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詭秘莫測
屋子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他說他餓了。馮掌柜趕忙端過肉湯送進了屋里，白冉剛想跟著進去，只聽屋里邊罵道：“哪里來的江湖騙子，到我家里來想要作甚？滾！趕緊給我滾！”
馮掌柜回頭看著白冉，表情有些為難，白冉不以為意道：“老太爺，您消消火，我進去坐坐就走?！?p> “滾！敢進來一步我扒了你的狗皮！”老爺子喊得聲嘶力竭，白冉想往里闖，被陳達給攔住了。
“先讓馮兄自己進去吧?！?p> 馮掌柜獨自端著肉湯走進了房中，他剛一進去，房門立刻就關(guān)上了，也沒看見馮老太爺?shù)挠白印?p> 白冉對陳達道：“好不容易碰到這老鬼回來了，咱們還不進去看個究竟？”
陳達道：“不好莽撞滴呀，可別逼他傷了馮掌柜，我們可就沒地方要錢去啦。”
白冉道：“他還能對親兒子下手么？”
“親兒子？恐怕也沒那么親吧?！标愡_搖了搖頭，轉(zhuǎn)臉對馮妻道，“嫂夫人，你怎么想著給老太爺做肉湯了，他能吃東西么？”
馮妻道：“這是公公親口說的，他說他就想吃我做的肉湯?！?p> 陳達道：“你給他做了幾頓了？”
馮妻道：“算上今天，這是第三頓了?！?p> “第三頓，第三頓還好滴呀，”陳達又道，“這兩天沒覺得身子有什么不適吧？”
馮妻道：“倒沒什么不適，只是覺得乏累了些?！?p> 陳達嘆道：“是該覺得乏累啊，這一湯一飯可都是心血啊?！?p>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忽聽屋里邊罵道：“不要臉的無賴，還敢勾引我兒媳，不要臉的婦人，就該當(dāng)著祖宗的牌位把你活活打死！”
馮妻不敢再和陳達說話了，陳達轉(zhuǎn)臉對白冉道：“白兄，我們先走吧，待在這里恐怕不太好滴呀?！?p> 白冉皺眉道：“你做什么來了？看熱鬧么？多難得的機會，還不趕緊想辦法把這老東西送走？”
“不好送滴，不好送滴，”陳達搖頭晃腦道，“沒弄清來龍去脈，可是不好出手滴。”
身后的老黑狗越叫越兇，白冉也覺得有些煩躁，又看陳達似乎有話要說，索性一揮手道：“罷了罷了，既然老太爺發(fā)了脾氣，咱們就別在這惹人討厭了。”
白冉轉(zhuǎn)身帶著陳達出了后院，等到了前院，白冉道：“有話趕緊明說，別跟我賣關(guān)子！”陳達對白冉道；“掌柜滴，你聽我說，這趟生意當(dāng)真不難，就是這酬金不太好要?！?p> 白冉道：“你當(dāng)著馮掌柜的面，把那老東西送走了，他還能不給錢么？”
陳達搖搖頭道：“送是送不走滴，斬草就要除根！”
白冉道：“你瘋了不成，他就是一個鬼魂罷了，難道你還要讓他灰飛煙滅？”
“是不是鬼魂且先另說，你沒看到這老頭子已經(jīng)纏上這一家人了么？”陳達道，“你看看馮掌柜的老婆，只剩下了半條人命啦。”
白冉道：“你不說馮掌柜氣色還好么？”
陳達道：“好不了多久了，這老家伙還沒找到下手的機會，不出一個月，這家里一個人都好不了滴呀?！?p> 白冉沉思半響，對陳達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或許他想害他兒媳，可應(yīng)該不會對他親兒子下手?！?p> 陳達一拍大腿道：“還親兒子，他是個什么東西都不好說滴呀！”
兩個人正議論著，忽見馮掌柜一溜小跑來到了前院，拿著鐵釬去撬角落的一塊石頭，陳達上前道：“馮兄，你這是做什么？”
馮掌柜道：“我爹爹要喝酒，喝我親手釀的酒?！?p> 陳達笑道：“了不得呀馮兄，你還會釀酒滴呀！”
馮掌柜道：“釀酒釀醋都是一樣的手藝，只是我不懂行市，沒敢做賣酒的生意?！?p> 說話間，石頭被撬了起來，馮掌柜打開了地窖上的木板，一個清冽的醇香撲鼻而來。
陳達深吸了一口酒香，贊一聲道：“好酒啊，果真是好酒。”
