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慕淺淺一笑搖搖頭,只說了句:“只是感嘆世界之奇,即使窮盡一生去探索,也只能知其一二而已”
游簡言問道:“為何突然說出如此感慨?”
全慕突然很想說出來自己的奇遇,想看看游簡言會作出何反應。轉而理智還是略勝一籌,知道他只會當自己在胡言亂語,繼而給她一個白眼。
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隨意似的說了一句“不過人生啊,若是可以遇到能顛覆自己以往認知的事情,也算一幸事”
“答非所問?”
“隨口說說罷啦……”
此時正好空中一朵紅色煙花綻開,剛好讓她有了一個可以轉移的話題。
全慕指著煙花興奮道:“看,煙花”
五色繽紛的煙花接二連三地在夜空中呈現(xiàn)著,將原本沉悶的夜色變得光彩奪目。
游簡言并無意看煙花,目光一直在全慕臉上停留,只見她開心得嘴角一直上揚著,眼神里的光芒堪比煙火
“放煙花是常有的事,需如此高興么?”
全慕并沒有回過頭看他,只口中回應:“我可四年沒看過煙花了”
“我記得升元元年的七巧節(jié)因恰逢安定郡公出生,前后那三日全國各地都有煙花慶祝,你應該也有看過才是”
全慕這才收回了目光,隨口一說:“我沒什么印象,糊涂了糊涂了”接著尷尬笑了兩聲
“……”
“不過這安定郡公是誰?怎么他出生就舉國同慶的”
“齊王第六子,因是升元元年七巧節(jié)出世,而且又貌有奇表,甚得皇上喜愛,所以下此命令”
全慕一聽齊王第六子,那不就是李煜嗎?再這么一回想,她想起以前看過書中記載李煜是生辰當天去世,委實令人不勝唏噓
游簡言見她表情轉變得甚快,剛剛還興高采烈的,轉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便立刻浮現(xiàn)一臉愁容。
“有什么問題嗎?”游簡言抬手在她眼前晃晃
“……我希望他可以平安喜樂活著,就夠了”
“你這語氣怎么怪怪的”
全慕不太明白“哪里怪?”
“聽著好像這四個字對他來說很難的感覺”
“若是以后他需要你的時候,你盡力幫幫他吧?”全慕一直記得李善道說游簡言在后主時期是同平章事。
游簡言心中不解全慕為何如此說,安定郡公能有什么需要他游簡言幫忙的,不過看她甚是認真的眼神,游簡言也沒有細問便點頭答應了。
全慕轉過頭繼續(xù)看著那空中的煙花,只是沒有了之前的笑容了。
知道了別人的命運其實是一種煎熬,全慕心里知道,她不能插手別人的人生,她只是這個時代的一個過客而已。
游簡言看著全慕的側臉突然想起她之前在馬車上說的一句話,再聯(lián)合她剛說的那些,他心里居然莫名地有了那么一絲相信了。
預言?游簡言不禁在心中把自己嘲笑了一番,居然會相信這個詞。
半響過后,夜空已恢復了平靜,全慕撐起了木拐對游簡言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游簡言起身“我背你”
全慕往右躲了一步“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我背你”游簡言還是堅持著
“那邊人怪多的……不太妥當”
游簡言背對她蹲下“話怎么那么多”
全慕抬起一根木拐敲了下他手臂,“誰話多,我是思慮周全,這不是有失你游大人的身份嘛,這畢竟……”
游簡言站起來轉過身盯著她,“啰嗦,自己走回去”
“那你呢?”
游簡言沒有搭理她,先行往國子監(jiān)的方向走,不過腳步很是緩慢,明顯在等她跟上。全慕也不說話了,撐著木拐慢慢地跟上他的步伐。
自此賞過煙花后,全慕近半個月沒再出國子監(jiān),每天除了授課之外幾乎只待在房間里。
李景遂每日三餐都親自給全慕送膳食,國子監(jiān)也是人盡皆知,許多人都談論全慕養(yǎng)好傷后會不會跟著壽王一起去廣陵了。
不過轉眼謠言便破了,因為李景遂已經收到旨意準備返回廣陵。
命人收拾好行李后,他照常帶著膳食到國子監(jiān),一進院子他心中不舍的感覺便越發(fā)強烈,在院中停留了半響才進屋
全慕聽到腳步聲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又回到書上。她并未留意到他低落的情緒,只是如往常般說了句:“來啦”
“嗯”
李景遂回應后便安靜地端出飯菜,還將碗筷擺得整整齊齊的。
這可就引起全慕的注意了,要知道平常他一進門后都是先跟她介紹著帶來什么菜式或者問她今日看的什么書,再或者就各種各樣的話題都能拿出來說一說,反正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安靜的。
全慕放下書,撐起木拐走到桌邊,“怎么了今天?很是反常啊,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景遂把筷子遞給她,又將盤子都往她面前移了移,回應道:“我之后不能親自給你送膳食了”
“可是有公務忙了?”
“嗯,父皇讓我明日啟程回廣陵”
“這么突然?”
“我聽到時也是有些驚訝,不過畢竟也在國都待很久了,也不能算突然。只是我要食言了,不能再送好吃的給你了”
全慕笑笑,“你都給我親自送了大半個月的膳食了,我已經很感恩戴德啦”
“你放心,就算我回廣陵了,我也會安排人給你送的”
“那就多謝壽王殿下啦”
李景遂想了想,試探問道:“那……等你腿傷好了,我讓人接你去廣陵玩?”
“廣陵啊……”全慕停下筷子認真掐算著日子
李景遂見她猶豫著在想些什么,便知又要被拒絕了
果不其然,全慕認真想了想回應道:“等我腿傷好想先跟李善道去一趟廬山,之后若是有時間,我再去廣陵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