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現(xiàn)在道歉還來得及嗎？（5）
深夜
“薔薇！”金丹陽起身披上了外衫。
薔薇沙啞著嗓子從外頭走進(jìn)來，揉了揉眼睛，問道：“要喝茶嗎？郡主？”
金丹陽走到書桌后頭，鋪平了一張宣紙，說道：“去把最后那塊百花墨找出來給我?！?p> “找那個做什么？郡主不是說再也不用那勞什子?xùn)|西了嗎？怕看見了難受?！?p> 金丹陽笑了笑，從筆架上取了一只最小的毛筆，說道：“那么多話呢，快去！”
“哦。”薔薇拿起一盞燈走了出去，一刻鐘后，她拎著一個扇套走了進(jìn)來，米白的扇套上繡著翠綠的蘿草，有些年頭了，泛著黃還有些墨跡在上頭，她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百花墨碎塊，輕輕研磨起來，邊做還邊說：“這是總算要用完了嗎？這回可再沒了，郡主想丟也沒有了，也沒念想了。”
金丹陽拿筆沾了墨汁，勾勒出了第一筆，“我可不能辜負(fù)了師傅的心意，這百花墨，還是要長長久久流傳下去的?！?p> “郡主要早些這么想，那些百花墨也不會死的那么慘了，真可惜，到最后只有這一小塊兒碎的，不過奴婢記得當(dāng)初都扔了，郡主怎么又會去想著撿一塊回來呢？”薔薇想不明白。
金丹陽露出些不忍心的神情，是啊，若是沒有他，下一次再想用這百花墨，得等多長時間呢？思量中，燈芯噼啪炸了一下，薔薇看了看外頭，說道：“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恩，等天亮了，你就去夫人那兒，讓她把云溪抱過去，再去前頭跟朱管家和林掌柜說，吃了早飯過來一趟，再去問問侯爺和世子昨晚在不在府上?！苯鸬り柺种械漠嫻P不停，思緒也是出奇的清晰。
“知道了，郡主，郡主待會兒想吃什么？穆姑娘昨夜離開的時候給了奴婢一張紙條，上頭寫了一道陳皮粥的做法，說大小姐大病初愈最適合吃這個，奴婢想著郡主熬了這么多天大概也沒什么胃口，要是實(shí)在不想吃東西，就也嘗嘗這個吧?！?p> “陳皮粥？”金丹陽淺笑，“好啊，多煮些，也給老侯爺送去一碗?！?p> 薔薇放下百花墨，安靜的退了出去。金丹陽放下了畫筆，拿起那完成的畫作吹了吹，看著上頭熟悉的景象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難免覺得悲傷，可那段記憶卻刻在了她的生命里，不管什么時候想起，都會讓她感覺復(fù)雜，她輕輕的卷了起來收到了架子上，躺回了云溪身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均勻的呼吸響起時，中糧上突然跳下了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取走了那副畫作，而后迅速消失了。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進(jìn)窗戶的時候，梨花和薔薇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里，薔薇用被子裹了云溪抱給了梨花，在金丹陽耳邊輕輕說道：“郡主，梨花抱小小姐去夫人那兒了，你再睡會兒，等朱管家來了，奴婢再叫你?！?p> 金丹陽動了動，嘟囔了一聲：“好?！?p> 涉家宅
一夜好眠的穆婉婷早早的就收拾了自己要去季望年那里等候差遣，卻被涉老身邊的童子半路攔下，帶到了書房里。
穆南被擋在門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姑娘進(jìn)了房門，心里七上八下，如果姑娘猜的沒錯，今天那件事便會有結(jié)果，但能不能如意，只能看天意了。
