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一出口,對面的兩個人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你叫誰呢?”
張明鈺充耳未聞的快步走到我面前,圍著我轉(zhuǎn)了一圈,不可置信的說:“那天你走了之后就再沒了消息,我還以為你遇害了,在家里專門設(shè)了供桌,早晚三炷香的供奉著。原來你竟然沒事?那你怎么不回去找我?”
何清玄用手指扣了扣桌子,道:“張少爺還請自重,你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青青是我何府中人,什么時候成你媳婦兒了?”
張明鈺解釋道:“你不知道。我倆是真的拜堂成親了。我們張家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著呢。那天晚上你去我家找人的時候我明明給你說過呀。”
何清玄仍然是一副他在胡攪蠻纏的表情:“我說了,是你認錯人了。我可不記得什么時候去你家找過人?!?p> 張明鈺不由得急道:“我怎么可能認錯呢?明明就在五天前,我敲鑼打鼓娶回家的媳婦兒,我能不認識?”
何清玄心平氣和的說:“青青那段時間都在府內(nèi),怎么可能去跟你拜堂成親?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門房查出入記錄。”
張明鈺被他堵得沒有退路,只好說:“我不管,反正這是小爺?shù)南眿D兒。”說罷就要跑上來拉我的手。
“嘩啦?!币恢徊璞€(wěn)穩(wěn)的飛落到張明鈺的腳下,瞬間裂成無數(shù)碎片。
張明鈺猝不及防的收住腳步,抬頭看到法海一腳高高踩在凳子上,一臉兇相的看著自己:“瞎叫喚什么呢?這屋子里誰是你媳婦兒?心里就沒點兒譜嗎?”
“死和尚,那天明明你也在的,你應(yīng)該清楚……”張明鈺不服氣的還要爭辯,又想起當天法海和妖怪打起架來的狠樣,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慫包心理還是勉強占了上風,他委委屈屈的閉上嘴巴,重又坐了回去。
經(jīng)過這么一鬧,張明鈺剛來時的囂張氣勢也瞬間被掐滅了不少,神情有些懨懨的。
何清玄說:“張少爺想來何府小住,沒有任何問題。我這就讓他們給你準備院子,你想住到什么時候都可以。關(guān)于令姐失蹤一事,我也很擔心,如有需要,當天隨我們一起去五云山的那支黑甲衛(wèi)可以隨時聽你調(diào)遣。還需要其他東西的話,也可以跟陳師爺說。”他頓了一頓,又說:“不過你若是看上了我府內(nèi)的人,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家本就沒幾個人,你又何必強人所難?!?p> 張明鈺撇撇嘴:“我就是想趕緊找回我阿姐。”他又伸長脖子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我,低聲說:“媳婦兒,你怎么不說話?你當真不記得了?”
我無奈的問他:“記得什么?”
“你在春風得意樓一見到我就開始暗戀我,可是我不知道,要娶別人,你沒有辦法,婚禮前想來我家跟我表白,卻不小心捅破了我家的屋頂,沒辦法只好趁婚禮當天趕跑了新娘,穿著喜服嫁進我張家,終于跟我拜堂成親……這些你全都忘了?”
……為什么從他嘴里講出來就變成這樣一個故事了?
我驚恐的搖搖頭:“你做夢!”
“媳婦兒,說真的,咱們兩口子之間的事情你真的別聽那些人瞎說,這種時候你立場得堅定一點。你悄悄告訴我,老狐貍那家貨是不是拿著你的賣身契威脅你來著?還是你欠他銀子?你怕什么啊!你相公有錢!”他越說越認真起來。
何清玄實在聽不下去他在這里滿嘴放炮,又敲了敲桌子:“張少爺這么遠過來,一定累了,你們還不快帶他下去休息?”
屋子的角落里,瞬間站起兩個人來,身上都穿著輕薄的鎧甲,竟是兩個黑甲衛(wèi)。從我們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們居然一直紋絲不動的待在角落里,一絲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若非他們此刻從陰影處站起來,我真的從未注意到還有這樣兩個人的存在。他們靜靜走到張明鈺面前,雖然一言未發(fā),但是渾身散發(fā)的寒氣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瞬間閉上了嘴巴。
他們都是真真正正的殺手,每日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隨時可以為主人擋刀而死。若非真的滿手沾滿鮮血,身上不可能帶著這么強烈的殺伐之氣。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張明鈺雖然也勉強稱得上“臨安惡霸”,每日帶著打手招搖過市、招貓逗狗,但畢竟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打小鬧,哪里真正接觸過這樣的殺手?
這都是何清玄的貼身護衛(wèi)吧?不知他身邊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我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何清玄。他到底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像他這種權(quán)傾朝野的人物,過日子肯定跟我們這種平凡小老百姓完全不一樣吧。
我這么一想,突然間有點郁悶起來。
法海說的對,我和何清玄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法海看我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于是隨意拱了拱手,說:“得,就不打擾何大人休息了。我跟青青也先回去了。”
何清玄點點頭:“大師慢走,恕不遠送?!比缓笥謱ξ艺f:“青青你等等,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p> 法海沒料到對方居然如此厚顏無恥,不由得收住差點就要邁出去的腳步:“你要跟青青說什么?”
何清玄神秘兮兮的沖他勾勾手指。
法海莫名其妙的探身過去。
然后何清玄輕輕在他耳邊說道:“跟,你,無,關(guān)?!?p> 得,金山寺公認數(shù)百年間排名第一的不要臉這次終于遇見對手了。
法海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又丟給我一個無比幽怨的眼神,然后搖搖擺擺走了出去。
隨著張明鈺和法海的離去,偌大一間屋子突然間空曠了起來。
我坐在凳子上,一下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你要跟我說什么?”
何清玄低頭喝了口茶,非常好看的笑了笑:“你為什么從來不問我呢?”
“問你什么?”
“我每個月都要去一趟春風得意樓,你就不好奇嗎?”
我搖了搖頭。說真的,說來也怪,我還真的從來沒有好奇過這件事情。
他看起來有些失望的說:“雖然你從來沒有問過,可我還是覺得得跟你說一說,免得我們之間有誤會。我并不是那等貪圖美色之人,之所以每次過去都會煞有介事的挑選美女,其實全都僅僅只是為了避人耳目?!?p> 他停頓了半晌,接著說:“其實,春風得意樓的生意,一直是我在幕后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