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提筆半晌,只感難以落筆,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韓非看著方怡傷心的表情,心中有些感觸,不過他既然做出決定,就絕不會因為此女的情緒而改變,再說,劉一舟此人也絕非良配,一時的痛苦總好過一世的難受。
最終方怡還是含淚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后將寫好的紙張遞給韓非:“請……請你交給他?!?p> 韓非接過書函后看了幾眼,確認沒有問題后沖方怡點了點頭,接著把書函折了幾下,踹如懷中走出屋門。
當(dāng)韓非到了乾清官側(cè)侍衛(wèi)房值班時張康年就率先迎了上來,他早已得了多隆的囑咐,要相助桂公公將刺客救出宮去,卻不可露出絲毫形跡,讓刺客起疑。
此時見韓非到來,趕忙朝他使個眼色,和他一同走到假山之側(cè),低聲問道:“桂公公,你要怎生救人?”
韓非見他神態(tài)親熱,也面帶笑容的說道:“我再去審審這三個龜兒子,然后咱們在隨機應(yīng)變便?!?p> 二人一前一后走進侍衛(wèi)房,來到綁縛劉一舟等三人的廳中,此時的三人早已是被打的皮開肉綻,精神上也是萎靡不振。
廳中看守的八名侍衛(wèi)看到韓非到此,俱都齊向他請安,神態(tài)十分恭敬。
韓非掃了眼身前侍衛(wèi),大聲道:“皇上有旨,這三個反賊大逆不道,立即斬首示眾,你們拿些酒肉飯菜來,讓他們吃個飽,免得死了做了餓鬼?!北娛绦l(wèi)齊聲答應(yīng)。
那虬髯漢子吳立身雖然精神萎靡,聽到后依然大聲道:“我們?yōu)槠轿魍醣M忠而死,流芳百世,勝于你們這些給韃子做奴才的畜生萬倍?!绷硪粋€青年漢子敖彪也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唯獨劉一舟聽到后神情激動,雙眼望向韓非,口唇輕輕顫動,一副想要說些什么的樣子。
韓非看著三人不同的表情,心中是暗自冷笑,既笑吳立身的愚蠢,連個人都不會陷害,又笑劉一舟貪生怕死,即想活命,又怕叛變遭人鄙視,真是既當(dāng)彪子,又立牌坊。
等眾侍衛(wèi)出去后,韓非又沖身旁的張康年使了個眼色,口中同時道:“張大哥,你先出去,皇上叫我最后問他們幾句話,等問了之后再殺頭,你出去后把住門,沒我的吩咐,不要讓人進來?!?p> 張康年會意,躬身告退。
等張康年走遠后,韓非咳嗽一聲,側(cè)頭向吳立身三人詭秘的一笑道:“你們?nèi)酥杏袥]有人叫劉一舟的,我受人之托,前來相救,如果沒有,等會我就讓侍衛(wèi)們送你們上路了。”說完便看向了劉一舟。
這劉一舟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白臉,能挨住這些天的大刑已是極限,剛才聽到韓非要處死幾人就想要叛變了,只是礙于旁邊的吳立身,又不確定叛變后能不能活下來,沒表露罷了。
如今聽韓非說受人之托要救他,哪還管是不是陷阱,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活命機會,哪肯錯過,活命的機會前,哪還顧及身旁的吳立身,趕忙開口說道:“公公,我……我就是劉一舟!”
韓非聽到劉一舟應(yīng)答,并不感到意外,生死面前,又有幾人能夠泰然處之,韓非努力練功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強大后能不被人任人宰割。
只不過,這小白臉這一應(yīng)答,就落入了韓非的算計,把他人性最不堪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讓吳立身和敖彪鄙視他,這樣等出了皇宮,方怡聽到劉一舟的表現(xiàn)后自然會對其大失失望。
懷春的少女都喜歡英雄而不喜歡狗熊,劉一舟此時的表現(xiàn)必定會讓方怡更容易遵守誓言。
果不其然,還沒等韓非開口,吳立身和敖彪聽到劉一舟吐露身份的話語后幾乎同時怒喝起來:“你胡說什么?”
劉一舟沒理會二人的怒喝道:“公公,求求你救我一救?!痹捳Z說完,或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太過不堪又道:“救我們一救?!?p> 吳立身喝罵道:“貪生怕死,算什么英雄好漢,他這等言語只不過是騙你的罷了?!闭f完嘆息一聲,顯然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暴露了,陷害吳三桂的計劃也付之東流。
劉一舟沒理會吳立身的喝罵,只是滿臉渴望希意的看著韓非。
韓非見劉一舟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足夠了讓吳立身和敖彪對其失望后笑道:“搖頭獅子吳立身吳老爺子和青毛虎敖彪敖大哥,在下受方怡姑娘和沐小公爺所托,前來搭救幾位,幾位看過此信后自然會相信在下。”說完就掏出懷中的信函遞到幾人眼前觀看。
劉一舟最先認出方怡的字跡,大喜過望道:“這真是方師妹的筆跡,吳師叔,方師妹說這……這位公公是來救我們的,叫我一切都聽他的話?!?p> 吳立身聽到劉一舟的話后道:“拿進些給我仔細瞧瞧?!泵黠@是不太相信劉一舟的話。
韓非把信拿到吳立身的跟前,吳立身仔細看完后方才道:“嗯,這上面畫了我們沐王府的記認花押,倒是不假?!?p> 待吳立身說完,劉一舟立馬問道:“公公,我那方師妹在哪里?”
