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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限大魔尊

27 倒掛的蝙蝠!

極限大魔尊 何以尋歡 4180 2018-06-15 20:00:00

  寧無缺聽到這里,臉上一陣臊熱,他明自諸葛珂兒口里所謂“狼心狗肺的東西”,正是指他自己而言,那當(dāng)然是因?yàn)樗擅嬉谷搿皡渭冶ぁ?,縱有百口,難以辯解,但他捫心自問并沒有害死呂偉霆,“狠心狗肺”這四個字,用得未免也太過分了。

  思忖間,又聽呂洞彬嘆息說道:“唉!真是叫人難以置信,那寧無缺既然被洗心殿七散尸鳩毒所傷,又被打落君山絕壁,幸遇珂兒妹妹才得死里逃生,想不到一旦活命,竟反而投身洗心殿,甘愿俯首臣服,恩將仇報(bào),這到底是什么緣故呢?”

  苗顯大聲道:“原因有什么難懂的?那小賊必是被蘇君墨那賤婢美色所迷,才忘恩負(fù)義,無恥投靠了洗心殿!”

  寧無缺一聽這話,再也忍耐不住,突然高聲叫道:“你不可以信口胡說……”

  路口的四人都為之一驚,紛紛策馬后退丈許,苗顯伸展雙臂,沉聲問道:“是誰在偷聽?”

  寧無缺邁步,從容地從草叢里走出來,杜絕緊隨身后,一雙色眼,卻直勾勾地注視著諸葛珂兒的臉蛋兒。

  四人一見,來者竟是寧無缺,驚呼一聲,紛紛下馬,“嗆嗆”連響,各自拔出了腰間兵刃。

  呂洞彬咬牙切齒,戟指著罵道:“姓寧的,原來你仍舊放不過咱們。竟一直跟蹤追到這兒,好吧!殺父之仇,毀家之恨,呂洞彬一條命跟你拼了!”話聲剛落,唰地一劍當(dāng)胸刺到。

  寧無缺微一錯步,避開劍鋒,沉聲道:“且慢動手,我有話說?!?p>  諸葛珂兒氣得渾身顫抖,嬌聲叱道:“無恥的東西,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寧無缺極力壓抑激動之情,緩緩說道:“珂兒姑娘,承蒙你在洞庭湖中救我性命,再生之恩,厚比天高,我深悔盂浪,不該夜入?yún)渭冶?,但是,其中別有隱情,求你容我解釋幾句,說完之后,姑娘要是仍不相信。寧無缺寧愿引頸受戮,斃命當(dāng)場,絕無悔恨!”

  諸葛珂兒想了一下,恨恨道:“好,你說吧!但別想我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

  寧無缺長噓一聲,幽幽說道:“在下身懷血仇,與洗心殿仇深似海,種種經(jīng)過,珂兒姑娘均已洞悉,寧無缺縱或無恥,但恩仇是非,總能分辨得出,怎會投效洗心殿……”

  諸葛珂兒冷哼一聲,道:“說下去!”

  寧無缺繼續(xù)道:“只因家父慘遭毒害之時(shí),席間拾到了一枚六角金星暗器,偶爾聽聞呂老堡主號稱‘摘星手’,恰好使得一手絕妙星狀暗器,在下急于報(bào)仇,追查當(dāng)時(shí)嫌犯的線索,因此貿(mào)然夜闖呂家堡,不曾想竟然因此鑄成無法解釋的誤會,事后深感魯莽,卻已悔恨不及,但,在下可對天發(fā)誓,夜入?yún)渭冶そ^無惡意,更沒有害死呂老堡主,而且,和在下一同入堡的,乃在下表妹秦瓔珞,絕不是洗心殿主蘇君墨,只因她與蘇君墨容貌身材十分酷似,致使諸位無法辨清真?zhèn)?,將寧無缺視如卑鄙小人,在下雖非圣賢,然而平白獲此奇辱,心中卻十分憤慨不平?!?p>  他一口氣將心中激憤吐露出來,憤懣之情溢于言表,說完之后,如釋重負(fù)般又噓了一口悶氣,昂首而立,顯得極是倔強(qiáng)。

  諸葛珂兒臉上冷漠如故,淡淡問道:“說完了嗎?”

