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雪塵似乎就在一夜之間脫胎換骨。從這間禁林雪閣開始，突然靈魂出竅般變成另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當(dāng)偌大的夜域主城中心，閃爍著曖昧燈光的情報屋里，年輕男子褪去了千羽的華服、一身黑色緊身衣勾勒肌肉線條，一把銀亮匕首致命刁鉆，每每在臨危之際輕描淡寫殺伐果斷之時。
各大勢力紛紛對這位情報師「亡靈先生」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開始并沒有多少人把這個美艷男人當(dāng)回事，他手中抖出的機(jī)密情報純粹被大家當(dāng)作運(yùn)氣。后來，某日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公然親手殺了一個挑釁的來訪者，手段利落殘忍惡心，這一干來來往往的人才知道，這位老板不容小覷。
與此同時，在著名的傭兵集團(tuán)自由團(tuán)中，新晉的情報科軍官紅茶嶄露頭角。
“不過這么鋒芒畢露，這位亡靈先生就不怕惹禍上身嗎？”私底下夜域底層的情報員也這么議論過，“總覺得這么個兇狠作風(fēng)，他早晚得出事。”
“你這是什么意思，擔(dān)心那個殺人狂了？”
“畢竟他也是打著夜域的名字出來混的，和我們算是一家。”
“也得看人家把不把你當(dāng)一家人。這家伙和上層關(guān)系大著呢?！?p> “哎，你記不記得，”某位情報員臉上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緋團(tuán)長大婚的時候，一開場那位以色侍君的美姬？”
“你是說……？！”
“我跟你說件事，漆靈隊(duì)長你知道吧……”
傍晚
亡靈情報屋
流言就像風(fēng)，傳得很快。
天色昏暗。年輕的自由團(tuán)軍官紅茶敲進(jìn)他的門。軍帽下深邃的眼睛里隱隱有怒意。
“——?dú)g迎回家?！毖m抬頭，白發(fā)下露出一雙清如山澗的眸子。
紅茶抬眸直向雪塵，平時都如月般彎彎的眸子罕見地毫無笑意：“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嗎？”
“怎么？”千羽雪塵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淺淺一句，“他們說什么了？”
“說你，”停頓許久，紅茶艱難吐出一句話，羞憤得難以啟齒，“你跟神月風(fēng)許，還有漆靈，甚至夜域緋，就很難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雪塵一個字也不解釋，自然而然地?fù)P起唇角。眼角微挑，漫不經(jīng)心。
“紅茶。你說呢？”
紅茶一下子異常清醒。他憤怒地看著雪塵，揚(yáng)起手扇了他一巴掌，叫那張?jiān)景尊獎尤说哪樕纤查g浮起一個分明的紅印。千羽雪塵輕輕覆上自己的臉，毫無反抗的意思，只是眸子里閃爍出冰冷。
“你是男人，是千羽少主?！奔t茶一下子將他推出老遠(yuǎn)，像是碰了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什么叫「伊人如雪一塵不染」？！你怎么能這么……”
“我怎么能這么……什么呀？”白發(fā)少年生怕事情鬧得不大，輕松就把紅茶難以啟齒的話抖了出來，“——骯臟嗎？”
“你??！”
“你還記得你來到雪閣那日我說的話嗎?！?p> 往日歷歷在目。紅茶怔了一秒，突然有種心臟被剖開的感覺，千羽雪塵說的話，他每一句都記得?？墒牵恢滥蔷湓?，竟然是這種意思。
雪塵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很輕，“我已經(jīng)在絕路上了?！?p> 紅茶好看的眉頭緊鎖起來，半晌無法開口。
“你跟他們做什么了？”
“我不是女人，能做什么。”雪塵輕描淡寫，“不過就是莞莞鶯鶯，言笑晏晏。”
“只是傳出去不太好聽罷了?！?p> “是嗎？你真的.....”
白發(fā)少年頓了頓、扳過紅茶的臉。
“紅茶，我要親眼看著夜域緋在我面前斷氣。”
“你看。”白發(fā)少年舒展衣袖，一方冰晶在他手心閃爍，美得眩目，又透出隱隱的威懾。
“這是什么？”
“來自神界的靈石。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當(dāng)年夜域緋破千羽城門的時候，明明完全在我的算計(jì)之中，可是我還是輸了。來到夜域家這么久，我才知道到底為什么。全是因?yàn)樗驗(yàn)檫@塊靈石，蘊(yùn)含著可怕的神界之力。”
“我的母親清語夫人，以她的靈力，竟然那么輕易就地死在了靈石的光耀下，連反應(yīng)時間都沒有?！毖m淺言。
“我就用你說的那種「骯臟的手段」，接近漆靈，風(fēng)許，緋三人，破開他們的心防，騙出三把鑰匙，將靈石取來?！?p> “可是即便是為了靈石，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
“名聲？我還有名聲嗎？”雪塵淡淡道，“這個時候來說不能？”
“除此之外，我還要有一支軍隊(duì)，想想你的承諾，紅茶。如果你對我真心，就在自由團(tuán)待好。而祭藍(lán)那邊，我也會好好調(diào)教?！?p> “實(shí)話說，我把這孩子撿回來不是一時興起。有一件事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他就是來自神域的神使，而且不是一般的神使。這是什么概念，你明白嗎？……以他的資質(zhì)，只要加以改造和激發(fā)、就能成為我理想中的殺戮兵器！”
“還有，之前我給你提過，夢中的妖龍。前幾天我去寂靜之淵，找那只妖龍了，他果然真的存在！
但是當(dāng)然，我用的并不是千羽雪塵的容貌。我以幻術(shù)化為夜域緋的形象，誘使妖龍與我比試，然后以虹星陣封死了寂靜之淵的出口！
路淵將從此深恨夜域緋，必要時刻，他也會成為我們的助力……”
“你在說什么啊……”
紅茶看著千羽雪塵，突然感覺自己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他一樣。
雪塵笑得薄涼，紅茶眸中萬分慨痛，白發(fā)少年無聲向他湊過去，修長手指扳過摯友的臉，一雙美目忽而凌厲。
“別用那種神情看我。你想想，我、是、千、羽、少、主?！彼曇糨p極了，透著入骨的哀傷，像是從黑夜中走出的鬼，“——除了我，還有誰負(fù)擔(dān)得起千羽一族數(shù)萬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