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縣衙?或是什么別的隱蔽之處?將軍不妨先描述一下他們的樣貌,身高幾尺,身型又如何?“
戚樂這般問著,在賀舉禎粗略描述了幾句之后,便一副要護短的模樣。
這可不是那兩個笨刺客嗎...
瞪了李恩澤一眼,戚樂繼續(xù)道:
“暈了便暈了,可別在將軍的拳頭底下傷著哪,那可真疼得緊呢。“
賀舉禎漠然直視。
聽祁脩元的話鋒,那二人似乎確是他的人...原是來試探一下,若那二人與祁脩元并無干系便直接殺了以堵其口。
他亦想過另一種可能,可看那二人的功夫招數(shù)和說話的言語腔調(diào),他間接否定了這個想法。
祁脩元向來不太露面,各家官貴設(shè)的局也鮮少見他赴,甚至相比起來,“祁三“這個名字更有名氣一些。
而見過祁脩元又上些心的人都知道,他身邊自來就兩個人,且訓(xùn)練有素身手矯捷,賀舉禎亦在宮門前見過那二人許多面,確非一般的隨從小廝。而昨夜爬在自己屋頂上那一胖一瘦的二人則與這二人完全相反,不僅語無倫次,甚至劍都有些拿不穩(wěn)...
他以為他們定不是祁脩元的人...他以為這樣說來,祁脩元亦會因為要撇清干系而幫著自己去查清這二人的來路。
而此刻...
賀舉禎不得不將先前的想法全盤否定。
“傷定是已經(jīng)傷著了,至于是否嚴(yán)重,還需得他們醒來才知。“賀舉禎面露擔(dān)憂之色,瞬間又變成了不解,“可他二人深夜闖入縣衙,不知又是為何呢?“
“自然是垂涎你的'色'了!“戚樂逗道:“難不成他們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偷雞摸狗的事嗎?“
忽而一驚,戚樂故作惶恐道:“將軍不會以為是我叫他們?nèi)サ陌???p> 賀舉禎不語,答案顯而易見。
“哎呦!我放著身邊更可靠的人不去用,用他們做什么?“戚樂一驚一乍地說著,“難不成等被逮著了,盼著你來同我興師問罪???“
這樣說來也確實沒錯。
“這倒不敢?!百R舉禎順著戚樂的話往下說,“您向來敢說敢做,敢做便敢當(dāng),我自沒有什么要問的。不過若是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定言無不盡?!?p> 聽了這樣話,戚樂只呵呵一笑,留了個空給李恩澤開口,畢竟他確實不知情。
“噢...“李恩澤立刻接話,他與戚樂還是有些默契的。
“是這樣的,我昨兒落了東西在縣衙,發(fā)現(xiàn)的晚了些,以防礙了今晨趕路,又恐親去擾了縣令,便叫那兩個不中用的去取來。誰知道他們竟...“
李恩澤編得還算順溜,至少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他瞧了眼李律和秦旭之,自責(zé)地唉聲嘆氣朝戚樂道:
“都怪我,想著你的安危重要些,便沒有叫他們兩個去,誰知道惹了這事!“
“不知大人落了什么東西,竟正巧的在我睡的那間屋子?!?p> “我哪知道將軍睡得哪?。 袄疃鳚傻溃骸澳莾蓚€不中用的指不定還沒找見我說的地兒呢,就被將軍這般武藝高強的人給逮住了,這可叫我有口也說不清楚了?!?p> 賀舉禎冷笑一聲。
這李恩澤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這樣遮掩。
看樣子,這事是要撇開的,那兩個人也是要保的。
“如此看來,只是一場誤會罷了?!百R舉禎不再糾纏此事,道:“待我回去定叫人立刻放了他們?!?p> 說歸說,做歸做。
放是要放了的,不過是死是活他可沒有說。
在他心里,那二人本就是無命可活的。
之前要殺,是以防他們?nèi)ツ睦锖f什么,而現(xiàn)在要殺,是知道他們會同戚樂說些什么。
他眉頭微蹙,忽想起那滿身傷痕尚是昏迷的人兒,不覺心如刀絞。
那些許諾了卻未曾做到的,到底說來是自己虧欠了她,他未能護她周全,未能保她無憂,如今再見...如何不是上天給自己一個彌補和擁有的機會呢?
他的雙眸忽似箭矢般射入戚樂的眼中。
他明白,她的存在對于祁廉山是何種用處,對于自己的父親又是何等威脅...
而任何人,不論是誰...都決不能再將她奪離自己身邊。
“將軍為何這般看我?“
戚樂覺察到賀舉禎戒備敵視的眼神隨口一問,并不打算等賀舉禎的回答,緊接著道:“也不必勞煩將軍了,叫我手底下的人去接了來便是?!?p> 說著,又歪頭朝門外看了兩眼,好奇道:“怎么...將軍竟是獨自來得?“
賀舉禎微微一笑,點頭道:“想來您不愿叫多人知曉行蹤,我便獨來了。“
說著,攔下被戚樂使了要去縣衙的李律。
“我說了,人...我會放?!?p> 話說得冰冷狠絕,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也是這句話,戚樂聽出了那二人的結(jié)局。這也間接地說明,賀舉禎此行的目的并不簡單。
戚樂暗暗嘆了口氣。
他不愿這般平白丟了兩條無辜的性命,卻又不能因此叫賀舉禎對自己生出忌憚。
獨善其身是他自來的生存方式,盡管心存悲天憫人之心,卻不能為任何人或事打破這道戒備。對于祁姓之人與睿王黨羽的爭斗,他不想?yún)⑴c半分,這是原則,亦是底線。
所以此刻戚樂的心中,已然舍棄了那兩條性命。
至于賀舉禎因何來此,來此又是作何,他卻定是要知曉清楚的。
喚住正與賀舉禎僵持的李律,戚樂笑道:“我自然信得過將軍,既然如此,我們便等他二人回來再回京吧?!?p> 罷了,又同賀舉禎客套了幾句,而后親送了走。
賀舉禎前腳剛邁出這客棧,李律便應(yīng)著戚樂的話緊跟了出去。
“說吧,怎么回事。“
戚樂坐回桌前,撥弄著面前的茶碗,抬頭直視李恩澤。
“我說了吧!根本沒有看錯,昨兒街上見的那人就是賀舉禎,你偏不信,我當(dāng)然要確定一下去!再說,不也是給那兩個笨蛋一個報答你的機會嘛!“
話說得太心虛,以致李恩澤雙眸來回瞅著,也不知道看得是哪。
“老秦和李律都在,你讓那兩個連屋頂都下不來的人夜探縣衙?腦子沒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