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其實跟我提起過她的干爹?!卑啄蝗贿@么來了一句,顧少淵到不知道說什么了。
“沒什么,我們?nèi)コ阅莻€吧!聞著很香啊?!卑啄钢沁吀恻c鋪子里看起來長相很粗糙的點心,但味道聞起來卻是絕佳。白凝柔柔弱弱的拉扯著顧少淵的袖子指著那邊,示意顧少淵趕快過去,這時候顧少淵還在腦子里反復(fù)的思考無妄城城主的事情,他總覺得有哪里對不上,并且他有一種直覺,少城主沒有死。
顧少淵回過神來帶著白凝走去糕點鋪,指了指里面其中一個,“阿凝是要這個嗎?”
“嗯嗯?!卑啄p輕點了點頭,然后老板就把那糕點包了起來拿給白凝。而顧少淵就在白凝滿懷期待地拿著那一袋糕點時弄暈了白凝,心里萬分期待言九的出現(xiàn)。顧少淵這個舉動不是因為對白凝不滿或者不喜歡,只是純粹覺得現(xiàn)在自己在思考的東西,只想跟言九分享,也只有言九能夠跟他討論。顧少淵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想法在未來會偏心的有多離譜,只是單純的覺得現(xiàn)在自己這樣復(fù)雜的心,只有言九能夠理解和安慰。
“顧公子,”顧少淵聽到言九的稱呼和語氣,知道是言九醒來了,長吁一口氣。卻沒想到言九緊接著說,“謝謝你讓我出現(xiàn)的時間變長了,但是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對她們不公平?!?p> “可是你本來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啊,何來公不公平?!睕]想到顧少淵的回答有些急躁,竟然顯得有些小孩子氣。
“她們也用這具身體活了很多年,所以對于我又有什么公不公平呢?”言九表現(xiàn)的很講道理,很為她們著想,可顧少淵看得見她眼里的落寞,想著她身體里的那些人格一定只能記得住這具身體說出的話,卻絕對感受不到說這話的時候的心情除了是自己在掌控的時候。
“我現(xiàn)在不想說這些事情?!鳖櫳贉Y竟然直接選擇了逃避,這也讓言九愣了一下。因為在以前的接觸里,顧少淵是個很直接,也絕不會避諱任何事的人。
“糕點涼了,快吃吧?!?p> “這是白凝想吃的,不是我?!?p> 相對無言。
“我覺得少城主沒有死?!?p> “這不是你我應(yīng)該談?wù)摰??!?p> 顧少淵覺得今夜的言九格外成熟,自己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不再想說話。
“我也覺得少城主沒死?!毖跃趴赡苁怯X得自己對待顧少淵的態(tài)度太過別扭了些,主動打破了沉默。
顧少淵此時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只耳朵用來聽市井小民的對話,他總覺得這個地方反而能從人們口中聽到許多他們好奇的事情。他聽到有些人在說老城主的事,卻忽略了自己身邊的言九對他說的話。
“哎你看那邊的兩個小伙子肯定是新來的!”
“咋啦?”一桌三四個人撿著一盤子花生和一盤炒雞蛋就著酒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他們在說無妄城看著一副國泰民安的樣子,肯定是老城主治理有方勒!”
“嘖嘖嘖,看來還真是新來的!可不嘛,這都多久沒見過老城主了啊?!?p> “自從多年前少城主的事情之后,老城主也像銷聲匿跡了一樣?!?p> “現(xiàn)在這無妄城?。 ?p> “也還多虧了品羽居的樓主,否則這無妄城怕要變成無望城了!”
顧少淵心里一緊,品羽居居然和無妄城有如此大的聯(lián)系!此時言九說完那句話已經(jīng)很久了,顧少淵才意識到言九對他說的什么,卻回了一句:“我也覺得我們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馬上會客棧收拾包袱。”
言九被冷落了一陣子,但她覺得是因為自己先以這樣的態(tài)度對顧少淵的,所以這樣的冷落好像也是相互的,便不以為然。
“我們根本沒有什么包袱啊?!钡櫳贉Y早已經(jīng)自顧自的向前走了。言九只好巴巴地跟上去。
“哎喲,這位公子哥長得好生好看??!爺進來瞧瞧呀!”一個胭脂味極重的女子搖著吊著小半塊玉墜的團扇挽上了顧少淵的手。顧少淵先皺了眉,而后直接用一只手捂住了鼻子。那女子臉上有些尷尬,卻沒放開手。
“公子進來看看嘛,各色各樣的姑娘隨意挑哎!”顧少淵再看那女子,穿著大粉色的薄薄的一件外衫,里面一件同顏色的肚兜,徐娘半老的姿色,看得出年輕時很漂亮。正當顧少淵要說不的時候,他聽見了言九清麗的聲音。
“阿淵,你在這做什么?”隨后言九便拂開了老鴇的手,徑直挽了上去。“快隨我回去?!?p> 顧少淵反應(yīng)也是快,“九兒你怎么來了?我這就跟你回去!”
那老鴇看見這情形,知道生意是涼了一單,自顧搖著扇子說道:“我道是這位公子怎的如此愣頭青,好地方都不進去。原來是有個勝過花魁的娘子!老娘這一單不做也罷!服氣!”