  寧無缺道:“在下言盡于此,未必會讓諸位信任,但卻句句屬實(shí)。”

  諸葛珂兒啐了一口,冷叱道:“你以為一場血海深仇,只憑這幾句巧言,便能蒙蔽天下人耳目嗎?”

  寧無缺傲然道:“姑娘如是不肯相信,在下自然無法勉強(qiáng),但真情必須講清楚,一命雖不足惜,卻不能使清譽(yù)蒙垢,貽羞黃泉?!?p>  諸葛珂兒冷笑道:“就算你說的是真話,夜入?yún)渭冶で橛锌稍?,但我要請問你,為什么第二天一早,又用黑巾蒙面,率領(lǐng)衡山派降賊叛徒,用歹毒的衡山火筒,燒毀呂家堡,這件事,你又有什么美妙的理由解釋?”

  寧無缺驀然一驚,脫口道:“你說什么?誰用衡山火筒,燒毀了呂家堡?”

  諸葛珂兒厲聲叱道:“你裝什么傻,你以為黑巾蒙臉,便能掩蔽你那卑劣無恥的面目?你以為去而復(fù)返,咱們就想不到是你這忘恩負(fù)義的東西干的?告訴你,寧無缺,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咱們早就認(rèn)出你的奸計(jì)詭謀,你放火焚堡,屠我無辜,雖然得意一時(shí),遲早必遭報(bào)應(yīng),可笑你竟有臉來否認(rèn)解釋,你把咱們?nèi)闯缮倒狭耍 ?p>  說到激動之處,粉面鐵青,聲音顫抖,墾眸中怒火飛射,仿佛要穿透寧無缺的心腑。

  寧無缺越聽越驚,驟然變色,喃喃自語道:“黑巾蒙面,衡山火簡——放火焚堡——屠殺無辜——奸計(jì),這是誰的奸計(jì)?”

  鐵柱一直沒有開過口,這時(shí)也大聲喝道:“好漢做事好漢當(dāng),姓寧的,你還想抵賴不成!”

  寧無缺用力搖著頭,道:“不,不!我絕沒有做這件事,絕沒有……”

  諸葛珂兒叱道:“證據(jù)確鑿,事實(shí)俱在,難道咱們冤枉了你?這些傷痕也是假造出來的?”

  鐵柱又道:“姐!不必多說了,咱們要替呂家堡數(shù)百冤魂報(bào)仇!”話聲甫落,呼地一斧攔腰砍了過來。

  他自幼天生神力,武功雖不甚精,斧勢卻如雷霆萬鈞,破空聲起,石飛砂揚(yáng),十分驚人。

  寧無缺腳下倒踩七星,讓開斧招,急忙道:“假如真有這回事,必定是洗心殿陰謀陷害我,我死不足惜,卻永世含冤莫白,怎能甘心?!”

  諸葛珂兒喝道:“事到如今,還妄想狡賴,寧無缺,你要不要臉!”說著,長劍一擺,分手便刺。

  寧無缺此時(shí)無故蒙冤,有口難辨,腦中忖道:難怪陳琨等整整一日未見到呂家堡去,原來其中竟有這些陰謀,唉!我縱然說破嘴皮,也無法洗清我這一身的奇冤了。

  他萬念俱灰,長嘆一聲,閉上雙眼,眼角淚珠光瑩,無限幽怨遺根,盡融于那兩滴無聲無息的淚珠之中。

  諸葛珂兒劍出如風(fēng),劍尖湛湛已沾近他的衣襟,忽見寧無缺含淚闔目,挺然屹立,不避不讓,神情凄楚而激昂,仿佛一個壯志未酬便慷慨就義的烈士,令人肅然泛起一股敬畏之意。

  她心中一動,玉婉微沉,劍尖向上疾揚(yáng),一縷寒芒,貼著寧無缺前胸掠過!

