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二桃殺三士
這一日,驟雨初晴,董卓在轎中抻了個懶腰。見馬車沒有什么晃動,董卓便掀起馬車左側(cè)的簾布。
看著馬車四平八穩(wěn)地停在一個小院,除了一小片被雨水清洗過的竹林,四周站立著董字服飾的家仆和身穿鎖子甲的士卒。
下了馬車的董卓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腳踝,自己是睡得太沉了。
“都干得不錯,待會去賬房那領(lǐng)賞去?!?p> “諾?!北娙送晳?yīng)道。
眾人聽到董卓的夸獎和實際的賞金,紛紛感覺自己渾身充滿干勁了。家仆們賣力地干著手中的活計,站立的士卒們的目光也是更加的鋒利。
有些事情往往這樣,小利的驅(qū)使,就能讓人斗志昂揚,甚至是拋頭顱灑熱血。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不外如是。
董卓見到眾人的神情,微微一笑。他要的利可是取代那些尸位素餐的世家大臣,奪取漢家四百年皇權(quán),帶領(lǐng)自己的西涼軍登上霸主之位,率二十萬西涼鐵騎北下蠻荒。占雒陽,據(jù)虎牢,斬諸雄,指點江山,爭天下霸業(yè)!
沒人知道此刻的董卓心中燃起的熊熊火焰,是今后照亮大漢一十三州的紅光與希望!
怡然自得的閑庭踏步,耳聞雨聲,鼻嗅花香,踏踩著小院石板路上的青苔,悠閑地踱入前廳,只覺舒緩愜意。能夠給自己找到如此僻靜的場所,董旻此人果然是八面圓通。
前廳擺放著席子和案幾,案幾上有熱過的酒和肉食,而董旻只是跪坐在席子上,等候董卓的召見。見到董卓的到來,董旻連忙起身道:“主公?!?p> “嗯,三弟。這里沒有外人,你是還想挨敲吧?!倍瓡F除了有點過于注重尊卑,哪都好,不過人無完人,這樣的弟弟迂腐也有迂腐的好處,“咱兄弟兩個好久沒有散步了,可愿隨我走走?”
董旻一愣,“求之不得?!?p> 太陽已經(jīng)高高掛在天空,董卓微微翹起嘴角,“想必三弟也知曉為兄在扶風(fēng)遭遇的事故了?!?p> “弟略有耳聞?!?p> “那日我被雷電擊中,曾做了個夢,夢中我死了一回,醒來后恍若隔世,就像是活過兩世的人,所以我格外惜命。遇大事勇,遇小戰(zhàn)怯,謹小慎微到對自己每下的一個策略都會再三思慮有無錯漏,唯恐自己陰溝翻船,讓自己一母同胞的旻弟遭受牽連。”
“弟……惶恐,弟有罪,弟不該懷疑二哥。”董旻跪在地上道。
“無妨,”攙扶起董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
董卓眼中微微波動了一下,又道:“文優(yōu)應(yīng)該也跟你來信說了我最近的變化,尤其是身體和相貌上的改變。或許是因禍得福吧,我就感覺自己回到了二十來歲,就算現(xiàn)在跟二十個羌人青年角斗,我也是易如反掌?!?p> 董卓的談笑自若,卻給董旻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蒼涼,就好比一人與舉世為敵一般。
自己卻因為不信任董卓的身份在其身邊布置的士兵一部分名義上為了保護董卓的安全,另一部分則是為了監(jiān)視雷電劈過后的董卓有無異狀。
想到這,發(fā)自內(nèi)心的愧疚感讓董旻又是慚愧地跪在地上,“旻有罪,還請主公責(zé)罰?!?p> “叔穎啊,都老大不小了。別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兒似的,一筆寫不出一個董字,以后的路長著呢。別哭了,自己站起來聽到?jīng)]?”
“諾……諾?!?p> 董旻的哭泣讓遠處目睹了全過程的一個士兵笑出了聲,噗嗤一聲,“哎呀,疼!”
“還知道疼,主公的家事還看,看了還笑,嫌命長?。 币粋€軍官踹了他臀部一腳道。
這些
風(fēng)聲呼嘯,董卓身上衣袍舞動,解決了內(nèi)部矛盾,接下來就是要去了結(jié)外部事宜了。
“叔穎,你還記得父親給我們講授的晏子二桃殺三士的故事嗎?”
“記得,春秋時期,齊國賢相晏子為了遏制陳國田氏勢力的擴大,向年邁的齊景公提議殺掉聽命陳氏的三位猛士,而他殺害三位猛士的計謀則是用趵突泉旁的兩枚冬桃,以功績來劃分桃子的歸屬,三人相爭最終紛紛自盡而亡??蓢@,可敬?!倍瓡F嘆息道。
“二桃三士不過就是較為高超的借刀殺人,叔穎你著相了?!?p> 董卓的目光往往比常人看得更遠,因為畢竟兩世為人,對為了權(quán)謀而犧牲幾個生命的行為就像是刻在骨子里,司空見慣了一般。
“借刀殺人,二哥你總結(jié)的恰到好處。是小弟著相了?!?p> 董旻目光一閃,頭上的汗珠不由增多,現(xiàn)在的二哥董卓不僅比以前更為的理智,也更為讓人敬畏!
“我抓了八個中常侍,叔穎知道吧?”
“有八位?額,叔穎不知?!倍瓡F似乎是震驚了一下,但沒有明顯的表現(xiàn)出來。
“可能是樊稠整頓軍務(wù),沒來得及跟你說吧。我在北邙山抓到了逃亡在外的這八個碩鼠,不過我對那些老臣說抓住了四人,并且承諾今天午門斬首?!?p> “那二哥是想偷梁換柱,保住這八人的性命?”
“非也。自古以來,真正成大事者,都不是陰謀幕后所能成功,必須要堂堂正正,陽謀正面硬撼,擊破一切,才可成功。現(xiàn)在我們羽翼未豐,更是要言出必行,何況這八人的剩余價值也沒有多少,留個四人也足夠了?!?p> 知道這是董卓對自己的指教,董旻身軀一動,就是一拜,“弟受教了?!?p> 董卓哈哈一笑,“叔穎,命你跟樊稠以他們八人的生命為冬桃,讓他們把自己的家底全都說出來。記住,不要全弄死了,留一半人的性命?!?p> “諾?!?p> “處理完了再過來,咱們兄弟倆還要敘敘舊呢?!?p> “諾?!倍瓡F重重應(yīng)道。
……
給董旻安排好工作,省的他這個聰明人再想東想西。讓每個人發(fā)揮自己的長處,而不是讓他成為一個自相矛盾的產(chǎn)物,董卓的馭下手段就是如此。
一刻鐘后,逛完庭院的董卓覺得自己有點無所事事,便隨手指向一個擦地小廝,說道:“你知道離午門最近的酒樓叫什么名字么?”
“小的知道,叫天然居。”
“不錯,謝謝了?!?p> “小人不敢,主人折煞小奴了?!?p> 董卓看這個跪在地上的小廝,神情動作都不是作偽,看來要已經(jīng)奴性跟種。董卓搖了搖頭,“行了,待會董旻過來,讓他去天然居找我。”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