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費仲之策
朝歌宮城摘星閣。
“臣叩見陛下。”費仲躬身向帝辛行禮道。
“費卿不用多禮，余一人要你留下，就是認(rèn)為你的話有道理。至于微子等人，都是迂腐之見?！?p> “謝陛下認(rèn)可。”
“只是…只是如果對夏方完全無所作為，確實會讓臣服我大邑商的眾多方國離心離德…”
“臣明白這層道理，只是剛才在大殿之上被人打斷話語，未往下陳述我的策略?！辟M仲連忙對帝辛回應(yīng)道。
“哦，費卿有何之策，快快說與余一人聽。”
“陛下，臣從去年開始，就責(zé)成有司和奇頟城的男衛(wèi)對夏方進行情況收集。發(fā)現(xiàn)這夏方的國力增長主要是通過工業(yè)和商貿(mào)來增長，無論其財源抑或是人口都來源于此。”
費仲停頓了下，看看帝辛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就接著說道：“陛下想想看，除我方外，西周是第一人口大方，有人口三十萬余，而這三十萬人口是周方經(jīng)過幾百年，十?dāng)?shù)代人的繁衍和擴張才達到的。而夏方乃新立方國，僅僅兩三年的時間，就暴增到人口一到三萬余人之間，這些人口大多并非自然繁衍，而是來自奴隸市場?！?p> 帝辛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他夏國的實際命脈在于我們的商路，是被我們所掌握的?！?p> 費仲答道：“陛下英明。所以我們應(yīng)該利用這一點迫使其臣服，至于他是不是真心臣服不重用，只要從屬于我們的各方國知道這一點就夠了。此外，我們再出兵攻伐有蘇，此方是離我大邑商王畿最近但卻未臣服我方的方國，有無此事本都應(yīng)該伐之，只是之前我們長期騰不手來。如果這兩件事做成了，還有哪個屬國會因為我們不攻伐夏國而離心離德呢？“
帝辛滿意的點頭說道：“費卿一席話讓余一人茅塞頓開。就這么辦吧。”
費仲接著說道：“最后，請陛下將崇伯虎改封到周地，令其舉國遷移到西歧周方地望內(nèi)。”
“你這個意思我懂，這樣做，一來讓崇伯虎制約西周，另外還有對夏方示好的意圖，但這么一來，崇伯虎就得降為崇侯虎，名義上受西周伯節(jié)制?！?p> 費仲笑著說道：“崇伯虎這個人我了解，他是個粗人，把實惠看得重于虛名，眼光也不長遠，陛下只要給他一些實際恩惠就能讓他心甘情愿。“
帝辛默認(rèn)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他看著費仲沒有告辭意思，而且還欲言又止。就問道
“費卿可還有事要說?！?p> “陛下，臣認(rèn)為既然如此行事，不如直接下道敕令，禁止所有不臣服于我大邑商的方國，夷部不得通過我們的商路進行買賣。即解決這事，也增強控制天下諸侯的籌碼。按當(dāng)下的情形，一些方國，夷人部族與我方交戰(zhàn)為敵，卻還能從我方的商路換得他們所需的物資糧草，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帝辛沉默片刻，方才緩緩說道：“此事余一人準(zhǔn)了，但還是需要在朝堂上議上一議，形式還是要走走的?！?p> ……
微子忿忿不平的回到府中。心中不忿的正是費仲這個小人。小人不是指人品，而是指階層。一個外方流浪到朝歌的小人，不知道怎么被帝辛看中了，竟然和自己這些子姓王族平起平坐。下朝時，帝辛還將費仲單獨留下議事。這不是打他這個王兄的臉嗎。
正值晌午用餐時間，府中侍妾們早已呈上午膳飲食?！吧虾镁啤蔽⒆訉︽堑?。他心情不好時總要來幾杯。
微子和帝辛同父同母卻不同命，僅僅因為他出生時母親還只是個女奴，而等他的弟弟帝辛出生時，他的父王已經(jīng)娶他的母親為妻。
這件事讓微子時常感覺到商方制度的不公平，人的命運怎么能由出生時間決定？但同時他卻認(rèn)為小人不得為卿，最多只能做小臣這樣的先商制度合情合理，人的貧富貴賤由出生來決定，太天經(jīng)地義了。
其實，最初這個商方的王位，對于商方王族而言并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因為相對于貴族們本身的特權(quán)而言，王權(quán)的含金量并不高。那時，商方王權(quán)代表的更多的是一種榮耀一種義務(wù)。但自先王武丁以來，商王的王權(quán)逐漸加強，貴族的權(quán)力自然相對的要被減弱。于是王權(quán)就逐漸成為被子姓王族覬覦的東西。本應(yīng)成為拱衛(wèi)王室的親族勢力就逐漸演化為威脅帝國統(tǒng)治和王權(quán)穩(wěn)固的存在。
自武丁以降的商方帝王逐漸明白一個道理，依賴親族來穩(wěn)固帝國統(tǒng)治和集中加強王權(quán)是一對相互矛盾，有此無彼的事情，最終他們選擇了后者。
到帝辛上位后，開始大批錄用平民眾人階層，外來小人甚至逃奴出生的人，如果有本事有機緣都有可能被商方王庭錄用為官。而費仲就是這些人文官中最成功的一個。
就在微子獨自喝著悶酒之時，家臣上前稟報道：“家主，門外有一周方人氏求見，他自稱姓姜氏呂名尚?！?p> 微子略略一愣，馬上說道：“快快請進。”
不一會，進來一皓首鶴顏的老頭，大大咧咧的往微子對面一跪坐。笑著說道：“怎么，伯爺有什么心事，在此獨飲？且讓老夫陪你喝幾爵?！贝巳苏墙薪友?。
微子拍拍手招來侍妾說道：“再取一副碗筷和爵具來給這位大人奉上?！?p> ……
姜子牙用筷子夾住一塊肉食，嘴里說道：“象鼻，好東西，還是王公貴族過得快活啊?！边呎f邊把肉丟入口中咀嚼起來，又一口口飲起爵中米酒。耳朵卻認(rèn)真的聽著微子的嘮叨，不敢漏過一個字。
等微子把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嘮叨完了。姜子牙拿起一塊餐巾布將油膩膩的嘴巴抹干凈，這才緩緩說道
“這件事對伯爺恢復(fù)大邑商早期禮制的大業(yè)至關(guān)重要，同時也事關(guān)我周方的安危，夏國的存在對我周方是個肘腋之患，如果不除掉夏國，讓周方以后很難無所顧忌來扶助伯爺啊?！?p> “這個道理我懂，只是那昏君不聽我的?！蔽⒆映蠲伎嗄樀恼f道。
“比干，箕子二位王叔的意見如何?！苯友绬柕?。
“自然也是站在我這邊?！?p> 姜子牙冷笑著說：“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大家齊心，到時候就由不得這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