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剛剛觸及地面,兩道破空聲響劃過頭頂,不及看清是什么暗器,遠(yuǎn)處咔嚓聲響,碗口大小的樹干竟攔腰折斷,蓬勃的樹梢翻折落地,又壓倒一片灌木。
“紅靈兒,你怎么樣!”李楚懷抱著紅靈兒,焦急地問道,他從沒見過紅靈兒這番模樣,心中不慎驚慌。
紅靈兒費力的睜開雙眼,看到一個俊朗的輪廓,勉強笑了笑,氣若游絲,說道:“大笨熊,姐姐說過能找到你,沒騙你吧!”
說出這幾個字似是很吃力,紅靈兒面如金紙,呼吸微弱,緩緩合上了眼皮。李楚嚇了一跳,伸手搭在她的脈搏之上,感受到脈息微弱,眉頭皺成了一團,知道她受傷不輕,似早已被外力震傷了經(jīng)脈,強撐著來到這里已是油盡燈枯,又中暗器,再也支持不住。
“她受傷太重了?!崩畛テ鸺t靈兒的手掌,一道溫和的內(nèi)力緩緩輸入紅靈兒體內(nèi),李楚雖然外功所學(xué)不多,但是對于內(nèi)力的調(diào)息還是有很深的研究,這十年間每日都依照巖壁內(nèi)的壁畫修煉,再加上他了解醫(yī)理,對療傷之法也略知一二。
此時源源不斷的內(nèi)力緩緩輸入紅靈兒體內(nèi),卻感受到有一點如同黃豆大小的異種真氣,與自己的真氣碰撞,隱隱有火燒之感,李楚心下暗思:“很有可能就是這道真氣重傷了紅靈兒,能將真氣打入對方體內(nèi)停留許久,那老者的武功高深莫測?!?p> 李楚試探著加大真氣導(dǎo)入,或許那異種真氣已經(jīng)消耗了許多,與李楚真氣再接觸時一觸即潰,消失無蹤。
沒有了抵抗,李楚的真氣就像一個修補匠一樣,沿途修補破損的經(jīng)脈,溫養(yǎng)臟腑,雖只幾個呼吸,但紅靈兒臉色漸漸有了血色,雖然還不能說話,但眼皮下眼珠微動,多了幾分生機。
“你不要動,你受傷很重,一時半刻無法恢復(fù),我現(xiàn)在在你體內(nèi)注入一些內(nèi)力,你只需要放松,任由內(nèi)力游走身體百脈,暫時可以緩和你的痛楚?!?p> 也不知道紅靈兒是否聽見,李楚依舊將內(nèi)力徐徐導(dǎo)入她的體內(nèi)。
“這個時候還這么纏綿,老夫就多給你些時間,省的一會老夫還要給這個妖女熱身!”一陣笑聲在李楚身后傳來,一個黑袍花發(fā)老者正站在李楚身后不遠(yuǎn)處玩味兒看著李楚二人,就像一只老貓在玩弄兩只小老鼠的場景。
似是受到了這聲音的刺激,紅靈兒雙眼吃力的睜開一條縫隙,微不可聞的說著:“你快逃,他很厲害的,你不是他的對手……”
“不要說話!”李楚打斷紅靈兒的話頭,這是平時給李楚一百個熊膽也不敢說出口的,可現(xiàn)在紅靈兒身受重傷多說一句話就多一分危險,李楚也顧不了那許多了。
“我是不會棄你而去的,要走一起走!”李楚斬釘截鐵的說道。
若說李楚是一個膽小的人或許可以,但他絕對不是一個懦弱的人,路見不平會挺身而出,危急時刻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同伴,這就是流淌在他血液中與生俱來的品質(zhì)。
李楚將紅靈兒抱起,倚靠在一棵大樹下,紅靈兒虛弱的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沒有,眼中泛著晶瑩的光斑,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么,卻誰也聽不到聲音。
望著紅靈兒纖薄煞白的嘴唇,李楚笑了笑,柔聲道:“我去與那魔頭斗上一斗,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在這里,能與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妖女紅靈兒死在一起也是我李楚的榮幸了,呵呵,你就在這里專心運氣調(diào)理內(nèi)息,不然一會真的要死時可就不美了。”
紅靈兒一定聽清了李楚的話,不然順著臉龐滑落的兩顆淚珠不會那樣凄美。李楚看在眼中,心中愧疚,若不是因為自己屢次不聽紅靈兒的囑托,總是冒失的出頭,她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二人也不會陷入當(dāng)下生死危機之中。
“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李楚轉(zhuǎn)身站起,腳下與自己的影子重疊,巋然如山,“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吧,我李楚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小子,死到臨頭還成什么英雄,老夫今日就成全你們在地府做一對同命鴛鴦!”白長老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根本沒把李楚這樣的無名小卒放在眼里,就算是師出名門的弟子,在李楚這樣的年齡,也絕不會是自己的對手?!澳阌檬裁幢?,快亮出來,老夫只是單掌敵你!”
