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兒,別擔(dān)心,之風(fēng)在外間,我會在外頭守著的,有什么事盡管叫我?!?p> 方才他站在門口,將李小仟初醒時見到百里星臺那一刻的驚懼盡收眼底,教人很不放心。后面卻又見李小仟聽了百里星臺那句話之后,仿佛領(lǐng)會了什么,竟讓百里星臺歇在那邊的榻上。
兩人像是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一般。
原因不費猜想,刑蓮湖也是個明白人。
可他的難過并非出于嫉妒,只是心中酸楚尚不能名正言順地擁有李小仟,只能眼睜睜看著百里星臺智計百出地挽救他的愛情,每思及此刑蓮湖便是心如刀割。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萬事都小心謹慎,很怕這中間,自己一個不留心傷到了她,也更怕她被人傷害。
“蓮湖哥哥,我不會負你的?!崩钚∏o張地雙手捉住刑蓮湖的手,急急地剖白自己的心意,隨即感覺到刑蓮湖的手掌在她指尖微微震了震。
李小仟幾乎是屏息般緊緊盯著他俊秀的眼眸,那里有令她淪陷眷戀的深情溫柔,星辰浩瀚,她不愿失去,不能失去,她終于體會到什么是如履薄冰,什么是膽怯。
刑蓮湖聞言心口一窒,燈影下的李小仟美目盈盈,企求的眸光如傾如訴,比她說的更多更透徹。
她的意思是:別放開我。
“我也一樣?!彼p柔地答道,一種酸溜溜甜絲絲的感覺,攪得心底軟成春水。
李小仟看著刑蓮湖澄澈的喜悅過后,那充滿無邊的愛憐疼惜的目光,她知道他明白了。
“我和百里星臺不過是做做樣子給旁人看的,唯恐旁人借機做文章,這都是假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崩钚∏肓讼耄€是多嘮叨兩句,說清楚比較放心。
“真的、可不行?!毙躺徍┦渍J真地望著李小仟,放柔了語氣關(guān)照道。
李小仟被他忽然的調(diào)皮逗得展顏一笑,卻又忙收斂起來,輕輕捻了捻他的手掌,繼續(xù)不放心地叨叨:“都說了是假的。你方才說過的話,可不許輕易忘記了。”
刑蓮湖靜靜地望著她:“輕易不會忘記,只是偶爾難免會吃醋……”
李小仟訝然地望著刑蓮湖,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什么?又想親我?”刑蓮湖目光炙熱起來。
兩朵緋紅的云霞飛上李小仟的秀頰,她眨了眨大眼睛,怔怔地道:“真不要臉。”
刑蓮湖失笑,這點不要臉也算個事兒?她都不知道他想她想得有多下流。
空氣無形之中滾燙而稀薄起來。
百里星臺從凈室回到房中,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幕一觸即發(fā)的情形。
他們兩個,李小仟坐在華麗的千工床上,嬌羞含嗔地拉著刑蓮湖的手不放,刑蓮湖微微傾著身子,專注地凝視著李小仟。
這夜半私語之時,綠窗寂靜的閨閣內(nèi)室,帷幔低垂繡衾生香。
百里星臺的目光幽沉,按下心頭奔涌的不適,卻也只是輕輕地咳了下。
刑蓮湖與李小仟幾乎同時從濃情蜜意之中驚醒,李小仟戀戀不舍地松開刑蓮湖的手,耳邊只聽得刑蓮湖輕聲地叮囑了一句:“好生歇息。”
她溫婉地點點頭,目光卻依然膠著在刑蓮湖的身上,直勾勾地望著刑蓮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悵然若失地收回心神,歪著身子躺了下來。
百里星臺看著她對刑蓮湖那種癡迷忘我的樣子,只覺心被重重地一擊,又悶又痛。
她還是原來的那個李小仟,根本就沒有變。
不同的只是她將原本對自己的滿腔愛慕,一點不剩地全給了刑蓮湖。
她方才都沒有認真地看過他,那草草的一瞥,就像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與她沒有多大關(guān)系。
今生到底是不同了。
百里星臺晦暗地想著,也兀自躺在榻上,卻不想弄出了點聲音,又驚動了大床上的李小仟。
李小仟這才想起百里星臺今夜要與她共處一室,她心思陡轉(zhuǎn),爬了起來坐到床沿上:“百里星臺?!?p> 百里星臺睜開眼睛,見她一副說事的樣子,便同樣云淡風(fēng)清地坐了起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李小仟打算攤開了講,好好談?wù)?,“你告訴我,江南道這邊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完事?”
百里星臺眸光微動:“少則三五年,多則六七年。”
“什么?”李小仟沒想到需要這么久,她以為只消一兩年而已。
那可不行,三五年之后,她年紀(jì)就上去了,到時給蓮湖哥哥做新娘子,哪有現(xiàn)在年輕貌美?!她期待在蓮湖哥哥揭紅蓋頭的那一刻,她能呈現(xiàn)給他自己最美麗的樣子。
李小仟不免著急起來。
她知道百里星臺沒必要說謊,因為這個問題太子哥哥與蓮湖哥哥應(yīng)該都會有數(shù)。
“你答應(yīng)過我,我隨你下江南,完了之后你我和離。”李小仟一邊說,一邊努力找著合適的借口,試圖說服百里星臺。
百里星臺沉默不語,他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她?!
“你看,在江南道太久了,我會想家的,皇后姨媽讓我來玩?zhèn)€一年半載,可沒有說讓我三五年長久地待在江南不回去,所以其實我也不會待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