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政爺
“這么熱鬧啊,干嘛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
音線暗啞慵懶,卻莫名含著一絲危險邪氣,瞬間將溫暖舒適的氛圍劈開一道裂縫,使得不少人莫名一顫。
她們腦海中有個聲音炸響:政爺來了。
所有聲音瞬間消失,不見絲毫蹤影。
現(xiàn)場一陣死寂。
仔細(xì)看,有不少嬌娘子正死死攥著手帕,臉上布滿紅暈,一副激動難耐的樣子,可這里所有人都知道。
政爺出現(xiàn)的地方,不可能有激動,只有害怕、恐懼,還有深埋在心底的厭惡與恨。
整個貴族圈里無人不知,盛京有三位名滿大街小巷的郎君。
翩翩佳公子六皇子南辰,他是盛京第一美郎君,擁有高貴的身份,溫暖如春的性格,同時又多才多藝能力超群,當(dāng)然是最受小娘子們愛慕之人。
擁有最高貴血統(tǒng)的太子殿下南風(fēng),他是整個南朝地位最高的郎君,皇后娘娘親生兒子,圣上唯一的嫡子,母家又是歷代出皇后的西北穆家,那可是集所有光環(huán)于一身之人,盛京第一貴公子。
最后一位,就是這個讓人聞風(fēng)喪膽恨的不行,可又不敢得罪的邪惡郎君政爺,他來自東北蕭家,名蕭政。
身份也半斤八兩不貴不賤,僅是個蕭家的庶生子,又是自小被蕭家送到盛京圣上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說好聽點是過來讓圣上親自教導(dǎo)長大,說不好聽點不過是個人質(zhì)。
說到這里,不得不提一下南朝歷史。
南朝建國也不過百余年,當(dāng)初整個天下都是由各個傳承悠久的世家貴族各霸一方,常年混戰(zhàn)不休,直到南家、穆家與蕭家這三大家族聯(lián)手征戰(zhàn),降伏了無數(shù)世家,建立南朝。
三家約定,南家稱帝,其余兩家各封王雄霸一方,同時守衛(wèi)著南朝。
南家與穆家自一開始就是聯(lián)姻關(guān)系,后來也一直延續(xù)下來,約定南朝的皇后必是出自穆家的小娘子。
這樣一來,蕭家的地位就有些尷尬了,先帝在時還好,可到了當(dāng)今圣上掌權(quán)時,兩家彼此的關(guān)系多多少少有些冷淡。
再后來,誰也沒想到蕭家當(dāng)代家主會主動提出要把世子送到盛京由圣上教導(dǎo),這是在向朝廷獻(xiàn)忠心,圣上大悅,道世子自出生身子骨就弱,就別來了。
這一代蕭家一共兩子,一個是世子蕭戰(zhàn),自幼身子單薄據(jù)說活不過三十歲。
另一個,就是這位庶子蕭政。
最后,蕭家將蕭政送了過來。
你說你一個質(zhì)子,不該夾著尾巴做人嗎?
可政爺偏偏沒這個覺悟。
加上圣上視他如己出,溺愛長大,凡事都順著他,真真是比對自己親兒子還親,這不直接養(yǎng)出來一個喜怒無常,無比邪惡,人見人怕,狗見狗嫌的政爺。
哦,為何會是這么個稱呼呢。
緣由僅是他本人喜歡別人這么稱呼他,還記得當(dāng)初并沒有人把這個稱呼當(dāng)回事,也有不屑叫的,可后果是那些人最終都無比凄慘。
比如,有人在家里好好的蹲茅廁,途中突然出現(xiàn)好多毒蛇,直嚇得人莫名其妙掉進(jìn)糞坑里,這還不算,巧的是,這時候蕭爺正好帶一群人大駕光臨,還正好欣賞到這一美景。于是,這人羞愧欲死,再也不敢在人前露面,郁郁而終。
比如,有人迎了個美嬌娘進(jìn)門,當(dāng)晚脫衣服寵幸時,正在興頭上急沖沖想進(jìn)桃源時,突然小弟弟就罷工不行了,更壞的是這消息竟如龍卷風(fēng)一般被吹了出去,人盡皆知。悲催的是,過了不久,那美妾竟然懷孕了!好大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人生簡直沒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這樣的例子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真不光是一個名字這點事。
當(dāng)然,政爺?shù)男宰幽銊e猜,因為你猜也猜不著,與政爺相遇,端看他老人家高興或不高興。
他高興了,你直接喊他蕭政大名他都笑瞇瞇不介意。
他要是不高興了,呵呵,你就是叫他爺爺也白搭。
最可惡的是,這人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折騰起小娘子來,一點也不手軟,不客氣的說,皇家寺廟里清修的小娘子們,有三分之一是因為這人躲進(jìn)去的。
你要問,為啥沒人狠狠報復(fù)過去?
