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鳶想著既然她學會了刺繡,有空給她哥哥繡個香囊也不是不可,剛想一口應允,蘇老國公爽朗的聲音飄進她耳朵,“鳶丫頭,爺爺也想要你的繡品,隨你繡個什么都可以,爺爺如此拿在手中,日日看著就會很開心。”
此時玉宸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一臉驚奇道:“師妹你竟學會了刺繡,師兄我也想要你的繡品,還有師父他老人家,若是他老人家知曉你竟碰了繡花針,想必也想要你的繡品?!?p> 玉宸就是來攪和的,讓蘇靈弈要不到香囊。
事情要從下午說起,他當時果斷的去找了蘇靈弈將暗衛(wèi)的情況給他描述的一遍,誰知蘇靈弈回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玉宸兄你竟然與一小女子打架,打不過還來告狀,這不是君子該有的行為?!闭f完將他轟了出去,玉宸當時一臉的懵,事后不禁感嘆如今世風日下,怎的連蘇靈弈這般的人都注重皮相,竟認為紫綾是一小女子。
蘇靈鳶見著這么多人想要,連忙拉著閆嬤嬤道:“嬤嬤你不是說要教我另一種手法嗎,咱們現(xiàn)在開始吧?!?p> 閆嬤嬤看著蘇靈鳶一臉慈愛,笑著道了聲“好”,話落,轉頭看了眼天色,問道:“不過如今天色已晚,郡主扶著老身去屋里掌燈學,可好。”
蘇靈鳶連忙點頭同意。
兩人商定好后,蘇靈鳶乖巧的對蘇老國公道:“爺爺,您先回去吧,孫女還想跟著閆嬤嬤學會兒針法,怕是照顧不了您了?!?p> 蘇老國公含笑點點頭,帶著蘇德管家離去。
蘇靈鳶立即將繡品、針線收拾好遞給言冬,隨后攙著閆嬤嬤往靈鳶閣內走去,一路上悄聲對閆嬤嬤道:“還是嬤嬤最懂我。”
見眾人離去,蘇靈弈斜睨了眼玉宸,眸色清冷道:“玉公子,你既是客,就要懂得為客之道,若是惹得主人不高興,屆時將你轟了出去,別怪主人翻臉無情。”
玉宸行走江湖多年,哪里聽不出蘇靈弈話語中的警告之意,不過他也不在意,無視蘇靈弈周身的寒意,咧嘴一笑道:“靈弈兄乃仁人君子,定不會做此等有違君子之道之事。”
蘇靈弈平淡的道:“本世子從未言過自己是君子?!痹诘鄱及傩昭劾?,他是愚笨不堪的護國公府世子,在護國公府下人眼里他是天真無邪的府中公子,在蘇靈鳶眼里他是溫潤如玉的哥哥,而在這眾多人中他只在意蘇靈鳶的看法,也只想做個好哥哥,因此他又怎會在乎‘君子’一稱。
玉宸看著蘇靈弈如青松般站在他身邊,周身如沐寒光,看的他一時恍了眼,想著不愧是臭丫頭的親哥哥,這由內而外散發(fā)的清貴氣質怕是無人出其右,但還是打著哈哈道,“在本公子眼里,靈弈兄就是君子?!?p> 蘇靈弈張了張嘴,還未言語,突然感覺頭頂有東西墜落擋住了他的光,這才抬眼望去,一看是一身著淡紫衣裙的姑娘,慣性使然方才抬手去接。
紫綾掉下來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诹颂K靈弈的懷中。
蘇靈弈見她眼睛緊閉,未想醒來,也不好就這樣將她放在地上,畢竟是他妹妹的朋友,聲音微帶著寒意開口道:“姑娘若是再不醒,在下就將你放在地上不管了?!?p> 紫綾這才睜開眼睛,許是剛醒,眼中睡意猶在。
見她睜開眼睛,蘇靈弈松手將她放在地上。
待自己站穩(wěn)后,紫綾雙手端在腰間,曲膝行禮道:“奴家多謝公子相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奴家就以…”
還未說完,蘇靈弈開口打斷她道:“那就不報了?!本o接著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入紫綾的耳朵,“姑娘故意從樹上掉下來正巧落在本世子頭上,若非本世子怕被姑娘砸中斷然不會伸手去接,是以姑娘不必感謝,本世子此舉也是為了保命而已。”
一句話噎的紫綾無話可說,她的的確確是故意從樹上掉下來的,而落下的位置也是她故意而為,好不容易有個能入她眼的俊朗男子,本想調戲一番來著,如今看這情況已是不大可能了。
但明知難為偏要為之才符合她紫綾的性子,整理好思緒,紫綾溫婉一笑道:“世子爺怎可如此說呢,奴家一時貪玩在樹上睡著了,這才掉了下來,勞煩世子爺相救,救命之恩奴家定會銘記在心?!?p> 蘇靈弈皺起眉頭,思肘一番,方才開口道:“嗯,那姑娘就記得吧。”
就這樣?紫綾不禁狐疑,是她說的太委婉嗎?她是要報恩的,“世子言下之意是?”一時琢磨不透蘇靈弈的言下之意,紫綾問出疑惑。
蘇靈弈淡淡道,“姑娘只記得就好,不必付諸行動,本世子衣食無憂也沒什么好讓姑娘你報答的?!?p> 紫綾尷尬一笑,隨后問道:“人活一世,總有憂愁煩惱的,世子怎會沒有呢?”