“她此刻躲在一個安穩(wěn)的所在,我救你們出去之后,再設(shè)法救她,幾位既然確定了書信的真實,等會還請幾位配合我行事?!表n非開口道。
吳立身雖然確定了信的真假,可還是有些不解韓非為什么甘冒奇險來救他們,仍要查究清楚的開口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何以肯施以援手?”
韓非見吳立身此時還要追問,真不知道是該夸對方精明還是傻,只能無奈解釋道:“好吧,我就給你們明說吧,在下原名韓非,跟天地會的青木堂韋香主是朋友,受天地會青木堂韋小寶韋香主之托,來搭救幾位,只因天地會中八臂猿猴徐天川,為了爭執(zhí)擁唐、擁桂什么的,打死了你們沐王府的白寒松,沐家小公爺和白寒楓不肯甘休,但人都死了,沒有法子,那韋小寶就來托我救你們?nèi)怀鋈?,賠還給沐王府,以便顧全雙方義氣?!?p> 跟天地會的糾葛,吳立身進宮行刺之前就已知道得很明白,當(dāng)下更無懷疑,不住的又搖頭,又點頭的說道:“這就是了,在下適才言語冒犯,多有得罪,還望海涵?!?p> 韓非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只不過等會還忘幾位聽我吩咐?!?p> 三人自然點頭答應(yīng)。
見三人答應(yīng),韓非走到門口,把外面拿著飯食守候的侍衛(wèi)們叫進來吩咐道:“哥幾個喂他們些飯食,等他們吃飽了就送他們上路吧?!?p> 眾侍衛(wèi)領(lǐng)命,張康年指揮三人拿起飯食喂飯,剩余幾人在一旁等候,等著幾人吃飽后就送他們上路。
韓非隱晦的給張康年打了個手勢,然后就突然出手,快如閃電的將張康年打昏,之后一個閃身到達眾侍衛(wèi)身旁,圍著八人連出八掌,掌風(fēng)呼嘯,八人盡皆倒飛而出,癱軟在地。
韓非這一出手就把在場的侍衛(wèi)們?nèi)拷鉀Q,看的吳立身三人是目瞪口呆。
韓非沒理會三人的驚訝,掏出腿間的斷刃,把綁著三人的繩子隔斷道:“你們幾個快找合適身材的侍衛(wèi),然后換上他們身上的衣服跟我走?!?p> 三人道了聲多謝,然后快速的趴下地上的侍衛(wèi)衣服換上。
或許是發(fā)現(xiàn)地上的侍衛(wèi)沒死,換好衣服的敖彪道:“這狗侍衛(wèi)們還沒斷氣,正好讓我殺了出出這幾天的惡氣。”說完拔出腰間大刀,向著地上侍衛(wèi)的脖間抹去。
“住手,別多事,換好衣服后就跟我來。”韓非制止了敖彪,他可不想殺了這些個侍衛(wèi),要知道能在宮里當(dāng)侍衛(wèi)的人都是上三旗之人,在外面都有些關(guān)系,他可不想因此得罪這些人。
敖彪被韓非制止,有些不情愿的看向吳立身,吳立身道:“別多事,聽韓兄弟的?!甭牭絽橇⑸淼脑?,敖彪有些不情愿的收回腰刀。
就在韓非打算領(lǐng)著三人出去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人大聲道:“太后傳小桂子,小桂子在這兒么?”
韓非吃了一驚,毛東珠怎么會傳召自己,難道是來了幫手,打算把自己召過去暗中殺了他,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的機會可來了。
這陣子韓非和毛東珠相互忌憚,韓非不敢賭康熙的信任,而毛東珠則忌憚把韓非逼急了給康熙報信,兩人一直相互克制試探。
毛東珠一次次派人除掉韓非都沒有成功,也是提心吊膽,生怕韓非報告給康熙,暴露了她的身份,可韓非都沒有報告給康熙,讓她摸不著頭腦,韓非畢竟是康熙身旁的紅人,她也不敢明面上誅殺。
自從上次派出瑞棟和回神龍教報信回來的柳燕刺殺韓非失敗后,她就知道韓非的武功恐怕深不可測,自己一對一不見得能殺的了對方,所以一直在等神龍教的人。
她之所以沒叫柳燕帶著經(jīng)書回去而是派她報信自然是信不過對方,怕被搶功勞,如今正好借助前來取經(jīng)之人除掉韓非。
如今自身傷好加之神龍教來取經(jīng)書之人到來,她自然不會還容許韓非這個威脅存在,迫不及待的要拿回經(jīng)書除掉他以絕后患,這才派人來明面上召見。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沒給康熙稟報,但她愿意在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