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似乎對你們倆說過，如果你們再違反校規(guī)，我就不得不把你們開除了……這就說明，即使是我們中間最優(yōu)秀的人，有時候也只能說話不算話了?！?p> ——《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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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校長……你這種粗魯?shù)陌徇\方式……對有些傷員來說，是致命的……”
克里斯吃力地直起身子，然后奮力吐槽起來。
“哎呀，說的也是……”鄧布利多走到他身邊，“我會記住你的意見的，先抱著這個?！?p> 他下意識地抱住了那團(tuán)溫暖的事物。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正在輕輕磨蹭著他的臉頰。
視線漸漸清晰。?？怂固瘌B喙，發(fā)出一聲輕啼。
他正抱著一只鳳凰。
一道道暖流沿著懷抱淌過周身，四肢百骸漸漸回暖，視線開始清明，整個人也恢復(fù)了力氣。
火紅色的異鳥像天鵝一樣張開翅膀，音樂般的鳴叫聲又一次傳入他的耳中。
心中充滿了寧靜而光亮的情緒。
“謝謝。”他對?？怂拐f道。
“謝謝，校長，我感覺好多了?！?p> 他將鳳凰捧還回去。
“你可以多抱一會兒。”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我會舍不得的，再過十秒我就不還了。”
“啊……那可不行。”鄧布利多笑著接手。
一陣明確的，不舍的情緒從心底升起，克里斯將鳳凰還給了鄧布利多。
空氣突然變得冰冷，額頭上再次傳來一陣陣的劇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也在隨著起伏的刺痛緩緩流失。
落差感。
鄧布利多在他額頭上滴了一些藍(lán)綠色的藥水——呲呲作響，傷口變得滾燙，接著對著他念了幾個咒語——他只認(rèn)出了清潔咒，然后讓他喝下了一瓶橙紅色的魔藥——這使他再次暖和了起來。
銀白色的巫師又將一瓶淡紫色的藥水塞到他的手里。
“那個……校長……難道我已經(jīng)快要不行了?話說我比較喜歡火葬?！?p> “恐怕你的人生還很漫長，足夠你想好自己葬禮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我給你用了點白蘚……可能有點過期了，不過藥效還在……”
“您……確定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嗎……”
“副作用?大概不會吧……你還有些失血過多——這就是另一瓶藥水的用場。最后，你可能還有些腦震蕩，所以這瓶安神藥水也是必要的。”
敲門聲適時響起。
“阿不思?你在里面嗎？”
“我先離開一下——雖然沒有人會在意，但那位巨怪朋友所受的傷害絕對比你要嚴(yán)重……待會兒見?！?p> 鄧布利多走出辦公室，并從外側(cè)把門關(guān)好。
“米勒娃，是關(guān)于巨怪的事情嗎，我趕到時，發(fā)現(xiàn)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
克里斯安靜地喝掉了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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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辦公室。
克里斯轉(zhuǎn)過頭，放下空瓶子，從剛才開始，他就注意到了一個不屬于這里的東西。
這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布滿灰塵，偏居一隅，和纖塵不染的辦公室顯得格格不入，并擋住了墻角的桌子和某位校長的肖像。這是一件臨時擱置在此的家具。
華麗的金色鏡框，底下是兩只爪子形的腳支撐著。頂部刻著一行銘文。
“Erised stra eh……”
剩余部分被一張棕色的厚布蓋住了。
墻上的校長肖像要么打著盹，要么已經(jīng)離開了相框。福克斯蹲在架子上，不時扇了扇翅膀。
「厄里斯魔鏡……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克里斯滑下了椅子，做了一個伸展動作，然后走到鏡子一側(cè)，緩緩扯下了擋灰的篷布。塵土飛揚。
他后退了半步，右手抽出一根魔杖。
“清理一新。清理一新。”
「有時候會好奇，這些被清理的灰塵都跑哪里去了……」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I show not your face……”
接著，他有些緊張地站到了鏡子前……
并非映照你的面龐，而是映照內(nèi)心的渴望。
默然。
他自嘲地笑起來。
哪有這種好事。
他最后向鏡子里看了幾秒鐘，然后閉上了眼睛。
克里斯托弗·克羅威爾揮動魔杖，棕色的帷幔騰空而起，將整面鏡子牢牢遮住。
“無聲咒……”
“是無聲咒。”
“他才幾歲?。俊?p> “二年級?”