蘇靈弈聞言點點頭,極是贊同紫綾方才那番言語,這才轉過頭,看清了她的面貌道:“既然姑娘硬要報恩,那就勞煩姑娘記在心頭,說不定哪日在下還真需要姑娘幫忙?!闭f完轉過身去,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靈鳶閣。
紫綾望著他的背影依舊如青松般,不過這次是雪后的青松,更加的挺拔,堅毅,令人望而卻步。
玉宸看著紫綾迷霧般的眼神,嘲諷道:“堂堂玄機閣元老,竟如此作賤自己,硬是拉著一男子要報恩,此事若傳揚出去敗壞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名聲?!?p> 紫綾指指玉宸又指指自己,輕笑道:“此事你知我知,又怎會傳揚出去,難道閣主你不想要玄機閣的名聲不成?”
玉宸冷笑了聲道:“別忘了這是靈鳶閣,小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時候別來找本公子哭?!闭f完拂袖而去。
紫綾又怎會不知曉呢,靈鳶閣內定會有五皇子的暗衛(wèi),五皇子知曉,意味著那人也會知曉,而她就是故意為之,這天下蕓蕓眾生,男色多的是,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蘇靈鳶與閆嬤嬤進屋后還真的認真學起了刺繡手法,她既一心求學,閆嬤嬤自然樂的教她。兩人亦是匆匆用過晚膳又繡了會兒,閆嬤嬤見天色已深,方才回到她在護國公府的院落。
第二日一大早閆嬤嬤就興致勃勃的趕來靈鳶閣,彼時蘇靈鳶還尚未起身。
言冬不在,言秋本想將她家小姐喊醒,閆嬤嬤擺擺手不讓她去,說是蘇靈鳶昨日學繡花著實辛苦,今日起晚些也不礙事。
帝都本就有傳言說是閆嬤嬤此人極其嚴厲,刻薄,相處一日來,言秋倒是覺得帝都中的傳言誤人不可信,明明閆嬤嬤真人很是和善、通情達理,尤其是對她家小姐極好。
蘇靈鳶一覺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梳洗一番后才下了閣樓。行至拐角處蘇靈鳶便看到了坐在廳中的閆嬤嬤,下樓后笑著打招呼,“嬤嬤,你來的好早啊。”
閆嬤嬤繡著手中的繡品也未抬頭,回道:“老身老了,這覺啊也是少的,比不得你們年輕人?!?p> 蘇靈鳶贊同的點點頭,走過去坐在閆嬤嬤旁邊,見她繡的花樣極其繁雜一時好奇問道:“嬤嬤所繡何物,看著不像是絲帕呀?!遍Z嬤嬤雖是在一片錦緞上繡花樣,但其繁雜程度看著著實不像絲帕,蘇靈鳶一時好奇。
閆嬤嬤笑著解釋道:“這是衣物上的花樣,自然是繁雜的,如此做出來的衣物才好看?!?p> 蘇靈鳶這才明白,轉頭看見閆嬤嬤的竹籃里有好多已繡好的錦緞,好奇的拿出一小片放在手中打量,思肘片刻后,蘇靈鳶疑惑道:“嬤嬤,你這繡的是男子的衣物吧?”