“媽媽哪里的話,我家小娘子也就一般姿色?!鳖櫳贉Y言語里都帶著笑,有些寵溺,有些玩笑。
“得了,你們小兩口回家快活去吧!哎那邊的公子,進來瞧瞧?。 鞭D(zhuǎn)眼老鴇又去拉別的客了。
言九挽著顧少淵走了一段時間后放開了手。
“顧公子你”
“還是阿淵好聽?!?p> 言九話沒說完就被顧少淵打斷。
“阿淵。”
“哎?!?p> “阿淵你準備帶我走到哪里去?客棧在那邊。”
顧少淵有些尷尬,言九臉上有些憋笑的感覺。兩人對視之后又同時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被湮沒在鬧騰的街市,這樣的感覺真好,他們都這樣想著,沒有家族利益沒有朝廷風云沒有江湖仇恨,只有對方。
他們回到客棧后發(fā)現(xiàn),還真沒什么東西可以拿。全身上下的家當都只有顧少淵的一把劍最值錢。顧少淵最心疼的是他那把琴,不知在那荒山野嶺中可還安好。還好顧少淵當時沒將琴帶上馬車,留在了柳少則那邊。柳少則知道那把琴的價值,一定會為顧少淵保管好的。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不住在這里了嗎?”言九看著顧少淵出神了一會,便開口問道。
“去找老城主?!?p> “找老城主?”
“是?!?p> “你也聽見他們說老城主很久不曾露面了,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p> “會有人知道的?!?p> “你這樣沒有頭緒的沖出去,我也最多不過是跟著你挨凍挨餓?!?p> “這幾日我難道有餓著過你?”顧少淵說完這話就有點心虛了,因為想起了自己重傷的前兩日言九不僅僅是餓肚子了,那可是餓壞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跟著顧某走,沒有錯的?!?p> “暫且多信你一回?!毖跃烹m然嘴上逞強說著自己很勉強的樣子,但她臉上的笑可是活生生出賣了她的心。她的眼神充滿了堅定,好像要一輩子跟隨眼前這個男子的決定一樣。
顧少淵其實每一次看到言九笑起來的眼睛的時候都有些恍惚,覺得美的太不切實際了,花了不少時間才來適應(yīng)眼前這個一笑傾城的女子是真實存在的。
“但我還是想問,我們到底去哪找啊?”
“我們這兩天已經(jīng)走完了無妄城大多數(shù)地方,地圖上也只剩下這一個小角落沒有完成了,說明老城主必定跟這一片區(qū)有關(guān)系。”顧少淵拿出地圖指著還是空白的一塊對言九說到。
“可是,今日我們詢問那些百姓的時候,他們都說那一片已經(jīng)荒涼了,甚至還有人說那里鬧鬼?!毖跃庞悬c被自己說的話嚇到了,覺得背后涼森森的像有冷風一樣。她打了個顫,心底更怕了一些。
“你害怕嗎?”
“沒有?!毖跃偶词棺焐险f著不怕,可心里卻是實打?qū)嵲谂碌?,就是逞強死活不承認。
“別怕,那地方肯定沒有他們說的那么恐怖。我估摸著八成那地方被傳鬧鬼,都是因為有人在那里設(shè)下了奇門遁甲。”
“你竟然也懂奇門遁甲?”言九努力的想要去相信顧少淵說不是鬧鬼的話,但她的恐懼還是戰(zhàn)勝了她的理智。顧少淵看出了言九其實是很害怕的,只是表面上一派鎮(zhèn)定自若,還假裝問一下奇門遁甲術(shù)的事情,搞的自己也蠻懂的一樣。
“不如言姑娘就在這里等顧某,顧某先去一探究竟?”
言九以為自己的小心思隱藏的很好,沒想到還是沒顧少淵發(fā)現(xiàn)了,雖然顧少淵沒有直接點破,但這說的也很讓人明白了。
“我和你一起去?!?p> “你確定?”
“我和你一起去。”
“那我們走吧?!?p> “九兒若是害怕,躲在顧某身后就是了?!?p> “……”
言九其實是為自己的膽小無地自容才沒有回話,也算是沉默的認可了,但顧少淵卻以為是言九不喜歡自己稱呼她這個名字,便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言姑娘可是不喜歡我喚你為九兒?”
顧少淵悄悄看了看言九,覺得她表情里沒有帶著不愿意或者惱怒,然后看到言九搖了搖頭后,顧少淵也放下了顧慮。
“九兒,”
“嗯?”
“九兒,”
“哎?”
“九兒九兒。”
“干嘛?”
“我就想叫叫你?!鳖櫳贉Y現(xiàn)在笑得像個孩子一樣,言九沒想到顧少淵也會有這么幼稚的一面。
無妄城本就不是特別大,再加上他們根據(jù)顧少淵畫的地圖省略了不少冤枉路,去過的地方他們都不必再經(jīng)過,直奔目的地,沒有走多久他們就到達了那一角。那一個角落很奇怪,說是叫角落,可其實這個地方真的很大。越往那處走越荒涼,到最后直接連人影都看不見了。這遠比顧少淵想象的要更凄涼一些,顧少淵本來以為這地方至少會有人看守把門吧,卻沒想到竟然就是一扇大門佇立在那里,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靈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