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無緣公子

　　聽到慕云說“天下第一廚”幾個字，我覺得這時大腦里本該立即浮現出一油光滿面的大叔模樣才對，畢竟要知道廚藝當得起“天下第一”這幾個字的人沒得幾年功夫是不成的。然而并非如此，我腦中浮現的是一位芝蘭玉樹、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他的嘴角總是掛著一抹好看的笑，而那笑卻十分惹人心疼。

　　因為他很少出現在江湖中，無論是誰想要請他做席還是做客只要他覺得不合眼緣任憑你磨破嘴皮說破天也不可能說動他，所以稱之為無緣公子。

　　于是想了想問陳子楓“無緣公子怎么會來？”也不知道幾日沒見段大哥還好么？

　　當然天上一天人間便是一年，所以準確來說應該是幾年不見，段大哥……他還好么？

　　陳子楓笑了笑“若非當年之諾，我怕是也難將他請來！”

　　當年之諾？

　　什么當年之諾？

　　一點不清楚！

　　我看著陳子楓問“他在哪？我想去看看他?！?p>　　他好奇地看著我“你們認識？”

　　我點點頭“嗯”

　　慕云支頷打量著我“貌似你認識的人還挺多！”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也就無所謂他探究的目光回看著他笑笑說“也就幾個而已”

　　后來，我們一行人離了廂房，順著回廊走，在去宴席和廚房的分口處與慕云和陳子楓告了別，由著一穿粉裙的丫鬟帶著我和影蘭去廚房。

　　一路上我問了影蘭不少關于段大哥的事，幾乎傳聞就沒她不知道的，這樣一來我就更加好奇阿羽的事情了，不過影蘭也壓根不清楚……

　　經過幾座院落來到廚房，一眼便看見了當初的那個少年，周身再沒有了當初的那份失落感，散著一份灑脫隨和感。

　　我三步并兩步的快速上前喊道“段大哥”

　　我們雖然幾年沒見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雙眸寫滿了驚訝“惜兒”，他走上前來“你怎么在這？”

　　我心中高興他還記得我，面上卻做著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嘟著嘴翹著下巴看向他不滿道“你都可以在這兒，我為什么不能來？”

　　他好笑道“越發(fā)像小孩子了。”

　　我圈著他的手“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啊，怎么，你敢嫌棄我??？”我偏頭看著他，一副你敢說是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

　　然而實際上我都是名副其實的老太婆了！

　　當然啦這是照凡齡來說，若是按照仙齡來說，我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段大哥失笑地搖了搖頭。

　　然后我又同他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今天那么多人來陳府做客，就不打擾他忙了。

　　段大哥也沒挽留讓我走了！

　　我們原路返回經過幾座院落來到了宴席之處。那邊韓菡拉著憶安同幾位年紀相仿的姑娘不知再聊些什么，臉上皆是漾著笑意。而另一邊慕溪慕辰那也是，被一堆人包圍著，其中除了連風還有那個討人厭的舒凡。想起之前大門口的事，睫毛微微一顫及時垂下了眼睛掩去了神色間情緒波動再抬起頭來時唇角勾起笑意如常，不能因為他這樣的人而壞了我的好心情！慕云則是同陳子楓兄弟在一塊兒，貌似心情不怎么好？

　　“若惜”韓菡看到我們來立即跑了過來。

　　“你們在聊什么呢？笑的那么開心?！蔽掖蛄恐鴰兹诵?。

　　“我請表姐過幾日到我們家來耍，若惜，你到時候要不要來？”韓菡看向我熱情的問。

　　我想了想，說“那到時候你們定好時間說一聲哈”

　　“行”韓菡拍了拍胸脯道“那你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啊！”

　　隨后，我們一行人也如座來到席上，不多時便有丫鬟們端著菜肴有序的如行云流水般將將菜放置桌上。我看著這端上來的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好奇起來，段大哥的廚藝居然這么好？可惜之前沒機會品嘗！這些菜的樣式便是比起天上的仙珍佳味也差不了多少了。

　　隨著主家一聲“來來來，大家都不要客氣，陳某一向不大會招待人，就當是在自己家中一樣就好”落下，眾人皆動起了碗筷。

　　我不過才剛動筷，就見舒凡這個討人厭的家伙拿著玉暖酒壺，舉著酒杯過來，面上帶著大大的魅人笑容似染了幾分醉意很是惑人“若惜姑娘，可有興趣同在下共飲幾杯？子楓兄也真是的，既請了這般美人也不知提前與我說上一說?！?p>　　舒凡盡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绔模樣，周遭不少人也議論起來，聲音有點小，我聽不清，只隱約覺著對我眼前的人頗有微詞。

　　我放下筷子略挑眉梢打量著舒凡，他這話說的不假，可眼中純澈如水，仿佛這話說了千百次就如同一句招呼聲一般再平常不過，想著影蘭說她感覺舒凡與傳聞的不大像，起先我還不信，可現下也不由心中納悶，他真的如傳聞一樣么？

　　我收起打量的目光，按下心中的疑惑笑著正想拒絕，慕云已奪過了他手中的壺“舒公子若是想找人喝酒，這兒這么多人何愁找不到呢？”

　　慕云雖面上含笑聲音里卻略帶不悅。

　　我依舊維持剛剛的笑容，平淡無痕如水，可是心頭卻掠過一絲溫柔，輕聲道了句“多謝”又坐下，看不出任何感情。

　　就這樣慕云拉著舒凡走了……

　　韓菡垂眸喃喃感嘆了句“云哥哥這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呢！”