  只聽“嘶”地一聲響,衣破、肉裂,他潔白而堅(jiān)實(shí)的胸膛上,進(jìn)現(xiàn)出半寸深一道血槽,鮮紅的血夜汩汩而出。

  寧無缺本能地睜開眼來,目光相對,忽然發(fā)現(xiàn)諸葛珂兒星眸中正含著一種異樣的光輝,似驚恐、似憐惜,又似懊悔,揚(yáng)劍的纖手,不住顫抖。

  他竟然毫未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受了傷,只覺一陣心血沸騰,喃喃說道:“如果一死能表明在下的清白心跡,就請姑娘成全了我吧……”

  諸葛珂兒眼眶一紅,螓首忽垂,揚(yáng)手扔掉了長劍,“哇”地掩面失聲痛哭。

  那杜絕一直在寧無缺身后五尺之處,只是冷眼旁觀,并未開過口,這會兒見諸葛珂兒突然中途變招,以及丟劍痛哭,不禁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寧師弟,虧你好性子,白挨一劍,竟無怨言,你答應(yīng)了,我這做師兄的卻不肯答應(yīng)哩!”

  寧無缺低頭一看,這才驚覺自己胸前血肉模糊,傷得不輕,創(chuàng)口也開始有火辣辣的痛楚感覺,心靈和肉體的創(chuàng)傷立時(shí)迸發(fā),真氣一泄,內(nèi)腑舊傷也同時(shí)發(fā)作,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諸葛珂兒卻駭然仰起頭來,驚叱道:“你是他的師兄?”

  杜絕快步走了過來,色迷迷地笑道:“不錯,你傷我?guī)煹?,少不得要還杜大爺一個公道?!?p>  諸葛珂兒聽了這話,疾退兩步,叫道:“杜絕!你是北天山叛徒杜絕?!”

  苗顯、呂洞彬、鐵柱見她驚駭之狀,連忙都閃身上前,各挺起手中兵刃,蓄勢而待。

  杜絕眼中兇光一閃,冷笑道:“嘿!你倒知道不少,叛徒兩字,也是你叫的嗎?”

  聲落、人動,獨(dú)臂一抬,五指如鉤,徑向諸葛珂兒香肩抓來。

  鐵柱大喝一聲,鋼斧“撥風(fēng)掃雪”,迎面揮出。苗顯和呂洞彬趁機(jī),擁著諸葛珂兒退到兩丈以外。

  那杜絕一身武功得自落鳳頭陀親傳,雖然僅只剩下了一條手臂,卻未把鐵柱的鋼斧放在眼中,獨(dú)臂飛快地一沉一翻,變爪為掌,豎劈橫掃,呼呼連劈兩掌,鐵柱全仗天生神力,一時(shí)閃避不及,直被掌風(fēng)震得踉蹌倒退了三四步。

  杜絕傲然長笑一聲,“叮”地一聲,撤出了長劍。

  苗顯望見,急揮九環(huán)刀飛身搶了過來。

  杜絕長劍大開大闔,寒光閃耀生輝,他有心要在諸葛珂兒面前顯擺絕學(xué),數(shù)招過后,倏忽揚(yáng)聲大喝,劍上內(nèi)勁如濤,又將苗顯逼退。

  呂洞彬連忙揮劍上前,圍攻杜絕,激戰(zhàn)十余招,仍然無法取勝,鐵柱掄起鋼斧,重新又加人了戰(zhàn)圈。

  場中四人盤旋交錯,此進(jìn)彼退,刀光劍影,猶如風(fēng)卷雪飛,眨眼間,又戰(zhàn)了二十余招,杜絕以一敵三,卻并未落敗。

  這時(shí)候,夜色漸濃,曠野間陰霾四合,寒風(fēng)颼颼,帶來幾分涼意。

  諸葛珂兒鳳目一掠,見寧無缺閉目行功止血療傷,臉色平靜安詳,竟無一絲怨尤和憎恨。

  她心里突然泛起難以形容的愧疚,蓮足一頓,掉頭飛上馬背,抖韁疾馳而去……

  杜絕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諸葛珂兒,見她忽然獨(dú)自上馬離去,心頭大喜,長劍一式“鐵腕揮戈”,匹練繞身疾轉(zhuǎn),叮叮叮三聲脆響,刀、劍、鋼斧齊被封蕩開去,晃肩搶出了戰(zhàn)圈。

