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四與徐八見張慰庭出門后就說,自己有事先去忙,讓他們兩人先去千戶所,兩人有些無奈點頭答應(yīng)后,并見到張慰庭跨馬而去。
對于柳升這位兄弟,他們的感覺很一致,他雖然有本事,但幾乎可以用目空一切來形容他的為人。
這也造成一個奇特的現(xiàn)象:因為有本事,在老家剿賊的時候,許多弟兄都愿意跟著柳升;因為狂妄,事成之后,卻沒有幾個弟兄還愿再多跟柳升打交道。
而且柳升從不認為自己有錯,給人一種天上地下,唯他正確之感。不過衛(wèi)所里的頭頭們卻很喜歡他,認為他將來會很有出息。只是這樣的評價,被柳升知道后,卻更讓他傲到骨子里去了。
張慰庭對柳升的感覺是愛恨交加,愛的是論做事柳升屬于那種能獨辟蹊徑之人,旁人覺得極為復(fù)雜的事情,讓他去做都能手到擒來。但同時也恨他做人的方式,其經(jīng)常因為自己的個性而弄出一些不必要的大麻煩。
用后世的認知,柳升應(yīng)該就是不折不扣的軍事天才。所以雄心壯志的燕王這般看重柳升,張慰庭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但自己剛剛站穩(wěn)腳跟,燕王卻讓同時會惹大麻煩的軍事天才柳升來這,燕王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感到無解的張慰庭最后覺得自己不能因為怕麻煩而影響兄弟義氣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的門前。
剛一進去,張慰庭并看到蔣瓛(huan)指揮使與另一位指揮同知宋忠正準備出去。兩人見到張慰庭,在他行禮后,淡淡一笑即繼續(xù)出門而去。
徐增壽在堂內(nèi)招呼剛行玩禮的張慰庭坐下,臉上掛著笑意地道:“慰庭找我何事?”張慰庭不認為自己在徐增壽面前會有什么面子可言,他直接從懷中拿出燕王的信。
徐增壽看后,大笑地說:“直接說吧。”張慰庭見此,道:“此信是由燕王保舉為把總的柳升帶來。”徐增壽瞇著眼看著張慰庭,心中開始思索起來,他很容易就猜出這柳升是姐夫看重之人。
徐增壽如是想著之時,又聽到張慰庭的聲音,張慰庭繼續(xù)說道:“卑職以為燕王的意思,是想柳升與他帶來之人能待在卑職身邊?!?p> 徐增壽淡淡地笑了笑,將信遞給張慰庭,卻聽到張慰庭道:“我以為燕王這信就是給四舅的。“徐增壽大笑地將信收入懷中,對張慰庭道:“你且先回去,過幾日我就替姐夫把這事辦了。”
見張慰庭立即應(yīng)諾而去,徐增壽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怪不得姐夫?qū)埼客シ诺藉\衣衛(wèi)中來,就這辦事的作風,確實能讓人放心,徐增壽這樣想到。
徐增壽忙了會公務(wù)后,聽軍士來報:“徐欽求見!”徐增壽雖然費解侄子為什么有話不在府中說,卻跑到這里來找他,但他還是淡淡地道:“讓他進來?!?p> 徐欽見四叔臉上掛著微笑地看著自己,他忽然心中生出了退意,他知道這是四叔審視一個人的開始標志。為什么又審視自己?不是每個月才審視自己是否有長進,現(xiàn)在離上次還不到半個月。
見侄兒表情猶疑,徐增壽微笑地說:“找四叔何事?”徐欽昨晚想了一宿,覺得自己與柳如煙姑娘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慘死于青華樓,自己豈能坐視元兇逃脫。
想到這,徐欽鼓起勇氣地說:“昨日青華樓的柳如煙姑娘慘死閨中。”見四叔臉上浮現(xiàn)出怒意,徐欽咬牙地繼續(xù)道:“應(yīng)天府捕頭李云說,幕后有黑手?!?p> 聽到幕后有黑手,徐增壽的臉上變得陰晴不定起來。他想了想,道:“說來聽聽?!?p> 徐欽見四叔有興趣,道:“可能跟朱允炆有關(guān)。”徐增壽聽了此話后,額頭上頓時就冒出了汗水,雖然他深知自己這屋內(nèi)絕不可能存在被偷聽的可能,但徐增壽還是用眼睛掃了掃屋內(nèi)各處。
見到四叔若此,徐欽感到自己的腿有些軟了。四叔在自己心目一直是膽大包天之人,見四叔都嚇成這樣,這事可能比自己想得還大。
就在徐欽有些打退堂鼓的時候,徐增壽慢悠悠地說:“你去把應(yīng)天府的捕頭找來。”徐欽應(yīng)諾正準備轉(zhuǎn)身的時候,徐增壽起身了,他對徐欽說:“我跟你一起去找他?!?p> 正在青華樓查案的李云,聽到心腹附耳跟自己說徐欽有事找他時,心中雖有些不耐,但還是走了出去。這次,徐欽居然約他到一個偏僻地見面,徐欽想干什么?在偏僻之處見到魏國公四子徐增壽后,李云的腿有些打戰(zhàn)了。
待李云行完禮后,徐增壽慢悠悠地說:“聽欽兒說,你認為柳如煙之死有兩種查案的法子,你說說如果按照第一種,該如何下手?!?p> 聽到徐增壽這么說,李云吞了口唾沫,道:“若是直接訊問那位大人的仆人,卑職有信心讓他全盤招出。”
徐增壽見李云所說與侄兒所說能對接得上,他思考了會,對李云正色地說:“這事,先別聲張,我晚上給你準信。”
見李云應(yīng)諾,徐增壽向他點了點頭,又對徐欽嚴厲地道:“這事切不可胡說?!毙鞖J這時腸子都悔青了,但他知道此事自己已經(jīng)無法作主,更知道事關(guān)重大。他強做鎮(zhèn)定地說:“侄兒明白,四叔放心?!?p> 見四叔再交代兩人先去一座茶肆后,徐欽就看到四叔轉(zhuǎn)身離去……
當徐欽發(fā)現(xiàn)李云一臉蒼白,身上也有些顫抖時,他只得硬著頭皮地道:“李捕頭,咱們還是聽四叔的先去茶樓喝茶。你這樣子回去,會讓人起疑的?!?p> 徐欽與李云自從上午來到這茶肆雅座中,直到傍晚他們也沒有認真的交流過。除了各自想著心事外,就是不停地喝茶與小解。就在他們勞心焦思之際,徐增壽來了。
徐增壽笑容可掬地讓茶肆準備飯菜后,對李云道:“從現(xiàn)在起,柳如煙之案,不能有任何進展。”
李云暗地松了口氣,但卻又為無法為徐增壽做事而心生失望。徐增壽見李云臉上有些失望,他道:“聽欽兒說,你想讓你兒子去錦衣衛(wèi)當差?”
見李云坦然承認,徐增壽果斷地說:“這事不難,五天后你就讓你兒子去北鎮(zhèn)撫司張千戶那去報道。”
見李云喜形于色,徐增壽道:“下午得知皇上昨日已召部分藩王入京,這事日后再說。”
徐欽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如煙之死將會因藩王的態(tài)度而變得更加復(fù)雜起來,他暗地嘆了口氣,決定在襲得國公位之前再也不趟這種渾水。在藩王眼里,現(xiàn)在的自己與李云沒有什么不同,都是給他們辦事的。
徐欽討厭這種低人一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