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火魔刀歐陽云?”李楚被聽到的信息震驚到了,自下山以來聽過許多江湖往事,也見識了諸如魔教的惡行,可像寒老莊主描述的如此窮兇極惡之人還是第一次聽說。
寒英見李楚一臉茫然驚愕,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獄火魔刀,神色復(fù)雜,繼續(xù)說道:“此人十幾年前做下數(shù)起滅門慘案,就連他的師弟,當(dāng)時的靖王,王府上下幾十口人命一夜之間也全死于他的刀下。被列為武林第一魔頭?!?p> “江湖居然有如此殘暴惡劣之人,那武林正道就沒有想辦法對付他嗎?”李楚忍不住問道,實在是聽到此人惡行令人發(fā)指。
“那么容易對付就稱不上武林第一魔頭了。想當(dāng)年還專門為對付此魔頭舉辦過一次武林大會,他的惡行已經(jīng)為天地不容,群雄無不想除之而后快??蛇@歐陽云武功奇高無比,行蹤更是詭秘難尋,若是他不想現(xiàn)身怕是天下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又談何去對付此人!”
“不過他的師門水澗閣也常年派人尋找他的蹤跡,只可惜每次都無功而返,而江湖上仍數(shù)月或數(shù)年便再次出現(xiàn)歐陽云的惡行,武林各門派憤怒卻又無奈,水澗閣更因此事覺得愧對武林所以這些年才深居簡出,很少涉足江湖之事,只一心尋找歐陽云的下落。不過近十年來卻沒有在聽到過有關(guān)歐陽云的任何消息,江湖也太平了十年,直到最近魔教再起風(fēng)云,歐陽云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逐漸被江湖淡忘,說起來,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行惡,就是將柳家滅門,隨著他一同消失的就是這兩把鳳嘴鴛鴦刀?!?p> “江湖上對他的傳言很多,有人說他叛離水澗閣后加入了魔教,得到教主賞識,便將魔教鎮(zhèn)教圣物獄火魔刀贈送于他,還傳授他獄火刀法,所以僅僅幾年時光他的武功才能突飛猛進(jìn),江湖之上無能能及,就連魔教教主烈無焰也不是他的對手。”
“也有人說他偶然間得到獄火魔刀并發(fā)現(xiàn)了魔刀的秘密,雖練成絕世刀法卻被魔刀迷惑了心智,所以才殺人如麻嗜血成性!”
“獄火魔刀是一把刀嗎?怎么還會迷人心智!”李楚插嘴問道,聽到那刀的名字便讓人覺得心驚膽寒。
“獄火魔刀是魔火教第一代教主在獄火窟也就是現(xiàn)在的魔教總壇偶然間得到,并創(chuàng)造了獄火刀法,據(jù)傳說其最厲害的魔刀七式能夠毀天滅地,一刀焚毀世間萬物,也有傳言此刀是地獄鬼差行刑用具,不是人間之物,刀內(nèi)吸收了數(shù)以萬計的亡魂,所以才有奪舍迷魂之能,凡人一旦接觸必被魔刀掌控心智,成為行尸走肉,終生成為魔刀的刀奴,四處收集亡魂!”
“此刀魔性無比,第一代教主在創(chuàng)造出魔刀七式后,有人見到他如失心瘋一般帶著魔刀跳入地底巖漿,葬身地火之中,而那魔刀也從此消失無蹤。本以為這魔刀也隨他的主人重回地獄,可直到歐陽云出現(xiàn),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刀,一把來自地獄的刀!從此江湖變成地獄?!?p> 李楚一個激靈,感到毛骨悚然,想一想,那歐陽云或許就是被魔刀迷惑了心智才成為殺人如麻的魔頭,也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寒英話音一頓,似是想到了什么,神經(jīng)有些緊張,語速加快問道:“李少俠,你說這鳳嘴鴛鴦刀是你師父命你送來,難道這寶刀一直是在你師父那里保管的嗎?”
“是……是的,這刀一直在我?guī)煾傅姆績?nèi)放著,也有……也有許多年了?!崩畛行┬奶?,心里猛然出現(xiàn)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他不敢深想,但那種預(yù)感卻越來越強烈,“我?guī)煾敢豁椫t仁和善對我也很好,這刀……可能是他撿來的。”
寒英似沒在聽李楚的回答,心中莫名生出的恐懼讓他踉蹌后退兩步,跌坐到木椅上,舉起手中的寶刀縮眼平視,看著那兩把刀身上鑲嵌的寶珠,神色惴惴。
“十年了,他隱居了十年,這兩把刀也跟著消失了十年,而如今寶刀重現(xiàn)江湖,那么他會不會也已經(jīng)重出江湖,獄火魔刀究竟與這鳳嘴鴛鴦刀有什么關(guān)系,為何寶刀會在我鐵鷹山莊出現(xiàn)?”
