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與朱文圻的恩怨情仇自是很難化解,朱棣殺了他的養(yǎng)父母、外祖父一家,還搶了他親生父親的皇位,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化不開的結(jié)。作為朱棣的孫子,朱瞻基又必須維護祖父的利益,所以與朱文圻的沖突在所難免,朱瞻基深知這一點。
朱棣知道朱瞻基與朱文圻幼年時的情誼,覺得朱瞻基過于重情,未來繼承皇位的話,將是一大軟肋,為了鍛煉他心狠手毒,于是逼迫著朱瞻基親自去誅殺朱文圻。
而這邊的朱文圻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仍在與王珂糾纏。聽了王珂的話,張文成心想天下人都以為我手中持有寶藏,可自己卻真的不知道這個寶藏身在何處。不過能借他人之手,殺了朱棣的話,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張文成故作答應(yīng):“如果寧王真的可以幫我手刃仇人的話,別說寶藏全部奉送,就是搭上我這條姓名又有何妨?!?p> 王珂接連稱嘆道:“好好好,張少俠,重情重義,俠肝義膽,豪氣沖天,令老夫十分欽佩。來人呢,上酒,我要與張少俠痛飲一番?!?p> 張文成初入江湖,經(jīng)驗尚淺,不識得人心險惡,被恭維了幾句,就有些飄飄然,覺得共同利益一致,就不會被暗算,可畢竟太年輕,不知道人心的復(fù)雜深遠。幾杯酒下肚,張文成就覺得有些頭腦昏沉,心想自己平時千杯不倒,可現(xiàn)在才幾杯酒就顛三倒四的,漸漸的愈發(fā)不對勁了,這不是醉酒的癥狀,是酒中有毒。
可王珂哪里知道張文成已經(jīng)練就了百毒不侵,張文成故作暈倒,就想看看此人意欲何為。望著倒地的張文成,王珂哈哈大笑,之后就開始從頭到腳的搜身,可并沒有發(fā)現(xiàn)書籍。心存疑慮的王珂喊道:“來人呢,把這個人的衣服全部扒開撕了,我要看看衣服里有沒有夾層。”
正當(dāng)一些嘍啰著手撕扯衣服的時候,張文成猛的睜開了眼睛,把那些嘍啰們嚇了一跳,張文成躺在地上用左手撐著頭,笑說道:“王先生,這是請我洗澡嗎?把我叫醒就行了,我實在是不適應(yīng)幾個男人給我脫衣服,就不能換幾個美女嗎?”
王珂大驚,想不到迷魂散都傷他不得,馬上陪了笑臉:“張少俠,我看你喝多了,想給你洗洗然后送你道客堂休息,沒想到這幾個沒用的東西,擾了你的好夢?;熨~東西,手腳沒輕沒重的,還不滾出去。”幾個嘍啰畏畏縮縮的退了出去。
張文成繼續(xù)裝糊涂,笑著說:“哦,要不要再幫我洗洗衣服,不如拆開衣服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東西別洗壞了,比如藏寶圖什么的?!睆埼某尚θ萃蝗唤┯玻兊脷庵刂?。
王珂心里咯噔一下說道:“衣服既然臟了,何必再洗,就在買一件新的?!?p> 張文成沒了耐心:“想知道藏寶圖的話,讓寧王親自來找我吧,何必使用這么下作的手段?!闭f完張文成越出窗外,沒了蹤影。王珂的計劃再一次落空,打草驚蛇之后,想再重新請君入甕怕是不可能了。無奈他只好修書一封,向?qū)幫跞鐚崊R報了情況。
朱瞻基最為了解朱文圻的脾氣秉性,加上回想起他在祝家莊對朱文圻的觀察,知道他七八年來,生活習(xí)慣沒有什么變化,仍然喜歡吃烤羊肉,喝洋河酒,這是他們在軍武當(dāng)中養(yǎng)成的習(xí)慣。所以朱瞻基老早就在各大食府、酒店埋伏好了人馬,而自己呢就在他們曾經(jīng)大快朵頤、大口喝酒的興德齋懷舊念故。
世間所有的緣分,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朱文圻果然出現(xiàn)在了興德齋的門前,雖然還是易容了,扮作了一個老者??芍煺盎€是認得他的身影,包括那把青光瑩瑩的玄昊劍。
朱文圻走入店內(nèi)依舊是點了洋河酒和烤羊肉,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這時朱瞻基吩咐手下的人不得輕舉妄動,自己徑直走向朱文圻,然說道:“想不到,當(dāng)年的小蚊子,吃起肉來,還是那副德行,饞的不行,不過現(xiàn)在斯文多了?!?p> 張文成聽得渾身一震,心中詫異:我這個名號,好多年都沒人叫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抬頭一看,原來是祝潭機。
張文成抬手作揖:“原來是祝兄,你怎么知道我還有這個小名。”
朱瞻基眼眶不免有些濕潤泛紅:“小雞仔,怎么會忘記小蚊子的大名呢。”說完停頓一下,然后眼含淚珠的笑著對朱文圻說:“就讓我這么站著,不請我吃一口嗎,還想吃獨食?”
張文成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原來這祝潭機就是朱瞻基,其實自己早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不敢相信。張文成淚水奪眶而出,跑過去倆人相擁而泣,張文成帶著哭腔喊道:“瞻哥。。?!?p> 之后倆人詳說言笑,互相都責(zé)怪對方不以真名示人。張文成說出了自己近幾年流落江湖的遭遇,讓朱瞻基無限感慨。
可朱瞻基沉思一會,覺得有些事情不宜再隱瞞,向朱文圻說了他的真實身份。聽聞之后的朱文圻非常震撼,想不到自己如此命運蹉跎,身份之謎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可這沒有讓他更寬慰,反而愈加憎恨朱棣,咬牙切齒的怒拍一下桌子,一聲巨響之后桌子頓時四分五裂,聽到響聲的兵卒或現(xiàn)出身來,或沖進屋內(nèi)。
朱文圻大呼一聲:“狗皇帝,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朱瞻基面露尷尬,又有些情非得已,說道:“小蚊子,休得妄言,不可對當(dāng)今皇上無禮?!?p> 朱文圻怒斥:“那是你的皇帝,不是我的,狗皇帝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皇太孫今日是要殺我嗎?”
朱瞻基站起身來,背對著朱文圻,低頭說道:“確實我皇爺爺對不起你們,可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況且人死不能復(fù)生,上一輩的恩怨就讓他過去吧。你若對我皇爺爺不利,我定會以命相拼。我今日不會殺你,我們家欠你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替我皇爺爺償還。”朱瞻基堅定的轉(zhuǎn)過身來:“不如你殺了我?!?p> 朱文圻面色沉郁,只是一瞬間玄昊劍已經(jīng)逼近朱瞻基的喉嚨:“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朱瞻基沉靜的說道:“如果用我的一死,化解這幾十年的恩怨,也值了。”
朱文圻笑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殺的人由誰償還。今日我也不殺你,可現(xiàn)在是你殺我的最好時機,要是讓我跑了,可就沒有下次了。朱瞻基,你我家族之仇勢不兩立,今日恩斷義絕,此前情誼一筆勾銷,從今往后,你殺我不算忘恩,我殺你不算負義。如若再見,我必不留情?!币魂囮庯L(fēng)吹過,朱文圻如夢幻泡影般消失在興德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