嘖,不好意思沒人那手段。
人家那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關(guān)鍵是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干的,可偏偏沒人拿出過證據(jù),家里長輩又怕手握三十萬軍權(quán)的蕭家報復(fù),只要不是動搖家族根本的大事,沒人管。
當(dāng)然向圣上告狀也沒用,就是有證據(jù)圣上也偏心不會責(zé)罰他。
這不,去年政爺剛領(lǐng)了差事,刑罰司都尉,專管盛京城治安有權(quán)辦案抓人動刑,簡直是貴族圈所有小一輩的噩夢!
真倒霉!
這是周圍所有人的心聲。
不過,這人一向不喜歡寺廟這里,說是神神叨叨沒意思,今兒個怎么會過來了?
小娘子們可以矜持不上去搭話,可現(xiàn)場的小郎君們不敢,被爺?shù)胗浬峡墒菚人肋€難受的。
于是,原本還一個個人模人樣端著貴族氣質(zhì)的小郎君們,一扭頭看到是這位爺后,畫風(fēng)突變,呼啦啦一陣波濤涌動,一路跑著你推我我擠他的爭先恐后沖上去,唯恐會落在最后被爺記過。
小娘子們,一個個低頭的低頭,用帕子遮臉的遮臉,悄悄藏丫頭后頭的躲起來,離爺近些的也不敢有小動作,一個個乖巧的不得了做嬌羞狀。
風(fēng)吹過,氣氛忽地變得像菜市場,可又莫名讓人覺得壓抑的可怕。
胖丫打了個冷戰(zhàn),悄悄靠近沐九歌。
原本遠(yuǎn)在人群邊緣處看笑話的何柳,僵硬著挪動身子,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藏到馬車后頭。
現(xiàn)場唯有兩人沒有變化,依然相互看著彼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人重逢。
沐九歌與南辰。
這邊此起彼伏的討好聲已經(jīng)響起,“政爺好?!?p> “哈,爺,您來了?!?p> “快,快給爺讓道?!?p> ……
蕭政沒理會這些狗腿子,他坐在馬上一手撐下巴,一手懶洋洋無意識揮動馬鞭,馬鞭一頭墜子撓癢癢般拂在馬身子上。
仔細(xì)觀察,高高壯壯的馬兒緊繃著身子,大嘴巴呲著一口大牙,可愣是不敢動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
可憐勁呦。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的小郎君們,莫名覺得舒爽了,只要不是自己倒霉,看到別人倒霉真特么爽啊。
那怕對方是個畜牲。
政爺打馬上前,后頭跟著一群身穿黑袍面無表情騎馬的手下。
人群讓開一條通道,眾星拱月般熱情簇?fù)碇敗?p> 馬兒晃悠悠來到沐九歌與南辰旁邊停下。
南辰自幼認(rèn)識蕭政,這些年在外游歷也聽說過他不少事,按規(guī)矩,該蕭政給他行禮,可他一慣溫潤有禮,先開了口,“蕭弟,沒想到竟是這般巧,你也來了寺廟。多年不見,你一向可好?”
