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設(shè)宴!”金翅下令。
宴席早有準(zhǔn)備,只等國王一聲令下,宮人擺上酒桌,端上佳肴。阿卜杜拉的隨從們趕路都沒吃上好的,看到各式菜品,肚子打鼓,口水直流。
金翅高舉酒杯,向阿卜杜拉敬酒。
宮人已給阿卜杜拉滿上一杯。
看了看杯中液體,阿卜杜拉婉拒道:“陛下,小使有俗,不能飲酒?!?p> “此處非你家鄉(xiāng),喝上口無人知曉。客隨主便,是你自己說的?!苯鸪釀竦?。
阿卜杜拉被此話塞住,但信仰禁忌他決不能犯。“陛下,真主的信徒永遠(yuǎn)堅守真主的教誨,無論何時何地,不合法的飲食別說吃下肚,就是碰都不能碰的?!?p> “他們也是真主的信徒嗎?”金翅問的是阿卜杜拉的隨從。
阿卜杜拉回頭看,自己的隨從已經(jīng)不顧形象,狼吞虎咽,抱著酒壺往嘴里倒。
“你們怎么可以喝酒?”阿卜杜拉憤怒奪下酒壺。
隨從驚懼,但又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大人,我們學(xué)嘗了一點兒,反正沒自己人看見。從來沒喝過,嘗個鮮,不好喝,不好喝?!?p> “我們被異教徒包圍,不喝一點兒,異教徒會生氣的。國王陛下都向我們敬酒了,大人,不能不給國王面子,對不對?”
“一派胡言!”阿卜杜拉踢翻他們,“你們馬上去向真主懺悔!”
“哈哈!”金翅笑起來,“使君不必跟他們生氣,他們是凡人,被未知的美好事物誘惑很正常?!?p> 金翅再招手,一隊宮人上殿,一人捧了只小匣,送到大食國人面前。
“這是送給各位的見面禮?!苯鸪嵴f。
阿卜杜拉打開匣子,里面全是黃金和珠寶。
他身旁的隨從都發(fā)出驚呼,“是送給我們的?謝謝陛下!您是最慷慨的人!”他們?yōu)樽约阂灿卸Y物而驚喜。
阿卜杜拉不為所動,“陛下剛才用美食誘惑我們,現(xiàn)在用金銀誘惑我們,下面是什么?美女嗎?”
“美女?”隨從們都很期待。
金翅連連發(fā)笑,“獅駝國的美女,你們消受不起,會被榨成人干。我并無惡意,只是希望使君代我向貴國國主傳達(dá)友好之意?!?p> “陛下的心意我一定帶到。小使一行趕睡極累了,想盡快休息,請陛下見諒?!卑⒉范爬f道。
“好,使君請便?!苯鸪岱愿老氯ィ皫Т笫呈箞F(tuán)去宮中住所?!?p> 進(jìn)入內(nèi)宮,阿卜杜拉的隨從們便驚呼不斷,他們像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贊嘆美輪美奐的宮殿,他們已經(jīng)被這里迷住了。
“大人,這個國家好富有,您看窗戶、柱子,都是金的!壁畫是寶石鑲成的!”
“大人,在這之前我以為大食是世界上最富的,可現(xiàn)在,我改變答案了。我終于明白,哈里發(fā)為什么望向東方。大人,這里的小國都這么富嗎?它們離大食不算遠(yuǎn),將來它們一定都會屬于大食吧?”
“哼,你們想得到美?!卑⒉范爬咸禊Z絨坐墊,冷笑道,“就算大食征服了這些國家,它們的財寶也不可能有你這個仆人的份,還是看緊自己手上的東西吧!”