  杜絕剛一脫身,立刻插回長劍,探手從懷中扣了一把喂毒牛毛金針,揚(yáng)臂向苗顯等三人灑去,自己卻施展“神行縮地之法”,快如輕煙,直追諸葛珂兒的坐馬。

  苗顯等微一怔愕,及待揮刀舞劍打落毒針,杜絕已經(jīng)一連三次起落,如影隨形追到馬后,悶聲不響,杜空向馬鞍上撲到。

  鐵柱急得大叫:“姐姐當(dāng)心,后面有人……”

  諸葛珂兒聞聲回頭一顧,芳心駭然猛震,連忙運(yùn)掌反劈,不想掌勢才出,忽然嗅到一股奇濃異香,頓覺頭暈?zāi)垦?,力道再也發(fā)揮不出來。

  杜絕這時(shí)已如飛絮般飄落在馬背上,攔腰攬住她的纖腰,狂笑一聲,那馬兒絕塵昂奔而去……

  苗顯等三人心慌意亂,匆匆搶了馬匹,旋風(fēng)般銜尾直追。

  蹄聲如雷,漸去漸遠(yuǎn)。

  路口上,只剩下垂目跌坐的寧無缺,猶自一動未動,靜靜地在運(yùn)功調(diào)息。

  他內(nèi)、外傷都很嚴(yán)重,況且失血又多,心靈上又蒙受了無法洗雪的奇冤,若非仗著功力深厚,只怕早已不能支撐。

  長夜漫漫,荒郊寂寂,濃霧沾滿了他的衣襟發(fā)梢,但他渾然未覺。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他緩緩睜開眼來,夜空中只有疏疏落落幾粒寒星,伴著一彎殘缺的新月。

  寧無缺里然一驚,忙要挺立起來,身子才動。胸前創(chuàng)口立刻像撕裂似地奇痛撤骨,悶哼了一聲,又跌坐下來。

  忽然,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側(cè)面?zhèn)鱽?,“小伙子!要是還不想死,最好坐著別動?!?p>  寧無缺循聲望去,曠野中一片空寂,并無人影,不覺駭然,沉聲道:“是誰在說話?”

  語聲剛落,那陰冷的聲音接著又道:“別怕,是我!”

  寧無缺張目四顧,但聞其聲,卻未見其人,心里機(jī)伶伶打個寒噤,失聲道:“你……你在哪兒?”

  陰冷的聲音吃吃笑了起來,道:“我在這兒,難道你眼瞎了,不會看嗎?”

  隨著笑聲,一丈外暗影中,突然閃射出兩道鬼火似的碧綠光芒,一瞬即逝。

  就在那一瞬之際,寧無缺已看出那竟是一對攝人心魄的眼睛,但那雙眼睛離地約有四尺,隱隱有一顆頭顱,下面卻空空的不見身軀,直如兩盞飄浮在空中的綠色燈火。

  他渾身一震,連忙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那怪異的目光復(fù)又閃現(xiàn),沉聲道:“叫你坐著別動,你沒有聽見嗎?”

  寧無缺既驚又奇,傷處奇痛,實(shí)在也無力站起來,不得已,他揉揉眼睛,凝神細(xì)看,這一看,更把他驚得心頭卜卜亂跳。

  原來,那綠色光芒,果然是一雙眼珠,但那人卻不是站立在地上,而是倒懸著身子,掛在一棵枯樹橫枝之上,腳上頭下,就像一只森林里倒掛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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