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蹊已經(jīng)穿戴整齊踏入馬車,只是臉色陰沉,周身散發(fā)的寒氣直逼人退。
坐在車轅上的敬一和子成兩人全程不敢吱聲,兩人四目對視,兩兩相望滿是不解。
子成眨眨眼示意:主子怎么了?
敬一搖頭:不知道。
子成歪頭疑惑:主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客居歇下了?
敬一點頭:是。
兩人各自轉(zhuǎn)過頭陷入沉思,片刻后兩人驚恐對視,看著雙方眼眸中的神色,得出了共同的結論。
他們家主子不會是被糟蹋了吧?!
當安梣悠悠然醒來的時候,傻乎乎地盯著床幃看了一刻,然后倏地瞪大眼睛,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恨不得寫著四個字——后悔萬分!
昨晚她都干了些什么?!
滿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回憶著昨晚自己的膽大行為,想著想著臉就垮了一半,羞愧地錘了錘腦袋。
怎么就——怎么就——
偏偏在快那什么的時候,突然就吐了了呢!
都怪那個醒酒藥,哪里想到藥還有后勁的,那苦哈哈的味道直沖腦門,誰能扛得?。?p> 此刻的小人完全將所有的錯誤無恥的歸咎于那碗醒酒藥。
安梣抓狂地蹬著小短腿,無奈又心酸的長嘆一口氣。
不過昨晚相爺貌似也有點意亂情迷了,都怪自己不爭氣!在節(jié)骨眼兒上出差錯,后怕的回想著林蹊昨晚驚慌失措的怒吼。
那么愛干凈的人卻被她狠狠地‘糟蹋’了,不會以后都會產(chǎn)生陰影吧?
這可不行!
朝堂之上,不知是秋色將近還是別的緣由,林蹊竟覺著從背脊處慢慢延伸的寒涼之氣,耳畔是一位臣子的敘說之詞,忽得一陣耳鳴,神情恍惚,心臟劇烈的一陣波動。
“右相?”
林蹊身姿一顫,微微轉(zhuǎn)過身看著面帶疑惑的方煥東,過了好半天,才淡淡出聲:“方大人?!?p> 方煥東看著林蹊的異常,有些擔心地問道:“右相沒事吧?”
“沒事?!绷瞩杈従彄u頭,淡笑著,只是背脊處已經(jīng)泛起一層冷汗。
同方煥東分離之后,林蹊抬手摸了摸鬢角,指尖濕潤一片,一雙漆黑的眸子染著重重疑慮,心臟又是一陣悸動,好看的眉宇緊蹙一起,閉了閉眼。
云軒閣內(nèi)燃起一縷淡雅的竹香,窗扉半敞著,一顆小腦袋探了出來,然后露出黑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
書桌之后身著白衣的清冷人兒靜靜地撐著下巴,像是思索著什么,夕陽的余暉散落屋內(nèi),將那人也鍍上一層微黃光暈,綢緞似的黑發(fā)泛著光澤,倒是一幅好景色。
安梣愣了愣神,抿了抿微干的唇瓣,彎下身子離開窗扉,輕聲慢步的推開門,探出半張臉朝屋內(nèi)看去,卻見在書桌后的那人毫無反應。
不會還在生氣吧?
心懷疑惑不安,各種猜想,最后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邁過門檻,小心翼翼地端著自己精心準備的‘賠罪之禮’。
躡手躡腳的一步步走到書桌前,然后將準備好的點心和湯羹擺放好,小聲討好地試探著,“相爺,這是我準備的一些點心,請你原諒昨晚我的過失吧?!?p> 那人長指微微一動,指尖掃過糕點,端起一旁散發(fā)著甜香的湯羹,優(yōu)雅地輕抿一口,輕輕說道:“不夠甜?!?p> 安梣呼吸之滯,怔了怔回神,極不確定地開口:“翎、月?”
原本低垂的黑眸抬起,黑眸之中純?nèi)恢鬓D(zhuǎn),微微一笑:“梣梣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p> “……你是怎么,”
安梣的問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黑眸筆直的看著安梣,“我想見梣梣,所以就出來了。”
安梣面色有些說不出的復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翎月看著安梣表情微妙的變化,眨著漆黑的眼眸,聲音輕之又輕地問道:“梣梣是不喜歡我的出現(xiàn)嗎?”
滿臉的委屈都快溢出,招人憐愛極了。
經(jīng)不住美色的安梣忙搖頭擺手,當即否定:“沒有,怎么會!”
原本委屈的黑眸綻開笑意,眉眼微彎笑道:“那梣梣就是喜歡我?!?p> “……”安梣已經(jīng)懶得解釋了,因為對于這種腦回路比她清奇的毛孩子根本無從下手。
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著怎么脫身,想到這里,安梣突然愣住,怎么感覺此情此景非常之熟悉?
這不是她平日對待相爺?shù)膽B(tài)度,而相爺避之不及的反應嗎?!
滿臉復雜的掃過一旁吃得正歡快的毛孩子,感悟還真是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毛孩子鼓著腮幫,唇角一處不知何時沾上的糕點屑,無辜單純的眸子對著她眨呀眨。
雖說還是那張面容,可到底怎么說意義上不是同一個人,拿出帕子伸出手臂輕輕擦拭干凈那點點糕點屑。
毛孩子頓住,然后若無其事安靜的將口中的糕點悉數(shù)咽下,笑瞇瞇地柔聲道:“梣梣,我喜歡你?!?p> 安梣收回帕子的手臂一僵,然后恢復正常,敷衍的點點頭應和道:“好的,我知道。”
毛孩子似乎有些不滿安梣的反應,繼續(xù)重復道:“梣梣,我是真的喜歡你。”
“嗯,我知道了?!辈⒉焕頃帐爸呀?jīng)一掃而盡的點心和還剩半碗的湯羹,轉(zhuǎn)身便推門離去。
剛轉(zhuǎn)身就被迎面堵上的敬一嚇著,手上端著托盤險些脫落,平緩著氣息,上下打量著敬一,“你要干什么?”
敬一盯著安梣看了一刻,然后屈身拱手行禮:“不知李姑娘能否幫個忙。”
安梣看著敬一突如其來的行禮有些受寵若驚,自打她暴露‘本性’之后,他可從沒有對她有過好臉色過,即便有時礙于林蹊的命令不得不行禮跟隨左右,可心甘情愿地行禮這還真是第一次。
心情有些愉悅,笑瞇瞇地對著他說:“不必如此你先起身,什么忙說來聽聽。”
敬一姿勢不變,低頭著頭悶聲說道:“請李姑娘先答應?!?p> 安梣眨眨眼,抿下唇瓣,好伐,其實這是威脅吧?
輕嘆一聲,“行吧,我答應,你起身吧!”
敬一直起身子,看著安梣,安梣對上那雙眸,不知為何她竟察覺到有那么一絲——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