蕭政似笑非笑的,慵懶的開口:“拖您的福,還沒死?!?p> 這話說的,好像他一直盼著他死似的,南辰失笑,聰明的當(dāng)沒聽到,繼續(xù)道:“蕭弟今個來,是想給皇祖母請安嗎?我們一起吧?!?p> “不不不,我可沒那么閑,我是有公務(wù)在身,有個可惡的老鼠鉆進(jìn)了盛京,我是追著他的味道過來的。”
聽這話,連南辰也不由愣了愣,敢這么不敬太后娘娘的,整個盛京也就他一個吧,真是有膽子。
不過他這個無法無天的性子更讓父皇放心吧,蕭家世子注定不長命,這個未來的蕭王如果是個幾乎得罪了整個盛京貴族的二愣子,最好不過。
南辰繼續(xù)當(dāng)沒聽見,好脾氣的問:“哦?不知是什么人值得蕭弟親自追蹤?”
說到這,蕭爺臉上黑氣彌漫,也不避諱直接陰陰的道:“這可是只大老鼠,要是捉到了圣上會很高興的,他老人家高興了,就是讓我做什么我都開心。”
南辰瞇眼,父皇溺愛他,他除了處事張揚邪惡,可對父皇的衷心那是一點也不含糊。
所以,父皇才放心把刑罰都尉的位子交給他。
當(dāng)然,是不是更方便讓他去得罪人就不知道了。
“那蕭弟,你捉到了嗎?”
“哼,本來捉到了,可誰知道被人破壞放跑了,要不是那波人纏著我,我早將那只老鼠剝皮燉了?!彼庩幍恼Z氣涼涼,“不過,他中了爺?shù)亩荆雭硪才懿贿h(yuǎn)。”
隨后,他斜著眼漫不經(jīng)心瞅南辰,“算日子,那只老鼠跟六皇子你進(jìn)城的日子差不多啊,不會是跟你的馬車進(jìn)的城吧?”
不少人倒吸一口氣,這位爺真敢說。
難道是看辰公子長的比他好看,又比他招人喜歡,心里不樂意心情不好想找事了?
許多人想到這里,為南辰不忿,不就看著六皇子母妃早亡,母家沒勢力又不得圣上喜愛好欺負(fù)嗎?
整一個小人,你特么有本事去欺負(fù)太子殿下試試啊!
南辰不慌不忙,云淡風(fēng)輕,“蕭弟說笑了。”也不多說。
蕭政覺得這人沒意思,又扭頭看沐九歌。
眼睛亮了亮。
“你就是那個克夫家的沐九傻子?嘖嘖嘖,看你這長的,真丑啊,名聲還不好,以后可沒人敢要啊?!痹趺绰牰际且还勺拥男覟?zāi)樂禍。
標(biāo)準(zhǔn)的政爺式損人說話模式。
雖然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實,沐九歌也隱約聽別人在背后說,可這么直白白當(dāng)著她面說的,他還是第一個,而且聽聲音,似乎她越不好,他越開心?
一直沉浸在悲傷回憶中的沐九歌,緩緩側(cè)頭。
蕭政眉眼晶亮。
晃的沐九歌下意識瞇了眼,身穿一身大紅衣袍的男人一手撐著下巴,在馬上居高臨下看她,入眼是剛毅俊朗的臉,囧囧有神的星目不時略過精芒,看似慵懶閑散的似笑非笑,十分大膽的將袖袍挽起露出精壯有力的手臂,沒有一點世家貴公子的風(fēng)儀。
見她目光落在他手壁上,還特意揮動幾下,勾唇笑問:“怎么,被爺?shù)娘L(fēng)資傾倒了?”
今日一個兩個的都這么自戀,沐九歌沒說話,面無表情扭頭,繼續(xù)看南辰。
蕭辰雙眼一瞇,陰陰的笑。
笑的四周所有人在心里大吼,就是這個笑,有人要倒霉了,沐傻子死定了。
果然,政爺開了口,“都趕緊給爺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