“因為那不是兩把普通的刀?!?p> 突然間房間內(nèi)莫名其妙的傳來一段蒼老的聲音,寒英與李楚都嚇了一跳,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看見半個人影,但那聲音分不清從何處傳來,就像在耳邊低聲傾訴,余音忽遠(yuǎn)忽近,但卻讓人清清楚楚。
“是誰!”寒英大喊一聲,連他都聽得見自己聲音中帶著顫抖。
“爹,怎么了!”寒弦也從門外闖入,看見有些失魂落魄的寒英癱坐在木椅上,驚恐萬狀。而李楚就在他對面站著,表情也極不自然,恐懼中還帶著痛苦。
“你手上這對鳳嘴鴛鴦刀,是柳家傳家之寶,早年間其先祖在深海中偶然得到一對珍珠,后打造了一對鴛鴦刀并將這對珍珠鑲嵌在了刀身之中,而這兩顆珍珠具有一個奇妙之處,只要雙手分別持有一把刀,就能將一個人的戾氣神奇的化解,這就是為何這鳳嘴鴛鴦刀能夠成為武林名刀的緣由。”
那話音仍飄飄浮浮回蕩在房間之內(nèi),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鉆入腦中。
寒英看著手中的寶刀這才得知此刀的奧秘,心中似已猜到為何當(dāng)年歐陽云要搶奪此刀。
李楚神色痛苦,四下張望,想要看一看說話之人到底是誰,可是周圍雖然火光明亮,卻仍不見有人跡出沒,那聲音就像是憑空而來。
“什么人,敢在鐵鷹山莊裝神弄鬼,快快現(xiàn)身!”寒弦不知前因后果,只道有人來此搗亂。他寒家也是武學(xué)世家,何曾有人敢如此狂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那人似乎被寒弦的吼聲震懾住了,不再說話,頓時房間內(nèi)鴉雀無聲,這種安靜反而更讓人內(nèi)心不安,似總有一雙眼睛在背后盯著自己,讓人背脊發(fā)毛。
“不知閣下是哪位高人,老朽有失遠(yuǎn)迎,請不要見怪!”寒英有些坐不住了,強自鎮(zhèn)定起身客氣說道。
過堂風(fēng)穿過房間,晃動著燭火,窗框也被搖的呀呀輕響,房內(nèi)依舊安靜的詭異。
三人誰也不說話,四下張望,忽然寒弦見到一個人從廊柱后走出,那里他剛進(jìn)來的時候并沒有見到有人,不知他是從何處冒了出來,也不知何時開始他便藏在了柱子后面。
那人緩緩走出,火光照出他的輪廓,是一名灰袍道士,須發(fā)花白,身形單薄,最主要的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戾氣,就像是道廟里超凡脫俗的得道之人。
李楚一見此人,又驚又喜,脫口喊道:“師父!”
寒英卻驚慌的一屁股又坐回到木椅之上,失聲說道:“歐……歐陽云!”
“歐陽云!”寒弦乍一聽到這個名字,腦海轟鳴,他雖未見過歐陽云但怎能沒有聽過他的傳說,武林第一大魔頭的名號足以讓他震驚到張口結(jié)舌冷汗倒流。
“師父,你真的是那個魔頭歐陽云嗎?”李楚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師父居然是武林上窮兇極惡的第一大魔頭,本要撲上去給師父叩頭卻也因寒英口中的三個字遲疑了,他的眼中噙著淚水,不肯讓那顆淚珠滑落,一旦滑落那自己的心也崩潰了。
歐陽云朝李楚看了看,那眼神有些空洞,又像是有些留戀,不像是在看著李楚,更像是在看著自己腦中的那些回憶。只是一眼,似是永別,是與李楚永別,也是在與那些記憶永別。
而只是這一眼,李楚什么都明白了,自己一切的幻想在這一瞬間全部破滅,記憶中那個將自己撫養(yǎng)長大,教自己煉丹的師父也瞬間分崩成無數(shù)碎片,再也無法拼湊完全。
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唯一親人竟然是世上的大魔頭。李楚想要走到師父身邊,拉著師父離開,回到黑松鎮(zhèn),回到山里那間小木屋中,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挪動半步,咫尺間隔卻如天涯。
寒弦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就要跑出房外呼叫幫手,卻被寒英叫住。
“且慢!”寒英稍定心神,眼睛緊盯著歐陽云,說道:“十年了,你銷聲匿跡十年,為何又要重出江湖!”
歐陽云沒有表情,更沒有回答寒英的問話,只是平靜的望著寒英,或許是在望著寒英手中那對鳳嘴鴛鴦刀。
“你說這刀可化解戾氣,為何你要將此刀今日送給我,留在你的身邊不是更好。既然你可以保存它十年,為何不再保存十年二十年!”寒英質(zhì)問道,看到了歐陽云他的心反而平靜了許多,該來的總會到來,無法改變便從容面對。
“因為他已經(jīng)對我無用?!睔W陽云開口說道。
“你為何而來,我想一定不是為了來當(dāng)這個武林盟主!”寒英坐在木椅上再次問道。
“我是來殺一個人!”
寒英的頭顱咕嚕嚕滾到了地上,歐陽云才平靜的將話說完。那滾落的頭顱尚還睜著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身體還直立坐在木椅上,雙手還捧著那對鳳嘴鴛鴦刀,甚至脖子上都沒有血液噴出,刀口已成焦灼。
死亡就在平靜中降臨,寒英或許覺得自己死的很冤枉,但至少他沒有痛苦。歐陽云依舊木訥的站在那里,沒有人看清他曾出手,也沒有人看到那把獄火魔刀。
與他一樣木訥站立的還有李楚。
“爹!”寒弦一聲怒吼沖破屋頂,響徹夜空,遠(yuǎn)遠(yuǎn)傳了出去。
他撲倒在地捧起寒英的頭顱,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了什么。
一雙眼睛冷冷俯視著寒弦,如同死神的鐮刀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