起初蘇靈鳶看到錦緞時覺得顏色甚是艷麗未曾懷疑,但細細打量一番后這才發(fā)現(xiàn)花樣是男子衣物上的。
閆嬤嬤笑呵呵道:“郡主好眼光,這正是老身給五皇子繡的衣物?!?p> 蘇靈鳶驀地一怔,楚烜何時穿過如此艷色的衣衫,遂撇撇嘴道:“可是嬤嬤,這顏色未免也太艷了些?!?p> 閆嬤嬤笑著道:“這是老身做給五皇子乞巧宴上穿的衣服怎會艷呢?!?p> 怎會不艷呢,平時她見楚烜穿的衣服大多是玄色、烏緇、月白,哪見他穿過如閆嬤嬤手中的降紫色。
閆嬤嬤接著道:“五皇子每年過年時穿的冕服是纁色的,那也是艷色,老身瞧著他穿在身上極為好看,比他平時穿的那些老氣沉沉的顏色的衣服好看多了,看著人也精神許多?!?p> 蘇靈鳶一時無語,她沒見過楚烜穿冕服所以也不好言語。
只聽閆嬤嬤又道:“老身聽聞今年皇上下詔命小皇叔赴宴,幾位皇子也皆會出席乞巧宴,屆時帝都中有名的公子哥們都會赴宴,老身可不想五皇子被他人比了去?!?p> 蘇靈鳶偷偷翻了個白眼,就楚烜那云容月貌、天人之姿,誰能比了去,至少她來到這里至今見過的所有人中就容貌來說無人出其右,“嬤嬤您考慮的真是周到?!碧K靈鳶輕咳道。
閆嬤嬤似想到什么,笑著打趣道:“郡主與五皇子應是很熟的吧,老身聽聞他對郡主你一見傾心,是也不是?”
蘇靈鳶聞言干笑了兩聲道:“不熟,只見過兩面罷了。”
閆嬤嬤‘咦’了聲,好奇道:“怎會只見過兩面呢,老身聽聞五皇子經(jīng)常拜訪護國公府的。”
蘇靈鳶一時語塞,心想帝都中流傳的關于她的都是些什么傳聞,不由訕訕道:“這些年我的確只見過五皇子兩次,因此稱不上相熟?!碧K靈鳶一本正經(jīng)的胡諏,反正她不是從前的蘇靈鳶,也沒有那些記憶,至于見過幾面自然是她說了算。
閆嬤嬤看著蘇靈鳶認真的神情,不像是說的假話,但楚烜前天晚上讓高寒前來傳話讓她教蘇靈鳶繡花,她可不信這兩人不熟,許是建寧郡主一女孩家,面皮子薄,不想說與她聽罷了。
不過閆嬤嬤也是真心喜愛蘇靈鳶的,覺得她比帝都中一眾大家閨秀優(yōu)秀的多了,就算是名冠帝都的幾位才女在閆嬤嬤心中也比不上蘇靈鳶。
若是蘇靈鳶知曉她在閆嬤嬤心中有如此高的評價,準會樂上好幾天。
蘇靈鳶隨后岔開話題道:“嬤嬤,你待五皇子倒是真的好,還親自給他做衣服?!?p> 提起這個,閆嬤嬤笑道:“老身早年在宮中侍候過先皇后幾年,后來雖換了主子,但老身這些年一直暗中照拂著五皇子?!遍Z嬤嬤隨后想了想又道:“也不算是照拂,只不過是時不時的給他做件衣服罷了,幸而五皇子也不嫌棄老身的手藝?!?p> 蘇靈鳶輕哼了聲,小聲嘀咕道:“有人年年給他做衣服穿是他的福氣,旁人可沒這樣的福氣?!?p> 閆嬤嬤因著人老了,耳朵也不是特別的靈光,只瞧見蘇靈鳶嘴動,未聽到聲音,問道:“郡主方才說什么,老身耳朵不好,沒聽清?!?p> 蘇靈鳶笑嘻嘻道:“我說嬤嬤手藝好,五皇子又怎會嫌棄?!?p> 閆嬤嬤見蘇靈鳶如此說高興的點點頭。
兩人談論正歡之際,言冬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眾手持托盤的婢女。
言冬見著蘇靈鳶,連忙上前將她拉起來,推著她走到一眾婢女面前,興高采烈道:“小姐,這是世子特意為您準備的衣裙首飾,好讓您在乞巧宴上驚艷全場。”
蘇靈鳶不禁扶額,怪不得她醒來時未見到言冬原來是忙著張羅這個去了,可她對衣服、首飾并不感興趣,只要顏色素雅些便好。
言冬見蘇靈鳶不為所動,一臉著急道:“我的好小姐,您好歹也選選,這些可都是世子看上的,每件至少百兩銀子呢?!?p> 蘇靈鳶也不好拂了她哥的面子,故而隨手翻翻這些華貴的衣服,隨后皺著眉頭道:“怎的凈是些緋紅、粉色、松花色、鵝黃色的衣服,一件淺色衣服都沒有?!?p> “我的小姐哎,您是首次出席宮中的宴席,若是不穿的華麗些被他府的小姐比了去,您這帝都第一美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言冬好言相勸道。
蘇靈鳶無奈至極,“可這一件件華貴的晃眼,也艷的我眼疼,能不穿嗎?”再說了,她何時想要過這什么帝都第一美人的名號。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