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個死人
“九娘子,有,有個死人掉下來了?!?p> 穆老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聽到死人倆字,何柳驚恐的眼孔猛地一縮,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斷了,“啊啊啊啊…”
原本還在驚訝的胖丫被嚇了一跳,看過去,見何柳正抱頭亂吼亂叫,不由得怯怯地看沐九歌,“娘子,她這是怎么了?”
沐九歌靜靜看了幾秒,默然,“嚇傻了?!?p> 胖丫哦了一聲,不再管,扶著沐九歌下了馬車。
地上躺著一具渾身是血的男人,他面朝地看不清面孔,看衣著打扮也不像個富貴人家郎君,四個護衛(wèi)面面相覷看了看,最后其中一個經(jīng)常被奴役慣了的小護衛(wèi)撇嘴,就知道這種臟活累活總是輪到他去干。
小護衛(wèi)抱著一把堪比他半個身子大的長劍上前,略一打量,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地上男人渾身血污,刀劍砍傷的傷口足足有十幾處,皮肉外翻汩汩冒著鮮血,最深的幾處能看到白森森的骨頭裂縫。
這種程度的傷,無需檢查也能斷定,已經(jīng)必死無疑。
可到底得查看查看,小護衛(wèi)眉頭緊皺一臉嫌棄,不想伸手,只得拿劍去挑男人衣服將人轉(zhuǎn)過身。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人身前的傷口竟然更可怖!
胸口上密密麻麻叢橫交錯的傷口,簡直找不到一塊好肉。
往上移,沐九歌第一次微微瞇眼。
烈日眼光下,這個男人明明一張血污看不清摸樣的臉,閉著眼睛沒有一絲威脅,甚至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生氣,卻莫名透出一股陰冷,仿若從地獄深處滲透出來的森然從他身上一點點散發(fā),侵略進靈魂深處,讓人膽寒。
小護衛(wèi)在尸體轉(zhuǎn)過來的一瞬間,渾身一僵隨后臉色大變急速后退,與另外三名護衛(wèi)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驚懼與深深的惶恐,他們齊齊拿出武器擋在身前,如臨大敵般死死瞪著地上的男人。
到底死沒死?
死人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煞氣?
沐九歌靜靜看了看地上男人一會,“從那里來的?”
不遠處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穆老意識到九娘子可能是在問他,哆哆嗦嗦開口道:“娘,娘子,我也不知道,我正好好的趕車,這人突然就從上面摔下來,擋住了我們的馬車前面。”
沐九歌順著沐老的手指看,頭頂上綠茵遮蓋,從樹上掉下來的。
視線收回,再次落在男人的衣服上,靜默。
護衛(wèi)們見男人這半天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不由得齊齊松口氣,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還沒傻娘子鎮(zhèn)定,剛才竟然下意識被嚇到了。
哈,這要是被傳出去還了得,今后還要不要混了。
不過,這九娘子膽子還挺大,連這么恐怖的死人都不怕。
這邊想著,當(dāng)即有個護衛(wèi)輕咳一聲,表情極難看地上前幾步,重新來到沐九歌身前,擋在沐九歌與地上男人中間,對沐九歌抱拳行禮,眼神看地上表示尊重,“娘子,不過是個死人罷了,沒什么好看的。再說了,您身份貴重,還是趕緊回馬車上吧,這事要傳出去有損您閨譽?!?p> 雖然南朝風(fēng)氣開放,對小娘子們并沒有太多束縛,可到底赤裸裸看一個死人還是不太妥當(dāng),更何況這個死人還是個男人。
也不知道這九娘子能不能聽得懂,知不知道什么是閨譽,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再說他也不想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得趕緊趕路。
看著這死人,他莫名覺得十分危險。
沐九歌抬眼,灰暗空洞的眼睛盯住他,“誰說他是死人?”
護衛(wèi)面上閃出一絲不耐煩,終于不再委婉而是直白而又犀利的開口:“娘子,這并不是他是不是死人的問題,而是規(guī)矩不容許您這樣近距離觀看一個男人身體,您得顧著自己個的臉面,那怕您的臉面已經(jīng)沒有了,您也要顧著沐家的臉面,今后在外面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著點?!?p> 這又不是在沐家有老太爺護著,她一個被放逐的傻子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連乖乖聽話都做不到,整天敗壞沐家名聲,連累他們這些下人也臉上無光。
口中說著不客氣的話,眼神動作卻依然尊敬有禮,“娘子,請上車,別讓我們?yōu)殡y,我們得趕路?!?p> 沐九歌還沒說話,胖丫氣的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指到護衛(wèi)腦門上,“你他媽的在說什么呢?你別忘了你只不過是個和我一眼的奴才,我家娘子是沐家二房嫡長女,你這是以下犯上,老太爺知道了不得活刮了你!”
那護衛(wèi)臉色一僵,一副吞了蒼蠅般的不可置信,這胖丫在府里是有名的膽小怯弱,這突然潑婦般的強悍是鬧那樣?
看來府里傳言,這胖丫一旦遇到與九娘子有關(guān)的事情就瞬間滿血復(fù)活戰(zhàn)斗力非凡,應(yīng)該是真的。
可是,誰給她的膽子,敢這么跟他說話的?
他可不是一般的奴才,他是護衛(wèi)隊的。
貴族護衛(wèi)隊是一個家族根基所在,那怕沐家護衛(wèi)隊人員少的可憐,僅僅只有十名,可地位依然高高在上。
他微微抬頭語氣森森,“死丫頭,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胖丫,沐九歌眼中透出暖意,她拉住胖丫將她向后藏了藏,對上護衛(wèi)森然的眼睛,“他沒死。”
那護衛(wèi)一愣,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抬高升音,“娘子,您別鬧了,我們還得趕路呢,他都傷成那樣了,怎么可能還活著呢。”
她一個傻娘子,又不是太醫(yī),裝什么呢。
沐九歌神色不變,重復(fù)道:“他沒死。”
護衛(wèi):“……”
看這架勢,他總不能真以下犯上強硬逼迫九娘子上馬車吧,再怎么落魄也是個主子。
他心煩地看另外幾個同伴,其中一個胖護衛(wèi)面無表情上前,向沐九歌行禮,“娘子,不論他是不是死人,都無我們無關(guān)?!?p> 沐九歌不管他們,直接吩咐胖丫,“藍色大朵的?!?p> 胖丫秒懂,噠噠噠跑回馬車上,不一會的功夫懷里捧了一株藍色草出來遞給沐九歌。
沐九歌繞過兩名護衛(wèi),徑直走向地上的男人,蹲下。
動作熟練地將那株草放在嘴里,牙齒一動咬碎,又伸手一使勁,只聽見嘶啦嘶啦幾下的功夫,男人身上的血衣已盡數(shù)化為破爛布條。
四名護衛(wèi)以及胖丫,嘴巴全都張成o型,“……”
九娘子好彪悍。
這還不算,令他們震驚的事情還沒完,接下來又見沐九歌小嘴一張,將嚼的稀巴爛的碎葉子吐在手心上,也不看傷口,就那么胡亂一抹盡數(shù)糊在了男人身上。
頓時,男人傷口上的血流的更歡快了。
草沫子與鮮血混在一起,簡直,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