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得正回返的宋母,戚樂匆匆一禮便去了。
待二人行至潭邊不見車馬的影子,詢問周圍一個老婦人后,才知那婆婆已經(jīng)被阿初他們抬上馬車接了走,遂又轉(zhuǎn)而朝村頭那所孤院而去。
跟在戚樂身后的李律在這條路上來回看著,總覺熟悉。
“這不是公子上回丟了折扇的那條路嗎?“
戚樂未答,更叫李律覺得奇怪。
平日公子不太管這些閑事,還以為驚了他的覺是要先發(fā)一通脾氣的,卻不想竟稀罕地自己要來看看。
看看就看看吧,走得還這樣急...
莫非公子先前就認識那摔傷的婆婆?不然這條路怎么就正好是上回丟了折扇后來來回回尋的那條。
再說那個裝啞巴的阿初不找別人,偏偏來找了他們,怎么就確定他們肯定會幫忙呢?又不熟。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二人終到了那婆婆的家中。
晏承安已看過傷勢,正在問診。敞開的屋門外,秦旭之和阿初一左一右地站著,不同的是秦旭之的滿臉狐疑,和阿初的滿面擔(dān)憂。
“公子?!?p> 秦旭之見戚樂亦跟了來,心中有些不快,下意識用余光瞪了一眼旁邊的阿初,正叫李律瞧了見。
并未入內(nèi),戚樂隨意坐在門外的一條長凳上,等待晏承安給出的結(jié)果。
一刻之后。
“同宋堯松一般?!瓣坛邪驳溃骸安贿^...斷的是腰?!?p> 說著,頗有深意地看了阿初一眼。
“可有治的法子?“戚樂起身。
“病人年邁體弱傷勢較重,傷處已輕微浮腫,雖疼痛難安,卻暫未有牽累下肢麻木的癥狀,這幾日還須再診。也沒有什么好的法子,要想痊愈,悉心照顧耐心將養(yǎng)便是。此處無紙筆,我回去寫張方子送來,也都是些常見的藥材,花落最不缺這些,倒也不必為此擔(dān)憂。只是...“晏承安故意頓了頓,朝阿初問道,“姑娘與這位可有何旁人不知的關(guān)系?“
阿初一愣,不明白晏承安話中的意思。
“若姑娘與這位不過是個忘年之交,此事大可不必深管,怕是也由不得姑娘深管?!?p> 大致聽了懂,阿初頷首謝過,道:“我隨先生去拿方子。“
言語間,這件事她定是要管的。
晏承安笑著搖頭,欲得戚樂應(yīng)允。
“先生還是暫且留下?!捌輼氛f道:“該來的人還未來,先生的話還須再說給他們聽一遍才是。熱鬧看完了,我便再回去睡上一覺,叫李律將紙筆送來罷?!?p>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多謝!“
阿初忽提了聲,似乎不止為這一件事,掩飾間又朝晏承安和秦旭之行了個大禮。
“多謝幾位相幫?!?p> “不必不必?!捌輼反鸀榛卮穑虏魂P(guān)己地鄭重其事道:“能言是件好事,不過這好事似乎不適合從我們口中聽去,所以阿初放心,我們四人皆會守口如瓶?!?p> 也是對余三人的囑咐。
一時間,阿初又無言以對,只得又一句。
“多謝...“
“謝是不用了!以后少麻煩我們就行!“
秦旭之嘟囔著,跟在戚樂身后走了。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那趙大趙五才磨磨唧唧地回了來,滿口抱怨著這個生他們養(yǎng)他們的母親為何偏在這時給他們找了麻煩。等這一日過去,山上近處的草藥定是都被旁人采了去,要想再采,可須得再走老遠的路了。
二人也是相互埋怨,都說應(yīng)該把這年老的母親接去對方家中,倒是還找得到些原因,卻也誰都不愿先讓步。
唯一叫他們立場一致的,便是先同晏承安道了謝,再將礙事的啞巴趕走。
村中的人們見怪不怪,從不去管這些出力不討好的閑事,也自覺將阿初這個不同于旁人的另類當(dāng)作傻瓜一般看待。
盡管宋堯松替阿初憤憤不平,卻也只能氣惱地將阿初拉回家中,自己輩分低也不好多說什么,再者對那婆婆的兩個兒子說教,本就是一件極可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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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戚樂這邊。
早些阿初尋晏承安相幫帶走了一個秦旭之,之后戚樂又攜李律跟了去...
雖然這前前后后不足半個時辰,可待三人回去之時,宅中已是滿目狼藉...
“這...怎么回事?“
李律目瞪口呆地瞧著院中被灑滿墨漬遍地臟亂的書籍,被摔得粉碎的棋罐和賞瓶,還有字畫紙筆,黑白二子滿落石階。
拔出腰間匕首,秦旭之悄無聲息地入了戚樂睡的正屋,仔細檢查了左右耳房,朝著院中若無其事的戚樂微微搖頭。
屋中無人。
可被褥簾帳、軟墊引枕皆被扔在地上,盆架、地屏、燭臺、椅子、茶盤、幾案甚至承足全都翻倒在地,茶壺茶碗也只剩了滿地碎片...書桌上倒是干凈地叫人惱怒。
戚樂對這種無名的探訪似乎有些習(xí)慣,只是這手法...
他繞過滿院自視珍寶的書籍,拾起磕碎一角的歙硯,在室內(nèi)微微嘆息。
“公子!“
李律忽進了來,奇怪道:“東西兩屋沒有被翻過,廚房也是干干凈凈的,只有您睡的正屋成了這樣,我怎么感覺不像是他們呢?“
“抽屜的銀票一張沒少。“秦旭之補充道:“可旁邊裝銀子的錢袋和兩貫碎錢沒了?!?p> “總共多少銀子?“李律問。
秦旭之想了想。
“至多一百二十兩。“
“一百二十兩?那就奇怪了...這個賊故意把房間翻成這樣,放著銀票不拿,卻只拿了一袋銀子?還有比銀子更重的兩貫錢?”
聽來,確實有些蠢笨。
戚樂若有所思地環(huán)顧四周,瞥過被動過的每一處,目光停在書桌之下。
李律順著戚樂的視線看去,也覺得哪里不對勁,他捉摸著:“桌子好像被移動過,可這里也沒什么東西啊?!?p> “是被動過?!捌輼沸Φ?,“因為推不倒,所以桌上才會這般干凈...“
“啊?“李律聽不太懂。
“他并非在尋物,而是解氣來了?!?p> “公子知道是誰?“
“不知。“
戚樂似乎看到了什么,瞇著雙眼起身,拾起門口那把被撕壞的折扇,翻來覆去反復(fù)看著,頓時怒不可遏。
“那公子怎么用了一個'他',而不是'他們',還說是來解氣的?“李律甚為不解,還不如秦旭之的腦子轉(zhuǎn)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