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任重道遠(yuǎn)

　　天近亮，山中云霧尚未消散，晏承安早早起來預(yù)備吃的，秦旭之亦在院中舒展筋骨，待三人坐在同張餐桌上，秦旭之當(dāng)著李律的面問了出口。

　　“昨夜公子叫先生去宋家干什么？“

　　“道謝。“晏承安脫口而出，想了想又道：“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救誰的命？“李律最先放下筷子跳了起來，“公子怎么了？“

　　說著就往正屋而去。

　　“喂...“

　　秦旭之伸手拉了住，將李律甩回凳上，又扭頭看了一眼，確定戚樂沒有被他的一驚一乍驚醒。

　　“公子叫先生謝的人是誰？“他又問。

　　“你同公子一起回來的，難道不知公子落水是被誰救得？“

　　“落水？“李律插嘴道：“我昨晚上拿公子換下來的衣裳...沒有濕?。柯涫裁此?？“又轉(zhuǎn)而看向秦旭之。

　　“就是外衫濺濕了而已。“秦旭之道：“有我在怎會(huì)叫公子落了水，還叫別人來救。“

　　“那是怎么回事？“

　　余二人均疑惑不解，只是晏承安表現(xiàn)地有些事不關(guān)己。

　　秦旭之咬咬牙，不論李律再怎么問，都是悶不吭聲地緊閉雙唇。

　　他又不傻，公子既然叫晏先生這樣說自是有這樣說的道理，盡管他不愿承認(rèn)，那個(gè)被莫名謝了的人也應(yīng)該就是阿初，公子這樣做似乎也是在幫她。

　　“木頭！問你十來句一句不說，你敢不敢不叫我們這么擔(dān)心？我們不說是你說的還不行？早知道我也跟去！就不用這時(shí)候跟你這個(gè)木頭廢話了！昨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聽著李律喋喋不休的詢問，秦旭之飯都沒吃完就起了開。

　　他心里頭還不高興呢，管別人做什么。

　　晏承安知曉問不出什么來，倒是很明智的沒有開口，只是聽著李律的嘮叨，也不慫恿也不阻止。

　　終于，戚樂被驚醒了。

　　看著院中扭扭捏捏回避自己視線的李律，和悶在角落默不作聲的秦旭之，戚樂梨渦含笑，衣服都沒換就往外出。

　　“公子當(dāng)心涼著了?！?p>　　李律取了件外袍披在戚樂身上，因驚了他的美覺又心虛地幾步躲遠(yuǎn)。

　　“方才在吵什么？“戚樂坐去石桌邊，摸了摸涼透的饅頭，問：“飯都顧不得吃？“

　　“也沒什么?！?p>　　見戚樂問及，從秦旭之那里也得不出什么話來，李律便開了口。

　　“公子昨兒落水了？還叫晏先生去宋家道謝，是誰救了公子？“

　　“就為這個(gè)？“戚樂輕笑：“我若是落水，如何也有人墊在我身子底下，不過是扯了個(gè)謊，叫宋堯松去尋人而已。你問我便得了，問他做什么？“

　　說著，瞟了一眼秦旭之。

　　“還不過來吃飯！“他視線又忽而掃過院中的石盆，愣了一會(huì)兒總覺忘記了什么，又問：“對(duì)了，那里頭的螃蟹呢？“

　　正因?yàn)槠輼返脑捤闪丝跉獾睦盥上乱庾R(shí)看向秦旭之，又轉(zhuǎn)而看向戚樂，這樣來回看了幾次，發(fā)覺并不是昨夜自己想得那般，秦旭之興許沒有照自己說的去講。

　　“跑了?！袄盥呻S便指了個(gè)方向，主動(dòng)端了碗筷進(jìn)廚房收拾。

　　“跑了？“戚樂狐疑，本沒有打算再問，可見李律急著進(jìn)了廚房，便突然想起秦旭之昨兒的話來。

　　“你回來！“戚樂跟了上去，“聽說你都會(huì)蒸螃蟹了？“

　　李律不答，心里頭把秦旭之罵了一通。

　　“不過兩只螃蟹，吃了就吃了，何時(shí)開始這般膽小，連這個(gè)都不敢承認(rèn)？“戚樂倚靠在門上，等著李律的回答。

　　“嘿嘿，公子剛剛問什么了？我竟然沒聽到。“

　　“我問你，先生做的飯好吃嗎？“

　　“好吃好吃...“

　　“比起昨兒那兩只螃蟹呢？“

　　“......“李律擦了擦手，不敢說話。

　　“是不是螃蟹比較好吃？畢竟先生做的飯跟府中廚娘做的比起來，實(shí)在是差強(qiáng)人意。“

　　說著，還故意似回味般嘆了口氣，像是在尋找一個(gè)與自己想法一致的盟友。

　　“就是說??！“李律一拍桌子，“先生也太將就了！咱們好歹是要在這里待一段時(shí)間的，也不能天天這樣啊！所以我就...呃...也是替公子嘗嘗這兩只瘦蟹好不好吃...“

　　“好不好吃？“戚樂挨近后渴著問，一副口水就要流出來的模樣。

　　“當(dāng)然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沒吃過了，就覺著昨兒那幾口真是...想起來都嘴饞！“

　　“噢...“戚樂昂頭俯視李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往后的一日兩餐就交給你了！“

　　“......什么！？“李律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我向來是愛才惜弱的，既然你說你做的飯比先生的好吃，自然要知人善任，拔犀擢象。“

　　不等李律駁上一句，戚樂拍著他的肩膀鼓勵(lì)道：“迎難而上，任重道遠(yuǎn)！“

　　說罷，又回屋去了。

　　院中，竊笑又一本正經(jīng)的秦旭之，和瞪著銅鈴大般的眼睛擼起袖管的李律，還有在旁邊悠閑著看熱鬧的晏承安...

　　轉(zhuǎn)眼，又下起雨來。

　　于是今兒一整日，戚樂幾乎都是在房中度過的，閑暇畫上幾筆，讀讀帶來的幾本書，時(shí)而抄錄上幾句，再往榻上小憩一會(huì)兒，而后有感便繼續(xù)寫起自己的東西來。

　　他一直如此隨性，以至于常常因這懶散的姿態(tài)被他父親責(zé)怪。

　　所以除了問安，他幾乎不同自己的父親多說。

　　輕輕的叩門聲傳來。

　　“進(jìn)?！捌輼贩畔鹿P，“何事？“

　　秦旭之閉了門，往書桌上放下一封信，退去一旁。

　　“又是李恩澤...“戚樂無奈，抬手拆了信讀了幾句就甩到桌上，“......叛徒！“

　　臉色都沉了沉。

　　轉(zhuǎn)而看立在原地不走的秦旭之，問：“還有何事？“

　　“公子打算什么時(shí)候動(dòng)身?！八麊?。

　　來時(shí)的行蹤公子只曾告知李恩澤知曉，還囑咐無事不必聯(lián)系，不過十幾日便連著來了兩封信，想來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不喜歡這里？“戚樂重新提筆，“不過三兩日的路程，過了中秋再說罷。“

　　至少躲了那所謂的佳節(jié)團(tuán)圓日，少一回凄涼憂煩愁。

　　“可老爺叫公子在八月初九之前回去?！扒匦裰嵝阎?p>　　那天可是整個(gè)北朔的大日子。

　　自家公子非但不能缺席，還得提前去做些準(zhǔn)備。

　　畢竟是他親口承諾，且歸于裳紜坊的“生意“。

　　“我答應(yīng)了？“戚樂反問，眼中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