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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傳之擒魔

157再相見

吾生傳之擒魔 左吟風(fēng) 3166 2018-10-16 21:52:32

  三千六百刀,黃眸怪已然只剩余了一個骨架。小狐收回刀刃,默然的看著只剩下一口氣的黃眸怪。最后斷氣的一刀,還需親自動手。

  她抬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開眼時,淚水涌出,嘴角卻掛著笑意。小狐雙手握住小刀,雙臂舉過頭頂,霎時那小巧的刀身驟然增長,幻出一柄利劍。小狐覺得此刻她的族人和雙親就站在自己身后,無數(shù)雙有力的手掌覆蓋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她握緊劍柄,大聲道:“我族之人在天有靈,今親眼見證血仇得報!”說罷她奮力的向下一刺,劍下一陣輕微顫抖,便沒了動靜。

  小狐雙膝跪地,看著面前已然看不出原樣的黃眸怪,失聲笑了起來。

  父親,母親,翠姨……還有眾多族人……

  音兒不負(fù)所望,殺了這妖物,為于林坡報了仇!你們有沒有看見,有沒有看見——

  小狐笑著笑著,眼中漸漸模糊起來。

  報了仇,又有何用?失去的東西,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了……

  將那刺進黃眸怪身體上的劍身拔了出來,劍尖拖在地面之上,慢慢的走到兩個牌位之前,淚流不止,心痛難抑。這偌大的于林坡,被鮮血洗禮后,顯得更為凄涼。似乎到處都是呼嘯的風(fēng)聲,吹得身體瑟瑟發(fā)抖。閉上眼,小狐總幻想著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她還是那個任性嬌寵的小狐貍,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只要跨出殿門,便可以看見族人的笑臉。而她還可以站在眾多年紀(jì)相仿的伙伴之中,炫耀自己是如何能幻出人形,而后在一片唏噓和驚嘆聲中,對那些尚還不能變幻的小狐貍們嘲笑一番。

  小狐輕輕地?fù)P起嘴角,似乎耳邊還回蕩著小狐貍們不滿和嫉妒的反駁之聲。只是,空氣中濃重的血腥氣味,卻提醒著自己,不論如何的沉淪,那些場景,都只能出現(xiàn)在幻想之中。一切已然消失殆盡,物是人非。

  感覺,好寂寞啊……

  她仰頭輕嘆,這樣大的于林坡,怎會就只剩下自己孤單一人。

  忽然,小狐聽聞一陣腳步之聲。那聲響雖然離得甚遠(yuǎn),但是已然被她發(fā)覺。聽上去不像是有妖精逃走或是前來尋仇,聲音走走停停,倒像是在尋找什么。小狐轉(zhuǎn)回身,目光一暗,將手中長劍握緊。她此刻已然不再畏懼任何人前來,若是父母在天有靈,她倒是希望前來的就是那柏木靈君。小狐在原地站定,好整以暇的等著那人走進大殿。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步一步,稍稍有些遲疑和猶豫。但是卻未曾停下,其中夾雜著些許凌亂的氣息,像是來時急迫所致。

  小狐本是一副御敵之態(tài),待分辨清楚那人氣息,神色頓時變得緊張異常。她不自覺的后退一步,手中長劍亦是略略發(fā)抖。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目光死死的盯著大殿門口,那一聲聲腳步,好似一下下砸在了胸口之上。

  玄悟一路走來,蔓延皆是刺目的鮮紅。那些鋪滿各處的殘肢斷骸,簡直像是一副煉獄景象。到處都彌散著刺鼻的血腥氣味,大火已然將能燒的全都吞噬干凈,僅剩下些零星火苗,還在那些殘垣斷骸上跳躍。玄悟再如何的小心,卻全無選擇的余地,所見之處無一不是尸山血海,他的身上腳下也沾染了斑斑血跡。玄悟初時踏入于林坡,便隱隱覺得不對,循著淡淡的血腥氣味一路尋來,焦躁不安。此刻心中的怒意已然被焦急所替代,那小狐貍法力低微膽子又小,若是遇到了敵手,恐怕只剩下痛哭流涕任人宰割的份。想至此玄悟便加快了腳步,雖然兀自安慰著自己可能是多思,但當(dāng)他親眼看見這地獄般的一幕時,還是被駭?shù)恼读季谩?p>  踏過滿地狼藉,四下看去,地上的那些尸骸已然分不清原有樣貌。玄悟慢慢來至大殿,未見到小狐的尸體,心中卻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他緩步走進去,不消片刻,便看見了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東西。玄悟瞪大眼睛,將手握成拳抵在唇邊,皺緊眉頭微微側(cè)過頭。待緩了口氣,復(fù)又瞥了一眼。與外面那些殘骸相比,這人顯然是被殘害致死,遠(yuǎn)遠(yuǎn)比外面那些一擊致命瞬間斬殺的妖物們要痛苦上千萬倍。不知是何人,竟會如此的殘忍,能下得了這等毒手。玄悟腦中閃過一絲惶恐,不知小狐是否遇到了這殘忍之人。外面未曾見到與小狐相像的尸體,若是能逃脫便是幸運,倘若落在了這人之手,難料不會遭到這等對待。玄悟只覺心臟在胸口處猛烈的撞擊,似是要震碎了一般。他按住胸前,額間瞬間沁出了冷汗。這空曠的大殿,已然被這血腥味道充斥,分辨不出是否還有其他的氣息。