肖像們開始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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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帽子先生。”
分院帽從酣睡中醒來。它記得這個聲音?？死锼雇懈ァた肆_威爾。它的記性很好，千百年來，每一個新生的名字它都還記得。
“新生。你是來履行約定的嗎？”
“實際上是意外來訪?！?p> “再見?！?p> 分院帽閉上了眼睛——雖然它并沒有眼睛。它關(guān)閉了自己類似于眼睛的功能，準(zhǔn)備再次入眠。
即使它已經(jīng)見慣了各種各樣的頭腦，但吵醒它的這個人也依然屬于最特別的一類。
這個學(xué)生有些精神分裂的征兆，三觀既開放又頑固，同時在遵守約定方面帶有不小的強迫癥——總之既然他還記得就不需要再強調(diào)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睡覺要緊——它的愛好有限，就此刻而言，睡覺才是最重要的。
輕微的呼嚕聲傳入耳中，克里斯無言地注視著分院帽。
「物欲橫流的社會人心冷漠無情連分院帽都墮落了……」
「只有這?？怂惯€殘留著些許溫暖……」
他轉(zhuǎn)向門口，把手伸往?？怂梗⒙拷?。圖謀不軌的畫風(fēng)漸漸強烈。鳳凰歪著腦袋看著他。漆黑的瞳孔，火紅的羽毛，金色的尾羽甩動著一串串火花。
克里斯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回口袋里。就這樣觀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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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p> 鄧布利多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校長……走正門是個好習(xí)慣……”
克里斯僵硬地轉(zhuǎn)過身。愛好幻影顯形的鄧布利多背對著他，輕輕推開窗門。
夜風(fēng)呼嘯而入，將鄧布利多的長袍吹得獵獵作響，銀白色的須發(fā)在月光中揚起，有如冰冷的火焰。
飄然若神，克里斯看得快彎了——但他依然是直的，并因為突如其來的降溫打了個哆嗦。
嘩啦一聲，鄧布利多飛快地把窗戶關(guān)好。
“老年人常常在不經(jīng)意間就會做出一些蠢事……龐弗雷夫人總是強調(diào)要多通風(fēng)。”
“托您的福，我突然覺得清醒了不少……”
鄧布利多轉(zhuǎn)過身，額頭上擠出深深的溝壑，玩味地瞧了他一眼。
“紅茶?蜂蜜水?或者檸檬汁?”
“檸檬汁。這個選項比較少見?！?p> ——————
克里斯捧著一大杯檸檬汁，隔著桌子坐在鄧布利多對面。
也可以說，鄧布利多捧著一大杯檸檬汁，坐在克里斯對面。
“吸管真是一個神奇的發(fā)明，又一個來自麻瓜的奇思妙想……”
鄧布利多痛痛快快地吸了一大口，忽然有感而發(fā)。
“好像是個美國人發(fā)明的東西，不過在此之前，人們就有用麥稈在做類似的事情了?！?p> 克里斯喝到一半，抬頭說道。
“我差點忘了，你是麻瓜家庭出身。”
“區(qū)別不大?！?p> “沒錯，你有著出色的適應(yīng)力?！?p> “有多出色?”克里斯突然想到前世的一個段子——很高興見到你——有多高興?
“嗬……咳!咳咳!咳!”
