幼仔們啊——就如同成熟的果實回歸大地一樣——”安茲心里很高興。
因為,他所釋放的魔法是一件藝術(shù)品,而它的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