  玄悟環(huán)顧四周,獨獨在正位之處放著倚仗桌子干干凈凈,上面放著兩個牌位,顯然是才擱在那里不久。玄悟走上前,見那上面刻著的字跡,原是狐王與其夫人的靈位。玄悟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只覺有些零碎的線索拼接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讓足以讓自己驚駭?shù)氖聦崱P蛑汇躲兜目粗媲暗膬蓚€名字,那些模糊的事情,好似是漸漸清晰起來。

  雖有夜云遮天暗,終有風(fēng)吹皎月來。

  身后有人慢慢的靠近,雖然此處空曠,但是來人卻絲毫未有隱藏自己的動作。玄悟身形未動,依舊站在那里,聽著身后稍顯遲疑和怯懦的腳步停住。隨后便有極為濃重的血腥氣味飄散過來,但是那人氣息雖然凌亂卻不微弱,可見并未受傷。玄悟艱難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只覺這一刻是如此的凄涼。

  想必,這氣味定然是身上所沾染之血散發(fā)出來。這樣濃烈的氣息,玄悟不用回頭,只想起方才踏過的那些尸骸,便可料想到一二。

  兩人就這樣默契的站立不動,玄悟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呼出的氣息噴薄在自己的頸后。那樣略顯隱忍的哽咽之聲,將呼出之氣攪得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在竭力的隱忍。

  玄悟繃緊的身體逐漸的放松下來,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兩人的呼吸之聲。許久,玄悟方才整理好情緒,慢聲道:“為何要這樣做?!?p>  小狐從始至終都看著這人的背影,從聽到那腳步聲繼而分辨出是玄悟的氣息之后,小狐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是要面對他的??匆娦?qū)χS眸怪的尸體露出的表情,她便知道,所有的一切,已然覆水難收。在做出決定的一瞬間,以往種種,便如同沙粒,在指尖流失。小狐未曾隱藏自己,而是堂而皇之的現(xiàn)身出來,慢慢的接近玄悟。她每走一步都會設(shè)想對方下一刻的舉動?;蚴寝D(zhuǎn)身怒罵,或是大打出手。不論是怎樣,小狐都愿意承擔(dān),絕不會還手。但是直至她走近這人身后,對方都未曾做出任何的動作,而只是在沉默片刻之后,用極其輕微和緩慢的語氣來詢問自己。那聲音太過平淡,好似是在輕嘆天氣無常一般。小狐一直隱忍的情緒瞬間崩塌,淚水驟然滑落。

  對于族人,她流過愧疚的淚水,對于父母,她流過悔恨的淚水,對于翠姨,她流過無措的淚水,對于金蟬子,她流過痛苦的淚水。

  而此刻面對玄悟,她只有無盡的委屈。

  小狐知道現(xiàn)下自己渾身浴血,無一處不是標(biāo)示著她就是這一場屠戮的始作俑者,一手造就了這個如地獄一般的修羅場。她早已不是那個心思純善,心無惡念的小狐精。一身的鮮血,已然將他們兩人隔絕在了遙遠(yuǎn)的兩地,再無交集之時。小狐淚眼模糊的看著面前的背影,抬起手臂,顫顫巍巍的將雙掌從對方的耳側(cè)緩慢的伸了過去。

  玄悟只覺眼前漸漸暗淡,原是被身后之人用雙手將自己的雙眼遮擋住。

  小狐低著頭,額頭抵在心無的后背,整個身體不住的輕輕顫抖。她低聲啜泣,穩(wěn)住聲音,無不可憐的祈求道:“請不要回頭,也不要看我?!?p>  現(xiàn)在這樣的我,已經(jīng)不值得你回頭看上一眼?,F(xiàn)在的我被鮮血浸染,靈魂骯臟不堪,早已失去了能站在你身邊的資格。

  玄悟任憑眼前的光線被小狐奪去,感受著眼前的雙手極其輕微的抖動,身后低著小狐的額頭,那聲音由身后傳進身體,悶悶的震蕩進胸腔。他停了片刻,復(fù)又道:“你不該對金蟬子出手,他尚未痊愈?!?p>  小狐心頭一驚,無盡的懊悔之意席卷全身。但是她并不后悔,翠姨舍下一條命,成全了她為雙親幾族人復(fù)仇之念,作為于林坡的下一任狐主,她勢必要這樣做。這是融進骨血,與生俱來的職責(zé)!小狐抿了抿嘴唇,繼而咬牙道:“父母之仇,滅族之恨,不得不報!”小狐緩慢的松開雙手,卻在玄悟眼前幻出一條錦帶,代替自己的手蒙在對方的雙目之上。她將錦帶兩邊系在他的腦后,繼而低聲道:“你若動手,我必不會反抗。師傅之恩,難以相報。原本,就是我欠他一命?!?p>  玄悟雙目被錦帶遮蓋,也不動手取下。聽聞小狐之言,卻不知要如何繼續(xù)。殺掉小狐,他并未想過。方才見到那駭人的場景之時,他的一顆心就已經(jīng)揪在一起,唯恐小狐會遭了毒手。如今對方平安,一顆心雖然放下,但是偷盜九靈續(xù)一事,他又要如何應(yīng)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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