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法海剛剛幫忙降伏了蝙蝠精,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曾經(jīng)帶著衙役們光明正大的去青樓里面扒姑娘的衣服,所以儼然一躍成為了臨安府最受歡迎的人。還沒等他走進(jìn)去,已經(jīng)有不少衙役圍了過來,摩拳擦掌的問:“大師大師,咱今兒個還去抓妖精嗎?”
法海矜持的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了搖:“低調(diào),低調(diào)。過幾天再去接著抓?!闭f完沖我倆擺擺手,領(lǐng)我們走進(jìn)內(nèi)堂。
臨安知府李知秋聽到通稟,已經(jīng)快步迎了出來:“大師,您來了?!?p> 法海雙掌合十,高聲念了句:“阿彌陀佛?!比缓髥枺骸膀鹁??我得找他核實點事情。他恐怕知道去五云山的路,可以幫我們救張家小姐?!?p> 法海這貨故意沒有提想把蝙蝠精帶出大牢的事情,就是想先放松李知秋的警戒心。
果然,李知秋看了一眼法海身后的張明鈺和我,明白昨天才剛剛放我倆進(jìn)去,此時沒理由再推托,所以也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爽快的說:“本官也已聽說此事,現(xiàn)在就領(lǐng)大師過去。”
他說罷低聲招呼昨天那個老衙役過來。老衙役帶著我們幾人再次來到地牢。
可是等他打開鐵門,我們卻齊齊傻了眼。
蝙蝠精死了。
他已化作原型,僵硬的躺在那里,仿佛一具風(fēng)干的小小標(biāo)本,躺在寬大骯臟的囚衣上,睜大眼睛看著天空的方向,仿佛一個無聲的笑話。
就在不久以前,他還在這間屋子里和我們相互試探,然后收下了我的小藥瓶。
可是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陰陽兩隔。
法海皺著眉頭深思了一下,抬起手凌空試探了一下,然后向我搖了搖頭。
果然,意料之中,妖氣全無。八成又是修仙教的手筆。
能順利抓住一只妖精,還能當(dāng)眾審訊和給它判刑,這是多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李知秋一早就修書刑部,上報此事,還專程特邀了幾位江南地區(qū)頗有威望的閣老一起參與審訊過程,就是想把此事包裝成為自己這段時間最重要的政績工程。而“降妖知府”的偉大稱號,也很有可能要成為自己一輩子的光榮頭銜。
結(jié)果現(xiàn)在,閣老們還沒來得及趕過來,罪犯先在號稱大宋朝最安全的監(jiān)獄里慘遭毒手。
“光榮頭銜”,眼看就要變成“笑話頭銜”。
這下事情可一下子麻煩起來了。
李知秋一頭冷汗的看向獄卒,喝罵道:“罪犯都死了,你們這群吃干飯的家伙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干活的!”
獄卒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膽子稍大點的說:“啟稟大人,小的們一直謹(jǐn)遵法海大師的要求,絕沒有人靠近牢房半步,就連餐都沒有送過。小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樣啊?!?p> 李知秋一字一句的重復(fù)著:“沒,有,人,靠,近,半,步?”
獄卒們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指著我和張明鈺:“大人,小的們說的千真萬確。這段時間,只有他倆進(jìn)去過……”
李知秋猛然扭頭看過來。我頂著巨大的壓力扯出一個笑容來:“李大人,你聽我們解釋哈。我們昨天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我們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p> 我說完連忙偷偷拉張明鈺的衣袖。
此時此刻,張明鈺明顯是最崩潰的人。好不容易,有那么一點希望的小火花騰起來,也許可以救回自己最親愛的姐姐。結(jié)果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轉(zhuǎn)瞬間什么都沒了。
他越想越難過,“哇”的一聲嚎出來,然后猛的蹲在地上,雙手抱膝,明明挺大的人了,結(jié)果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怎么拉都拉不起來。
李知秋被他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氣洶洶的指著我倆說:“嫌疑人!嫌疑人!先通通給本官抓起來!”下完命令后,又捂著腦袋喊著:“哎呀,頭疼頭疼,太疼了。要暈,本官要暈……”一邊喊一邊怒氣沖沖的走出地牢。
我敢肯定,他剛剛指到我的時候,尤其加重了語氣。他肯定想起了摘星閣無塵子的那檔子事,越發(fā)覺得我礙眼了。
我欲哭無淚,不知如何是好,稀里糊涂的被獄卒們拿鐵鏈拷了起來。
法海顧不得搭理我們兩個悲催倒霉鬼,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著蝙蝠精的尸首,然后又圍著整個牢房不斷的轉(zhuǎn)著圈子,拉著鐵鏈看來看去。
我知道他在努力尋找線索,試著幫我們脫罪,于是只好任由獄卒帶著我和張明鈺一起收押進(jìn)旁邊空著的牢房里。
想起昨天來的時候還好奇的問人家為什么這邊的牢房都是空的,頓時感覺這個世界也太諷刺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專程為我空著的。
明心小心翼翼的踮著小爪子站在欄桿外面,努力不讓自己雪白順滑的皮毛沾染到灰塵,四處打量了一圈牢房積水的地面和四處散落的稻草,然后擺出了一個非常嫌棄的表情。
它的內(nèi)心,恐怕也在天人交戰(zhàn)著吧。
到底是為了江湖義氣,陪我坐牢;還是干脆一走了之,看我去死……這確實是個難題。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這么倒霉。怎么兩次兇殺案,我都是最有嫌疑的那個人呢?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我越想越郁悶,猛地伸出手狠狠把明心揪進(jìn)來,就勢把他在地上滾了兩滾:“小孩子家家的,不趕緊抓住寶貴光陰玩玩泥巴。以后哪還有這機會?!?p> ——本姑娘現(xiàn)在心里十分、特別、非常不爽,先把昨晚上小兔崽子叫我娘親的仇報了再說。
他炸著全身的毛撲過來就要與我同歸于盡。
等我倆打也打了,鬧也鬧了,張大少爺才勉強從悲痛中緩過神來,擦了擦眼淚,抽抽搭搭的問我:“咱倆咋在牢里面待著呢?”
我嘆了口氣:“唉,還能因為啥,倒霉唄?!?p> 張明鈺非常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幽幽的說:“你說,我阿姐這次是不是死定了?”
我點點頭:“別說你阿姐死定了,咱兩也快死定了?!?p> 話說回來,修仙教真有那么玄乎?晝夜輪番值守的大牢深處,一道道鐵門層層防守的囚犯,還有法海貼著的那么多符咒護(hù)衛(wèi),他們是怎么靠近過去,又是如何下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