“我不用兵器,你出招吧!”李楚如一根木樁一般,杵在原地,尋常武功都有的起手式也沒擺出半個。
“小子,敢爾!”白長老見李楚傲慢的態(tài)度,勃然大怒,就算是正邪對抗,也有輩分尊長,一般晚輩與長輩交手,為表敬意晚輩弟子也都會擺出一個謙遜的起手式,可李楚哪里知道這些規(guī)矩,氣的白長老怒發(fā)沖冠猛然出掌。李楚見他說打就打,還以為他脾氣不好性格暴躁。
李楚不敢怠慢,心中知道白長老武功高強,絕對不是等閑之人,一動手便全力防守,靈王拳單用掌法,守的謹(jǐn)慎嚴(yán)密。想要先熟悉對方攻勢,再伺機突破。
白長老雖是魔教中人,但也以長輩自居,不愿以大欺小,只憑單手一只肉掌,使一套魔教最基本的火焰掌,與李楚比斗。
這火焰掌為魔教眾多武功中最基礎(chǔ)的功法,所有魔教弟子入教后必學(xué)武功,由火焰刀幻化而來,招式簡單,以進攻為主??蛇@一路掌法在白長老的手上,卻遠(yuǎn)強于常人,一套簡單的武功在內(nèi)功深厚的高手手上,簡單的招式也可以爆發(fā)出巨大的殺傷力。
只幾個回合,李楚就感覺這貌似平常不過的拳掌無論從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比剛剛對敵的齊與天要強的多,雖然變化不足,但在速度與力量的催發(fā)下,這個劣勢也被彌補到最小化。即使李楚使出雙掌拆招,防守的仍然很吃力。
“小子,看不出來,你還真有些斤兩,難怪我魔教齊尊使也不是你的對手,被你打成重傷!”白長老手上招式不停,輕松說道。
魔教之中向來以強者位尊,像齊與天這樣靠著逢迎吹噓換來的地位,私下里無人不鄙視,雖然白長老與齊與天一同執(zhí)行任務(wù),可白長老對齊與天也是不喜,加上身為分堂長老地位本就比他要高,話語間也絲毫不會給齊與天留什么顏面。
不遠(yuǎn)處齊與天癱成一團倒在地上,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哼哼唧唧,剛剛被李楚教訓(xùn)的著實凄慘。
“你這老頭不講江湖規(guī)矩,拳掌并用,也不害臊!”李楚拆了數(shù)十招,漸漸適應(yīng)了對方掌法的攻勢,早就發(fā)覺對方章法中偶爾夾雜著幾路拳招,心想這老頭為老不尊,不講江湖規(guī)矩,于是找到一個空隙大聲喊出。
白長老一驚,輕咦了一聲,竟沒想到李楚竟然可以在自己的掌下從容的開口說話,而且中氣十足,要知道這武林之中能在與自己對敵之時開口說話之輩必是有至少二十年內(nèi)功修為才可,否則內(nèi)力不濟,在對方強勢內(nèi)力的壓迫之下貿(mào)然口口,輕則真氣岔亂傷及肺腑,重則內(nèi)力反噬走火入魔。
“這小子有些門道!”白長老驚訝一閃而過,留意到李楚的話,更加奇怪,道:“什么江湖規(guī)矩,老夫闖蕩江湖數(shù)十年從沒聽過這樣的江湖規(guī)矩,江湖比斗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虛實變化,也不知道你拜得什么鳥師父,會交給你這樣愚蠢的江湖規(guī)矩!”
李楚一聽豁然明白自己先前受了齊與天的欺騙,不禁羞愧,暗罵自己太傻太天真。經(jīng)白長老這么一點透,李楚立刻變換招式,拳掌結(jié)合,參雜著擒拿手法,橫劈豎砍,推抓點戳,將靈王拳真正的特點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招法一變,立見不同,不再是一味防守,許多時候竟能夠巧妙的還擊,數(shù)十招間,李楚奇招百出,漸漸反轉(zhuǎn)形勢,白長老的單掌應(yīng)付起來居然有些吃力。
讓白長老更加震驚的是,想不到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可以與自己對敵這么久,更想不到他所用出的掌法新穎獨特,即便自己見多識廣也不知所屬何門何派。
“小子,你打的是什么拳,你師父是誰?”
“這是靈王拳,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白長老一躍跳出戰(zhàn)圈,伸指大罵:“小子,大言不慚!不知從何處偷學(xué)一套拳法,竟敢在老夫面前招搖撞騙,豈有此理!”
白長老似受到羞辱,嗔目切齒,“就讓你嘗嘗我魔教灼心指,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得瞑目!”
白長老收掌為指,正是重傷紅靈兒時所用指法——灼心指。
二人一老一少又交手一處,李楚明顯感受到此指法非同凡響,似有一道灼熱真氣如鋼鐵指套般套在白長老伸出的指劍之上,招式照比火焰掌法變化詭異。
此刻的李楚在感受到內(nèi)力與招式結(jié)合之后,不再是吳下阿蒙,知曉這指法定是將內(nèi)力灌注指尖,凝于一點,一旦擊中目標(biāo),內(nèi)力于一點上爆發(fā),威力可想而知。
只三五個回合,李楚便落下風(fēng),第一次對招這般高超武學(xué),一時也找不到化解的方法,只有疲命躲閃,若不是輕身功夫了的,怕是早已中招。
“看招!”白長老左臂一晃,連使出三記虛招,李楚沒見過這么精妙的連招,落入圈套,想要再躲避白長老探在半空的指劍已然不及,只好伸掌抵抗,使出一招猴尾拂藤試圖將對方指尖帶偏,避重就輕。
可李楚低估了對方的實力,白長老四五十年的功力怎能被輕易拂開,白長老嘴角露出輕蔑的笑意,吼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