　　雖然她說話聲小，可我們挨得近，她說的話一字不漏的都落盡我耳里，敲在心上……

　　菜過五味，正喝著茶水，就聽到紅妝的聲音“方才陳將軍說將這兒當成自己的家，這話可當真？”

　　我偏過頭去就見她面上流動著嬌媚如花的笑，一只手撥弄著額前的那一縷碎發(fā)，很是動人。

　　接著又聽見陳毅哈哈一笑“這是自然！”

　　我不由打起一個冷顫，心頭涌上一抹不好的預感，感覺她是針對我來的。果然又聽紅妝續(xù)道“江湖人自由慣了也不習慣那些個禮節(jié)，就請諸位見諒了！”話風一轉就見她目光直射于我揚聲冰冷道“紅妝先前敗于若姑娘手下后便一直苦練武藝，今日有幸再見姑娘，特請賜教！”

　　于此聲出唇的同時，紅妝飛身躍起向我咽喉處直打來那吃飯用的筷子。

　　我不由背上發(fā)涼，愣愣地直直地盯著那飛來的筷子，只想著這下死定了，完全忘了影蘭會武功的事實！直到那一聲“咔嚓”響，飛來的筷子斷成了兩節(jié)后直直掉落在地上。

　　驚回過神來的我看向地上斷成兩節(jié)的筷子，才恍然想起有影蘭有阿羽，不過心里還是覺得好險，若是再慢一點……

　　然后平穩(wěn)了下思緒，攔住了想要上前動手的影蘭，淡淡的抬眸望著紅妝，她的眼底下是憤怒與狠厲，不由在心底覺得這姑娘可真記仇。于是乎我就開始有點懷疑上次多管閑事是不是錯了？

　　誒……不過都已經發(fā)生了，錯不錯什么的真不重要了！繼而掩嘴咯咯一笑故作鎮(zhèn)定道“姑娘真是好武藝，只不過……我記得我曾說過本姑娘從來不玩沒有賭注的游戲！你既然那么想同我討教一番武藝，那這……”

　　說到最后我懶洋洋的攤了攤手望著紅妝……心想若是她識趣點的話就不應該再想著動手，然而人紅妝還沒說話呢，一旁的影蘭就開口了。她握在腰間的軟劍上冷聲道“姑娘，我來。你若想同我家姑娘交手就先打敗了我再說。”

　　紅妝視線瞟過來漫不經心道“你想賭什么？隨你便是”

　　若是忽略掉那握著紅色軟鞕想要動手的殘忍，只看月光將她籠罩，腳踝處的裙擺隨著晚風輕輕翻揚，還是挺美麗的！

　　“唔……這個嘛”我抬頭眼珠轉了一圈故作在心中思索了一番的模樣，攤了攤手無奈道“貌似沒有誒！”

　　“你耍我”隨著我的話落紅妝怒喝一聲揮著鞭子飛身躍起迅速而來，此時影蘭也取下了腰間的軟劍輕身一躍……

　　片刻間，二人已過了數招。一鞭一劍，皆是招式狠厲，兩不相讓。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勁風四卷，殺氣凌人，不禁感到呼吸微滯。待欲看個究竟時，二人已分兩邊，皆是毫發(fā)無傷，惹的在座之人有不少的感嘆連連。

　　瞬間寂靜后，舒凡拍起了手掌嘆道“精彩精彩，真是精彩！今日果然不曾白來，有戲看，有酒喝還有這番比試可飽眼福?！?p>　　我無語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家伙可真是……

　　繼而陳毅也相繼贊道“兩位姑娘年紀輕輕便能有這般不俗功夫，不錯，便是我那軍中兒郎也大多不及?！?p>　　“陳將軍見笑了，這二者沒有什么可比性，我等江湖中人隨意慣了，又怎及陳家軍之名。看來今日欲請若惜姑娘討教幾招的可能是沒了，不免遺憾”紅妝收了鞭子斂息作揖道，目光卻瞥向連風。

　　影蘭亦是在收手時就收了軟劍斂了冷息瞬間來到我的身旁。

　　我望向慕辰的方向，他晃著酒杯，舉手投足間無不透漏著貴氣，又望向紅妝她依舊眉目清冷，真不想不明白這樣兩個世界的人為何會在一起。

　　我盯著紅妝一字一句道“等你什么時候能打過影蘭她們了我再考慮要不要跟你比”

　　紅妝看了一眼影蘭退到了慕辰的身后……

　　宴盡人散，憶安踱步走來斂衽一禮正欲開口我便抬手笑著打斷了她的話，看向身后同她一起來的二人，看著她眼底的懇求之色替她理了理衣服打趣道“果然是人靠衣裝，你看這樣一打扮不挺好看的么?！鳖D了頓又一本正經道“你呀，就該多穿些這樣艷麗的衣服，如花的年紀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就像現在這樣，有兩個哥哥護著、疼你，多好！”

　　爺爺總說在如花的年紀里就該無憂無慮的，穿些艷麗的衣裳，然而我卻習慣了淡的如同白色的衣裳，任他怎么說就是不聽，結果這番話倒是心安理得拿來說與憶安聽了！若是被他知曉了估計氣得想打我……

　　“姑娘”憶安抬起頭來訝然的望著我。

　　我將目光掠過她望向身后的兩人又掠向她笑說“過幾日，我的‘逍遙齋’就要開門迎客了，到時你們三個記得來玩??！”順帶又打趣了句“尤其不要忘了備份好禮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