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年

　　“荒唐！”元奎當頭棒喝，“若如此簡單，你去當個挑夫豈不更好，何必來這里受苦。

　　愚民中可見朽木，我再說一句，這世道遠非你們能想象，活著實非易事。”

　　李辰全聽在心里，他和面前的武師一樣，有相同見解。

　　就是不知，對方是否話里有其他意思，期待能再說一番真相，有關(guān)怪異妖邪之類。

　　然而元奎僅僅是點到為止，再沒別的言論。

　　接下來的幾天，一干弟子都沉浸在武學樓中，因為元奎每月只會現(xiàn)身兩次，大部分的武道基礎(chǔ)對家境并不太好的他們來說也只能從此地獲取。

　　其中，有人刻意去討好那些老弟子的，也有各種獻殷勤的。

　　唯獨李辰幾乎不分日夜的泡在武學樓中，挑燈夜讀，兩耳不聞窗外事說的便是他。

　　如此勤奮卻被諸多同門取笑，說他書呆子的有之，刻薄譏諷也多。

　　李辰對此全都一笑而過。

　　他憑本事讀的書，那些閑人怎么有資格議論。

　　其實也并沒有死讀書，樓里有許多書都是在書館里有錢也接觸不到的，免費對弟子們開放，這便是門派的底蘊、好處。

　　而他，也全將心思放在那些奇談野志上。

　　諸多知識中，李辰注意到出現(xiàn)多次的字眼。

　　怪異！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妖邪陰鬼，也不能一概以談資論。

　　“夜孩啼哭，是其體尚未被濁世所污，能通陰陽。

　　陰物，凡夫俗子不可見，皆畏。

　　擁有靈目者能見。

　　何謂靈目？

　　天賦異稟爾，先天便能內(nèi)視，此間神奇能媲美宗師！

　　武者開辟中丹田，氣血充足，也會有所感應(yīng)。”

　　李辰翻閱許多，終于是有發(fā)現(xiàn)，他隱約覺得元奎先前模棱兩可的話語和上面記載有重合的地方。

　　甚至，將其聯(lián)系自身，大感自己能遇見土地神靈便和靈目有關(guān)。

　　靈目天賦？

　　遐想中，李辰找到關(guān)鍵。

　　他更加如饑似渴、帶著目的尋找有相關(guān)內(nèi)容的書籍，終于是在角落的地方找到本蒙塵典籍。

　　【怪異真解】

　　好運氣啊好運氣！

　　李辰暗呼，異常開心，盡管破敗典籍只是寥寥幾頁，卻寶貝得緊了。

　　“武道宗師亦有上下之分，開辟上丹田者，只能算普通。

　　若凝出一絲神念，以念御心，能內(nèi)視經(jīng)脈，通達世間真理，可謂超凡！

　　如此境界不可多得，一旦有，便算打開另一世界門戶?！?p>　　有些地方，李辰并不能理解，身邊也沒有說得上話的人物。

　　他試著問過，迎來的全都是嗤笑。

　　原來這本書，許多人都找到，然而這些連維持三流都勉強的弟子又怎能理解其中奧妙。

　　“李辰師弟，腦子是個好東西，還是多花功夫在淬體上，好應(yīng)付正式弟子的考核。

　　也不知是哪位瘋子隨手寫的東西，誤人不淺，都敢妄議武道宗師了?！?p>　　李辰后來的表現(xiàn)讓眾人大感玩物喪志，他依舊整日沉迷武學樓中不能自拔，所看沒有一本可以和武道扯上關(guān)系的。

　　門內(nèi)的弟子整日打磨身體也很無聊，李辰這件事很快被刻意傳開。

　　“酸儒！”

　　李辰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門中已經(jīng)擁有外號，甚至聲望不菲。

　　一般來說這稱得上名聲象征，李辰這里卻是笑料了。

　　和他一起拜入元奎門下的弟子也都心底笑開，至少，這種人不可能在未來的考核中威脅到他們。

　　憑空少了個人去競爭，其中輕松不言而喻。

　　因為這個沈明言也來問過，李辰只說了句‘這些對他有用’，前者就沒再過問。

　　只是有段時間成天帶著群家丁往他住處跑，以至那里堆滿了書，全都是山野奇談的內(nèi)容。

　　最后是李辰謝過好意、執(zhí)意拒絕才罷休，實在是那些書遠遠沒有武學樓里來得真材實料，頂多算得上好故事。

　　自從一心撲在【怪異真解】上，李辰研讀的方向便很明確，他希望驗證自己是否擁有靈目。

　　畢竟有了靈目就能內(nèi)視。

　　若為真，或許借此一觀，就能知曉身體里的神秘存在究竟是何物。

　　這已經(jīng)不是好奇心的事，因為這段日子以來那種古怪腹脹出現(xiàn)次數(shù)愈發(fā)頻繁，李辰擔心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爆體而亡。

　　不管是不是杞人憂天，這都勢在必行。

　　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李辰的日子都非常規(guī)律。

　　直到某天，李辰癡癡的望著眼前竹架。

　　“一本也沒有了嗎？”

　　忘乎所以的速度下，李辰居然將武學樓的一層翻了個底朝天，內(nèi)容都已經(jīng)是重復(fù)。

　　他不禁將目光投向樓梯口，在被告知只有三流武者、成為飛劍門正式弟子后才能上去后，只能失望離開。

　　“他真的是酸儒嗎？”

　　身穿整潔月白弟子袍的弟子在窗戶那看著那道背影，心中不免疑竇叢生。

　　“只能算怪胎吧，真讓人難以理解，我領(lǐng)了看守武學樓任務(wù)的這半年里，看他的樣子，似乎在刻意尋找什么?！?p>　　李辰心事重重，止不住的燥熱。

　　“真的是我多想了？”他暗問自己，很快甩頭否決。

　　急躁愈甚，手心都似發(fā)癢。

　　“要是讓我再遇見土地神靈那樣的存在就好了，弄清真相，就不用做那糊涂鬼！”

　　胸口附近的古怪壓抑又來了，他已經(jīng)不像起初般去記錄這樣的狀況了。

　　因為沒有用，根本沒有規(guī)律可言。

　　“咦，是那個酸儒？”

　　鶯聲燦燦，李辰迎面過來的，是同期拜入元奎門下的少女。

　　“考核期就要到了呢，李辰師弟，聽說你入門前就是廩生，書生就該吟詩作對，好端端加入什么飛劍門呢？

　　家里隨便打點下，就該有不錯營生了吧。

　　依我看，你從一開始就錯了，書生就別來消耗門派的資源，飛劍門真的不養(yǎng)閑人。

　　若你還自覺，還是盡快下山回家吃飯，免得到時自取其辱！”

　　說這些話的時候，少女很隨意，語氣里的鄙夷一覽無遺，她打心底看不起眼前少年。

　　盡管李辰模樣端的不錯，對她來說這種沒有上進心的人卻完全入不了眼，遠遠比不上門里的那些魁梧師兄。

　　是的，以她目光，李辰癡心書海的行為算得上無聊，甚至是無所事事的瘋子。

　　“人各有志，倒是要祝賀你，你這么意氣風發(fā)，應(yīng)該是不日就要成為三流武者了吧?！?p>　　李辰的摸爬滾打讓他早練就驚人的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他本身又不真是窮酸書生，不至于別人跑到門上來嘲笑卻淡然相視，回擊中滿滿的高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