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座只有菩薩、佛祖才坐,遺落在此,想必有哪個菩薩、佛祖來過。紅孩兒滿心好奇,心想自己該坐上去試試,體驗把當菩薩的感覺,反正四周無人,誰都看不到他僭越了。
爬上蓮花座,好奇地摸來摸去,拉扯花瓣,摳弄蓮芯,然后學起菩薩的樣子,盤腿打坐,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故作莊嚴地念出佛號,自己變過菩薩,但坐蓮臺還是頭一次,以為跟坐板凳差不多,怎料感覺如此奇妙,身處蓮花中,仿佛身心都與蓮花融為一體,無塵無欲。
紅孩兒討厭這種感覺,什么無塵無欲,他才多大點兒,還沒玩夠,立即就想起身。可這一動,股下劇痛,本應生長蓮子的花芯,長出了尖刀,把把尖刀刺穿他大腿,把他固定在蓮臺上。紅孩兒欲掙脫,弄得鮮血直流,更加劇痛,合十的手也分不開了,如同被粘住。
“是誰!誰是敢害我!”紅孩兒尖叫。
水池畔星光點點,凝聚出個人形,紅孩兒對這形象再熟悉不過,他曾變化過此種形態(tài)——白衣飄飄的觀世音。
接著,觀世音身邊又出現只猴子,對著紅孩兒嘲笑。
紅孩兒怒了,對著菩薩兇道:“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
觀世音不怒不惱,平和回答:“你這潑孩,變我的模樣騙人,還不認錯?”
“我哪錯了?”
“冒他人之名行騙,不是錯事?你父母未曾教你?”
提到父母,讓紅孩兒更怒,“他們就是沒教我,他們從來不管我,把我丟到這個荒山野嶺!我認為對的,那就是對的!你憑什么說我錯!”
孫悟空向菩薩求情道:“菩薩,他是個小孩,又沒個管教,念其初犯,從輕發(fā)落吧!”
觀世音早有主意,“他既然沒有管教,我便來教化他。正好身邊缺個童子,就讓他做個善財童子,也算得了正果?!?p> 孫悟空笑道:“這正果來得太容易了,俺老孫還要十萬八千里一步步走呢!”
菩薩不理會他,掌中顯現一只金圈,“我這里有只禁箍兒,戴上便算你皈依。”
禁箍兒拋向空中,一分為五,變作五只金圈,分別套了紅孩兒頭上及雙腕雙腳之上。
紅孩兒掙脫不了,急得大哭,“爹!娘!快來救救孩兒呀!”
觀世音對孫悟空說道:“我今帶走紅孩兒,他父母必記恨于你,你自行應付吧!”
“菩薩,讓我如何應付?”孫悟空知道與自己兄弟的一場禍劫不可避免了,惹出這事的菩薩甩手一走可不太好。
觀世音道:“到時自有助力,不必擔心??炀饶銕煾?,西行去吧!”說完,菩薩乘云升天,同時帶走了蓮座上的紅孩兒。
孫悟空目送,然后往火云洞去。
自號山向西,有條大河,稱黑河,又稱黑水河。河底水府住了一龍,名曰鼉龍,他原是涇河龍王第八子,父母雙亡后,母舅西海龍王使他在此修身養(yǎng)性。
鼉龍面對寶鏡,鏡中照不出影子,卻顯示著河面上的影像,一位少年和一名西域人在船上,四周有烏鴉相伴。
“這黑水河我讓通過,才過得了;我不讓過,誰都過不了。父王去逝后,我最煩唐人,但凡有唐人過河,我都會興起些浪花,把他們嚇個半死,這次就看大圣的面子,放他們平安過去吧!”鼉龍說道。
金翅笑對,“八太子宅心仁厚,不忍傷害生靈,只是嚇一嚇便算了。換作是我,定要吃盡他一國之人?!?p> 鏡子中,少年和西域人已經靠岸,轉身向船夫揮手告別,然后繼續(xù)西行之路。
水族來告,外邊有小妖來找混天大圣,金翅暫告辭,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時,金翅又回水府,對鼉龍說道:“八太子,我剛得了消息,圣嬰大王敗了,唐僧師徒正朝黑水河來。”
“圣嬰大王居然敗了?”鼉龍多少有些驚訝,圣嬰大王是自己的鄰居,雖是個光屁股小孩,卻極有本事,背景深厚,誰都不敢招惹。
金翅微笑道:“這不奇怪,圣嬰大王畢竟是個小孩,哪斗得過猴子,我從一開始就不認為他會贏,只是利用他引大哥出手而已?!?p> “只怕平天大圣沒有出手機會了,唐僧師徒就要折在我這里?!秉凖堊孕艥M滿道。
“那當然最好不過?!苯鸪嵯驳馈?p> “大圣就在此看好,我是怎么收拾唐朝御弟圣僧的。”鼉龍冷笑。
唐僧師徒離開號山,已到黑水河畔,望河面渺渺似海,不見彼岸,都犯起了難。
“師父快看,那邊有船家!”孫悟空看得遠,指遠處道。
有船就好辦了,師徒四人沿河岸朝船而去。
“船家!船家!渡河嗎?”豬八戒招呼道。
船夫戴斗笠坐船上,回答道:“我在這里自然是等人渡河的,只要給船錢,就載你們過去?!?p> “太好了。”豬八戒高興,叫師父和師兄弟過來,可再一看,又傻了眼,“船家,你的船太小,只怕老豬我坐上去就得沉??!”
船夫笑道:“家窮,買不起大船。二十年了,我都靠它載人,你們人多,可以分批渡河,要是嫌船小,就去別家吧!只不過上下百里,都找不到第二個渡口啦!”
三藏自然不愿繞路的,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別的船,就算找到,也未必能載下他們所有人,“就按船家說的辦吧,分批過河?!?p> 要是分開走,遇危險恐不能照應,孫悟空看了看船,說道:“不用,不用,能載下。師父你坐船上,我和八戒、沙師弟騰空不就成了。”
“好辦法,猴哥說得好?!卑私?、沙僧都贊同。
三藏點頭,欣然同意。
沙僧扶三藏先坐船上,八戒再牽白馬來,把馬和行李也放了船上。
船夫啟航,撐起竹篙,小船緩緩離岸,孫悟空、豬八戒、沙僧飛行于小船上空。
“長老,你這三個徒弟都有大神通??!”船夫驚奇。
徒弟被夸贊,三藏高興,“他們是有些本事,一路上斬妖除魔,我才能走到這里。”
“那也是我跟長老有緣?!贝驅Φ?,“俗語云,十年修得同船渡,長老命中注定要乘我的船,才會來到這里。不然就算徒弟有大神通,也到不了的?!?p> 三藏點頭稱是,“說得好,我從大唐萬里而來,能相遇確實是緣分。”
“長老不僅與我有緣,與河里的龍王更有緣,他也是從大唐來的?!贝蛘f道。
三藏驚訝,正想問龍王情況,船身突然顛簸。
船剛行到河心,平靜河面立即浪濤洶涌,要把小船吞沒。
“悟空!”三藏抓緊船舷呼喊。
“師父!”孫悟空驚叫。
從天上俯看,只見河面起了個大漩渦,一下子把小船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