“……校長?您還好嗎……不要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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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瞬間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良久——或者只過了半分鐘——鄧布利多終于恢復(fù)了正常，歪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地將檸檬汁推到了一邊。
“很抱歉，玩笑開得不是時候……”
克里斯低頭懺悔——他有一瞬間看見了伏地魔的笑臉。
“是我低估了……總之，這件事情過去了?！?p> “好的，校長?！?p> “我本來正在猶豫是否在今晚向你了解盥洗室里發(fā)生的事情——畢竟你才一年級，剛剛面對過一只巨怪，而且受到了不輕的創(chuàng)傷……”
克里斯心虛地看向鄧布利多，默默等待下文。
鄧布利多端坐起來，十指交叉——但姿態(tài)卻很放松，并沒有給他任何壓迫感。
“但不得不承認(rèn)……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使我非常罕見地失去了一些同情心。同時我也有理由認(rèn)為你并不像一般的一年級巫師那么脆弱，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在三樓的盥洗室里，你都看見了什么嗎。”
“那個……”克里斯有些難以啟齒地說，“我本該非常詳細(xì)地向您交代整個經(jīng)過的……不過，請允許我長話短說……”
鄧布利多作了一個詢問的表情。
“……或者，我可以先去上個廁所嗎，校長……說真的……剛剛這段時間我喝了太多東西……”
“啊，我理解這種感受。讓學(xué)生在尿急的時候講故事，我還不至于做出這么殘忍的事情……”
然后克里斯看見對方抬起了魔杖，接著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尿意消失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悠閑地將剩下的半杯檸檬汁全部喝光。
“您的……魔法……令我大開眼界……”
鄧布利多動了動眉毛，并露出了一個謙虛的笑容。
“那個……對我來說，事情是從昨晚開始的……占星課后，我花了比預(yù)計更多的時間來寫作業(yè)……”克里斯回憶起前一晚的占星課作業(yè)——確實比預(yù)計多花了一點時間。
“接著早上的時候我沒能及時起來，最后逃掉了前兩節(jié)的魔法史……”
“可以理解，但是下不為例?！?p> “我盡量……但到了晚上還是很困，晚宴開始之后也沒什么食欲，最后我決定提前回寢室休息……但這時候奇洛教授闖進(jìn)了大廳里——您知道的……”
鄧布利多點點頭，繼續(xù)聆聽。
“接著我突然想到赫敏還不知道這件事……而且她離地下教室非常近……”
“你知道她在那間盥洗室里?”
“白天的時候我稍微打聽過她的事情——我們互相把對方當(dāng)成競爭對手……”克里斯認(rèn)命，同意了這個設(shè)定。
“依我看來，她很難成為你的對手……隱匿咒對于許多成年巫師而言依然屬于相當(dāng)高深的魔法?！?p> “額……我覺得赫敏是一位非常有潛力的女巫。”
“我很贊同。”
“……出于安全考慮我用了隱匿咒，接著在樓梯口看見了巨怪，等我跑進(jìn)……額……廁所里，想要通知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巨怪也走進(jìn)了廁所。于是我繼續(xù)隱身躲在一邊盡量掩護(hù)赫敏……正當(dāng)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哈利和羅恩跑了進(jìn)來，而且很快打敗了巨怪，順便把我也打倒了……他們本來想用一個水龍頭吸引巨怪的注意力……結(jié)果砸在了我的頭上……不過我?guī)退麄兺瓿闪嗽镜哪康摹＞薰值瓜虏痪?，老師們就趕來了，接下來我想您都了解過了……”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我想你的行為足以為自己的學(xué)院贏取更多分?jǐn)?shù)，但麥格副校長已經(jīng)做出了表率……而且太大的分?jǐn)?shù)變動容易引人注目，你看起來和我一樣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這件事，總之，我決定給拉文克勞加十分……”
“十分已經(jīng)很多了。”
“已經(jīng)很晚了。在你離開之前，我還有一個疑問，你似乎掌握了許多以你的年齡而言很難接觸到的咒語，我可以知道它們的來歷嗎？”
“一幅畫像教給我的，校長，羅伊娜·拉文克勞的畫像。請允許我保留相關(guān)細(xì)節(jié)?！?p> 墻上的肖像們突然激烈地討論起來。
“拉文克勞留了一幅肖像在霍格沃茨?我從來沒見過她!”