隨從聽言,立即抱緊自己剛得到的寶匣。
阿卜杜拉接著說:“別的國家暫且不提,就憑我觀察,這個獅駝國雖小,卻不好對付。你們沒注意到這里的士兵嗎?他們目光銳利,猶如野獸。這樣的士兵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勇士?!?p> “大人這么說起來,那些士兵確實讓我們不寒而栗?!?p> 隨從中也有武士出身的,他也說道:“大人說得沒錯,被那些士兵盯著,就像被猛獸盯著的獵物。他們不僅殺過人,還殺過很多人?!?p> “獅駝國幾百年不與外邊交流,哪來戰(zhàn)爭磨練士兵?”阿卜杜拉拋出反問。
隨從們答不上話。
阿卜杜拉自說自話,“還有疑問,獅駝國的財富從哪兒來的?錢財會從地里長出來嗎?”他邊說邊拿起珠寶把玩。
忽然,阿卜杜拉似在珠寶上看到了異樣。他拿起另一件珠寶,又將所有珠寶看了個遍?!鞍涯銈兊囊步o我看看!”他向隨從們索要他們剛得來的寶匣。
隨從們不敢不從命,把自己的寶貝遞上?!按笕耍小惺裁床粚??”他們怕主人不還他們了。
“你們過來看。”阿卜杜拉把珠寶一字排開,“有些首飾上有記號,能分出幾個種類?!?p> 部分手鐲、項鏈、戒指上不明顯的部位刻有徽章樣的圖案,有些是相同的,有些則不同。
“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笨蛋,沒認(rèn)出來嗎?這是各國王室的徽章??逃谢照碌亩际峭跏抑閷?。有兩種我見過,是我們經(jīng)過的國家。別的也應(yīng)同理?!?p> “別國王室的珠寶怎么到這兒來了?或許是其他國王送的禮吧?”
“要說多少遍才記得???獅駝國幾百年沒跟外面打交道了,這些珠寶哪來的?”阿卜杜拉反問,“也許,這個國家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封閉。”
隨從們茫然,“大人,我們不懂?!?p> 阿卜杜拉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有種感覺。獅駝國表面封閉,其實暗中與各國往來。可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呢?阿卜杜拉摁著太陽穴,想不通。獅駝國絕不簡單,自己如同在黑夜中穿過刀槍林,隨時會皮開肉綻,甚至喪命。還要不要會滿足好奇而冒險呢?
天色漸晚,一天就要過去了,獅駝城里亮起燈火。
“看樣子,到了晚上外面也很熱鬧?!彪S從們趴在宮墻上張望。
城市華燈初上,昏黃燈光把城里照得如同鋪上黃金。
“大人,我們要不要出去瞧瞧?”
“忘了嗎?國王說天黑就別出去,這是他們的禁忌?!?p> “越是禁忌,越有古怪。沒看到還有夜市嗎?獅駝國的人能出去,為什么我們外國人就不行?”
“大人,您拿個主意吧。您也想去看看,對嗎?”
阿卜杜拉確實想去看,禁忌的背后往往就是謎底。他能不受美食和金三角形的誘惑,就算面對美女也不會動心,可他難以抵抗好奇。不過生死危機(jī)感又在心間不斷提醒他——不能出去!
“才第一天,就別犯人家的忌諱了,都給我老實些。先摸清眼前的狀況?!卑⒉范爬嵝阉麄儭?p> 然而黑夜給他帶來了更多謎團(tuán)。入夜后,就連宮里的獅駝國人都不靠近他們住的宮殿了,這里的人似乎害怕外人見到他們在夜晚的模樣。阿卜杜拉這一夜沒能睡著。
獅駝城的東面,有座綿延八百里的山脈,世人稱為獅駝嶺。作為獅駝國的一部分,五百年來同樣無人敢靠近。圍繞著這座山,同樣也有許多傳說。據(jù)傳山里有吃人的妖精,每隔段時日,妖精便會下山抓人,因而此山百里內(nèi),沒有一戶人家。
而今夜,有人到了山腳下。“噠噠”馬蹄聲在山腳回響,停止在道路盡頭。王玄策仰視高山。獅駝國,他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