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符山上,與天樞院同峰的演武場周圍此刻已聚集許多道門弟子。非但有兩教七星院修行的道童教徒,還有自持身份刻意站在遠(yuǎn)處顯得與眾不同的些許主教。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演武場,那里有兩道人影。
眉心朱砂手提費思量腳踝系紅鈴的紅佛衣與額系紅絲帶俊美如妖一身大紅道袍的鳳棲梧……兩人相隔五米之距對峙著。
天符山道眾乃至天都百姓,大都聽聞過鳳棲梧心儀之人紅佛衣的名字,可除了醉仙樓相字房偶然逗留惹得驚鴻一瞥外,極少有人見識過紅佛衣真容。
所以一直以來,天都城關(guān)于紅佛衣的傳說很多。
或許世人對江湖中流傳的那些美好童話故事有太多憧憬與向往,古往今來金風(fēng)配玉露可勝卻人間無數(shù),所以當(dāng)這些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邊時,明明無關(guān)的人們才會產(chǎn)生一種沖動。
想要親眼見證珠聯(lián)璧合,成全一段可流芳百世佳話的沖動。
因此天都城諸多關(guān)于紅佛衣的傳聞里,每一種說法都離不開鳳棲梧。仿佛鳳棲梧與紅佛衣已在人們心中連為一體,無論何時何地,金童的出現(xiàn)必會伴有玉女。盡管背后的真相,是兩位當(dāng)事人攏共見面的次數(shù)一只手也數(shù)的過來……
凡事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原本子虛烏有的事情就恐人云亦云,最后莫名其妙被當(dāng)做了真實,平白無故損壞自己清譽。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
謠言起于鳳棲梧之口,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紅佛衣最為反感的地方。
此等行徑,君子不齒!
單此一點,比起蘇寒山就差遠(yuǎn)了!哪怕那個假和尚弱得連府中侍女也打不過!
讓流傳天都的謠言徹底告破,這是今日紅佛衣登天符山的原因之一,卻不是最主要的因由。
她已被陛下指婚九皇子。
無論兩人最終能否修成正果情牽一線,至少現(xiàn)在,有那份婚約彼此牽絆。換句話說,蘇寒山是她的未婚夫。這是目前為止,紅佛衣所認(rèn)定的事實。
今日,她非但要將這則朝堂之上唯有少數(shù)幾位重臣心知肚明的事實公諸于眾之外,還要當(dāng)著世人面前出一口惡氣。
前不久,她的未婚夫在天符山險些受傷,為此她很惱怒。
所以她來了。
……
紅佛衣站在鳳棲梧身前五米處,冷冷地看著那張完美的臉,心想明明是蘇唐年輕一代最耀眼的天驕人物,將來注定成為萬民敬仰的截天教掌教甚至統(tǒng)領(lǐng)道門,這般天眷之姿卻偏偏心胸狹窄城府極深,紅佛衣便沒來由感覺幾分惡心。
耳畔議論聲不斷。
從她出現(xiàn)的那刻,演武場周圍的各種喧嘩便從未停止。
總結(jié)出來,無異于贊嘆她絕色之容,落雁之貌,與鳳棲梧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等等類似……紅佛衣早已聽得倦了。
她看著鳳棲梧說道:“動手吧?!?p> 渾身大紅道袍披散著紅發(fā)的鳳棲梧很不高興。不過他還是極力克制自己,因為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展露瑕疵。
鳳棲梧只微微蹙眉說道:“為什么?”
紅佛衣不假思索說道:“因為你不配。無論道門未來掌舵人還是我佛紅衣的男人,你都不配……”
紅佛衣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她的話出口的那刻,演武場周圍瞬間一片嘩然。無數(shù)道門弟子與主教盡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盯著演武臺。
鳳棲梧不配?這話無疑引起了截天教眾弟子的激憤。
在他們眼里,大師兄鳳棲梧是蘇唐當(dāng)代年輕一輩最完美的天之驕子,一兩年之后足以與沈遺風(fēng)、葉留仙、律香川那幾位曾撐起江湖數(shù)年傳說的人物比肩。
此等江湖罕見的天縱之姿,居然會被人說不配?
截天教一眾弟子聽在耳中卻又礙于大師兄威嚴(yán)不敢辯駁,只好咽下這不服的怨氣。
那一個個面色鐵青的模樣,瞧得補天教諸多弟子幸災(zāi)樂禍。
……
紅佛衣并沒有刻意激怒鳳棲梧。
她只是在說一個自己認(rèn)為的事實而已。
更何況,似乎不久前鳳棲梧將蘇寒山攔下時,也說了似曾相識的言語,她只不過禮相往來而已。
只是這‘真心話’在鳳棲梧聽來卻尤為刺耳。
世上沒有哪個男子能接受這種質(zhì)疑,尤其是被自己心儀的女子當(dāng)眾否定,這是莫大的羞辱。更何況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鳳棲梧。
心底怒火燃燒的鳳棲梧冷笑了聲:“蘇寒山就配了?”
……
演武場周圍瞬間炸開了鍋。
仿佛揭開滔天秘密一樣。
鳳棲梧提到了九皇子,讓許多人為之詫異。
“怎么回事?大師兄與紅佛衣姑娘之間的事兒,竟然與九皇子還有些關(guān)系?”
“難道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我知道了?!?p> “快說,快說……”
“一定是紅佛衣姑娘瞧上了咱們北歸不久的蘇師兄,所以那日鳳棲梧才將蘇師兄?jǐn)r在圣殿門前?!?p> “難怪!我還以為鳳棲梧是忌憚被神闕大人收入門下的蘇師兄對他產(chǎn)生威脅才動怒出手呢,原來是為了女人?!?p>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
“不對不對!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
無論補天教還是截天教眾弟子,此刻在議論不休的喧嘩中終于想通了紅佛衣登山的目的,竟是為了九殿下蘇寒山。
鳳棲梧提起了蘇寒山,讓紅佛衣開始有些厭煩。
她沒有理會周圍無休止的評論,看著鳳棲梧說道:“至少比你強?!?p>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無論身份天賦容貌修為,九皇子蘇寒山比之于鳳棲梧相差了何止八小重山。
能對鳳棲梧說出至少比你強這幾個字眼的人,不是有眼無珠,就是在說氣話。
鳳棲梧知道這是氣話。
他當(dāng)然不會愚蠢的去問蘇寒山究竟哪里勝得過自己,因為在他看來,本就完全沒有。
所以他諷笑說道:“比我強?呵呵,如果他還算是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今日站在演武場的,就該是他,而不是你?!?p> “一個成天只會讓女人和師兄弟幫忙出頭而自己卻躲在背后的人,有什么資格做我鳳棲梧的對手?想與我相提并論,他還差得遠(yuǎn)呢!”
看著鳳棲梧眼眸里狡黠的光與濃濃嘲諷的意味,刺耳的字音回蕩耳畔,紅佛衣手中費思量竟開始顫吟。
她一直覺得與鳳棲梧沒什么可聊。
無論以前或現(xiàn)在,又或是將來。
今日登山本就是為了打架,耐著性子說了這么些話已是她的極限。
紅佛衣柳眉倒豎:“出招吧。”
這三個字剛剛脫口而出,紅佛衣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從下方人群后傳來。
“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少喊打喊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