“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布萊克，我認(rèn)為這很有可能?！?p> “拉文克勞的傳承也有人找到了?是誰？”
分院帽被吵醒之后愣了一下，接著大聲詢問起來。
短暫的安靜。
“也就是說，確實存在這樣一幅畫像，會向有緣人傳授拉文克勞生前的技藝?！编嚥祭嚅_口道，“這是屬于拉文克勞學(xué)院的秘密，我們需要了解的只有這些?！?p> “非常感謝，校長。”
“因有之義，不必道謝。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件事需要向你道歉?！?p> “有嗎?這種事情?”
“我記得你的通知書是我送達(dá)的。”
“沒錯……有什么問題嗎？”
“事實上……我已經(jīng)有幾十年沒有做過引導(dǎo)新生入學(xué)的工作了……歲數(shù)一大，難免有些想當(dāng)然了，好在等我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時你已經(jīng)順利到達(dá)了學(xué)?！搸У臇|西也全都帶來了……總之，趁我還記得這件事，不如現(xiàn)在講清楚……”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
“麻瓜前往對角巷的步驟是，先去魔法部提出申請……去往魔法部的方式是……唔，我想最好寫在一張紙上……總之，我當(dāng)時告訴你們的是一條巫師前往對角巷的途徑，入口所在的酒吧施有讓麻瓜無法輕易看見它的魔法。所幸……這并沒有對你們造成太多不便，對嗎?”
“我們那天玩得很開心。”
鄧布利多很快在一張羊皮紙上寫好了麻瓜前往對角巷的步驟和途徑。
克里斯接過羊皮紙。
“校長，還有其他事情嗎？”
“我想你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了……路上注意隱蔽。大腦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器官，作為拉文克勞你應(yīng)該不會反對這一點……”
“是的，哪怕發(fā)生了腦震蕩，我的大腦仍然認(rèn)為它非常重要?！?p> 話音剛落，克里斯的胃袋發(fā)出了響亮的抗議。
“也許你可以先去廚房轉(zhuǎn)一圈，赫奇帕奇的入口更內(nèi)側(cè)有一幅靜物畫，你需要撓一撓放在銀碗里面的梨子，然后我相信你會獲得款待的。”
“好的。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可以請教兩個問題嗎？”
“當(dāng)然?！?p> “請問您是什么時候趕到盥洗室的?”
“大概是格蘭杰小姐發(fā)出第一聲尖叫之后。第二個問題是什么？”
“請問……我真的不用先去廁所一趟嗎……您的魔法可以從事實上代替……嗎?”
“從事實上?是的，完全可以。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p> “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別！我是說……不用了，謝謝?！?p> ——————
他好像回到了齊妙的生日聚會上。
“齊諧——幼稚不幼稚!多大人了還要我替你操心……”
“不許還嘴，不接受反駁，朕可是看著你長大的……”
“哈利波特?這是兒童讀物吧?過了今天我就我十五了！四舍五入比你還大了！不過既然你一片孝心那我就笑納了嘿……”
“誒，哥?”
突然又回到了校長辦公室。齊妙隔著一面鏡子，茫然地看著他。
他在鏡中又看見了前世的父母……齊麟回到了年輕時的樣子，和同樣年輕的妻子——他和齊妙的母親，牽手而立。
但他又看見了此世的父母，于是想要看清自己是誰——但他沒看見自己的倒影——接著，他看見齊諧和克里斯，同各自的家人站在一起……
忽而黎明，夢境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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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別表現(xiàn)得還不如一個學(xué)生?！?p> 阿不思·鄧布利多站在辦公室的角落，指尖撫過鏡子上的帷幔。
他緩慢地后退。
“謝謝你的忠告，菲尼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