穆婉婷進(jìn)去之后剛走了兩步，就聽到一個聲音問自己：“這樣懂事知理的丫頭，穆周明怎么就舍得不要了呢？”她看了看這個房間，居然沒發(fā)現(xiàn)人在哪兒，正和擋屏后頭一覽無遺，除了幾幅字畫和幾個花瓶，連個隔間都沒有，不過有一個東西倒是聽不符合這里的氣質(zhì)，明顯是非常貴重的一個瓷瓶中，居然插了一把干艾草，這是什么意思？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唄，有什么想不通的?！闭f起她那個爹，穆婉婷是本能的就想回避，她站在房間中央，繼續(xù)說道：“涉老真是名不虛傳，足不出戶也能手眼通天啊?！?p> “你這性子可跟穆家不太像，如果你娘當(dāng)初有你一半的果敢，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啊?！蹦峦矜貌唤釉?，她印象中的娘，已經(jīng)很模糊了，“婉婷，你爹雖然只是個知州，但他勤勉上進(jìn)，總有一天會位極人臣的，你祝賀樣輕易的就放棄，真的不后悔嗎？”
“小女多謝涉老的關(guān)心，但是，小女的路自己會走，將來是好是壞，也不一定呢，小女的爹歲數(shù)大了，煩心事本來就多，如今他兒子也長大了，一顆心全在他身上，哪里還有空管別的？小女已經(jīng)十五歲了，這意味著什么，涉老比小女清楚?！?p> “你的請求不過分，老夫允了?！?p> 穆婉婷錯愕，微皺眉頭，“可小女還什么都沒說呢。”
“你想說的，老夫都知道，即便你是東明最出眾的才女，僅僅十五歲就拿到了六十六根木簪，可以你的資歷，是不可能被破格接收到帝國學(xué)院的，但是，老夫可以給你一個機(jī)會，去帝朝學(xué)府做醫(yī)藥老師，等你什么時候準(zhǔn)備好了，便來參加大試吧?！?p> “可是。?！?p> 涉老發(fā)出一聲輕笑，“如果不是看在你還算知情知趣，這一次機(jī)會你都是沒有的，你既然被東明學(xué)府的府丞所厭棄，就該知道，你不會得到推薦，也不會又任何機(jī)會了，來找老夫，不過是你最后的希望。”
“不要想著拒絕，小丫頭，有骨氣是好事，但不能自負(fù)，人呀，得學(xué)會妥協(xié)，就算你覺得自己醫(yī)術(shù)了得，一個人也能闖出一番天地，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境況遠(yuǎn)比你想的，要?dú)埧岬亩啵绻憧傁霊{借一人之力就成就大業(yè)，那你不該離開你爹，即便他另娶，你受盡委屈，可有他的身份護(hù)著你，都比在帝朝城好過?！?p> 涉老一番話，讓穆婉婷用了好幾年建立起來的自信瞬間崩塌了，“我不信！”她倔強(qiáng)的說道。
“你不是第一個不信的人，可即便你要證明你自己，也沒有機(jī)會了，你知道老夫的涉家宅，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嗎？從你踏進(jìn)來的那一刻起，整個帝朝城的人便知道了你的身份，從今往后，你只有穆丞相孫女這一個名字，穆婉婷，沒人會記得?！?p> “你救了丹陽郡主的女兒，金陵侯府會記得你這份情，從今往后，你可以依靠，畢竟那里，比你那祖父。。”
“小女記住了。?！?p> “看來你也清楚，這穆家有你這么個明白的，也不錯。”
穆婉婷的雙手冒出了一層冷汗，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真的是冰冷刺骨，“小女的祖父已經(jīng)很久沒有消息了，涉老知道他的去向嗎？”
“。。?！?p> “小女有一個請求，希望涉老看在小女祖父的面子上，答應(yīng)小女?！?p> “。。?！?p> 穆婉婷連著兩個問題都得不到涉老的回答，便能心虛起來，剛要再次發(fā)問，門口的小童突然出現(xiàn)在了距離她十步開外的地方，小聲說道：“涉老已經(jīng)離開了，穆姑娘，等會兒金老侯爺來，你可以隨他一同回侯府，涉家宅不接待外客?！?p> 穆婉婷冷笑，“涉家宅不接待外客，難道侯府就接待了嗎？”
小童面無表情，“穆姑娘要照料侯府云溪小姐的傷，怎么能算是外客呢？”他側(cè)身，“穆姑娘請。”
穆婉婷緊捏著雙手，快步走了出去，穆南看她出來，著急的上來詢問，卻被小童打斷：“季老將軍那里還要請穆姑娘費(fèi)心。”
“你們。。?！蹦履舷胍碚搩删洌瑓s被穆婉婷一把拉住，她看了看冰雕一樣的小童，往季老將軍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