馮掌柜撓撓頭道：“都是自家釀的米酒，沒什么稀罕的，先生要是喜歡，明天送給先生兩壇就是。”
馮掌柜正要去抱酒壇，卻見陳達上前用木板蓋住了酒窖。馮掌柜一愣，對陳達道：“先生……你這是……”
“馮兄，告訴老太爺一聲，家里沒有酒了。”
馮掌柜詫道：“這，這，明明就有……”
陳達道：“聽我一句勸，這酒，留到明天再喝?！?p> 馮掌柜道：“我父親最愛喝這一口老酒，就讓我再盡一回孝心吧。”
陳達道：“孝心是要滴呀，這酒當(dāng)真不能喝滴呀?！?p> 馮掌柜一臉不悅道：“先生，請你有話明說，這到底是何緣故？”
陳達笑道：“老太爺要是戀上這口酒了，再也不肯走了，可怎么辦呀？”
“這個……”馮掌柜神色凄然道，“就喝一碗也不行么？”
陳達道：“馮兄真是個孝子啊，等明天吧，明天我們做場法事送老太爺上路，臨走的時候再讓老人家喝個痛快?！瘪T掌柜低頭道：“也不知明天爹爹還會不會來?！?p> “會來滴，一定會來滴呀！”
陳達苦勸了半響，馮掌柜這才作罷，等回到了后院，只聽老太爺罵聲不絕，說馮掌柜不孝，定是受了江湖騙子的蠱惑，明明有酒，也不給他喝。
馮掌柜在屋里一個勁的認(rèn)錯，白冉對陳達道：“人家兒子孝敬父親，你又跟著摻和什么？”
陳達道：“掌柜滴，你聽說過吸哺之法么？”
白冉搖搖頭：“沒聽說過?！?p> 陳達道：“吸哺之法是一類妖術(shù)，專門通過飲食來吸取人的精氣，馮家夫人的精氣已經(jīng)被他吸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該輪到馮掌柜了?！?p> “妖術(shù)？”白冉一怔道，“這不是鬼魂么？”
“鬼魂？恐怕……”陳達左右看了看，低聲道，“算啦，這老東西的耳朵太靈，還是以后說給你聽吧。”
折騰了大半夜，馮老太爺終于走了，一家人疲憊不堪，也都紛紛睡下了。白冉原本不是個好奇的人，可這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聽著陳達在身旁打著呼嚕，總想問他些事情，又不知從何問起。
次日天明，陳達早早出去了，直到黃昏才回來。白冉在馮老太爺?shù)奈葑永镛D(zhuǎn)了一天，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在桌椅上看到了不少泥土，正想著怎么應(yīng)付馮掌柜，卻見陳達笑道：“東西都買好了，今晚就做法事吧?！?p> 白冉拿起一團泥土對陳達道：“你看這是什么？”
陳達道：“這是土，墳地里的土，我昨晚就看到了?！?p> “墳地？”白冉驚道，“那老頭子詐尸了？”
“掌柜滴，不要問了，做場法事就好啦！”
白冉扔了泥土道：“好吧，都聽你安排就是了?！?p> 聽說要做法事，馮掌柜帶著仆人過來幫忙，陳達擺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不用弄什么道場滴，不勞諸位幫忙了?！?p> 陳達走到廚房門前，看見馮妻在生火做飯，提鼻子一聞，又聞到了那股肉香味。
“嫂夫人，每天都煮肉湯么？”
想是昨夜的事情依舊讓她心有余悸，馮妻只顧做飯，沒敢應(yīng)聲，馮掌柜在旁道：“我家爹爹就愛吃這口肉湯，也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來，我們每天都給他老人家預(yù)備著。”
“好啊，好啊，好一份孝心啊，”陳達又看了看馮妻，她比昨晚更加憔悴了，“馮兄，老太爺生前最愛吃肉湯么？”
“是啊?！瘪T掌柜點了點頭。
“那他最不愛吃的是什么？”
“這個……”馮掌柜想了半天，道，“爹爹生前不愛吃魚，他說受不了那股子腥味。”
“不愛吃魚，”陳達笑道，“那今晚就燒兩尾鮮魚給他老人家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