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來的幫派中,以灰宗為首,其次便是天鷹幫,雖然人人配劍,但真正擅長的卻是鐵爪?!?p> 謝圖南走到徐生身邊,知道這位年輕公子對宗門一無所知,在他手上提著一雙手甲。
“這位老爺子懂得不少,但我等既然亮出了天鷹墜,就等于擺明了身份,也不用急著將底給兜出來吧,況且那灰宗雖然看著勢大,但誰也沒見他真?zhèn)€出過手,是騾子是馬,得溜溜才知道?!?p> 絡(luò)腮胡子看了一眼那手甲,眉頭微不可查的皺起,在己方占絕對優(yōu)勢的情況下,他令眾人刀不出鞘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很大的誠意,對方卻還是亮出了武器。
但長老的命令讓他忍了下來,這次前來,不是為了打架,而是招收盟友。
“徐兄弟,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就請隨我等回去吧,得到了寶物,天鷹幫的弟兄分八成九,你獨占一成一,至于千軍令這種東西,大家各憑本事,如何?”
謝氏爺孫倆互相看了一眼,且不說這條件如何,至少這番話說出來,確實就很夠誠意,而對方許下的承諾聽起來更是很靠譜,四周圍著的眾人也只是安份站在原地,沒有做過什么挑釁的動作。
徐生沒有立即回復(fù),絡(luò)腮胡子卻以為事情已經(jīng)達成,大笑一聲就要上來摟他的肩膀,柳樂生趕忙橫到中間。
“你們想知道山里的情況?”
徐生忽然開口,絡(luò)腮胡子愣了愣,點頭道,“是啊?!?p> “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山里有些什么東西不就行了,也不用分你們的財寶,何必一定要帶我過去?”
“這個…”絡(luò)腮胡子顯然沒想到徐生會說出這種話來,支吾一陣不好回復(fù),倒是一旁的柳樂生聽了這話差點沒忍住笑。
絡(luò)腮胡子瞪了這個莫名的金發(fā)男子一眼,終于知道該怎么回復(fù)。
“徐兄弟,你不跟我們進去,誰敢信你說的是真是假,江湖險惡,我們不得不防著點。”
“我說的當然是真話,財寶也好,千軍令也好,我沒有任何興趣,再說了,我現(xiàn)在說的你不信,到山里你就信了?”
絡(luò)腮胡子笑了,手中的天鷹吊墜被他收起,
“人心隔著肚皮,那些別人說什么便信什么的人死的最快,再說了,徐兄弟你要同我們?nèi)チ松嚼?,那說的話我等必然是信的,畢竟那時候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還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是?”
說著,他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周圍后又道,“再者,容哥哥說句不好聽的,現(xiàn)在這形勢,也容不得兄弟有多少選擇是不是,我們知道你功夫高,跑也許跑得掉,但這幾車人能跑嗎?”
這話一出口,圍在四周的眾人皆是將手握到劍柄上,紛紛看向場中的徐生,離他最近的帳篷里傳出一些聲響,那是蘇夫人在的地方。
“嘿!”
絡(luò)腮胡子得意一笑,他故意說這么大聲,就是說給躲在帳篷里的人,在他看來,這樣基本斷了徐生逃跑的心思,像這樣不過二十來歲的后生,心里總歸是想著什么俠義,這樣的人,武功再高也會束手束腳。
徐生皺眉,他確實感到了為難,此刻他最想的無非是趕到青州主城,一是送了蘇秦一家,二是他覺得在主城里,多半是能找到自己過去的線索的。
蘇秦原本救了他一命,此刻卻被人用作威脅的手段,這讓他心中氣憤的同時,也頗有些無奈。
“這位天鷹幫的豪杰,”正當場面僵持之時,謝圖南走了上來,“你說徐小兄弟到了你們隊伍中,話就變得可信了?”
絡(luò)腮胡子一時摸不透他想說什么,便點頭道,“當然。”
“呵,”謝圖南笑了笑,“老朽沒什么能力,但也聽說過落云山脈里頭藏著的千軍令是古時篆師所留,聽聞那是一件了不得的寶物,有了它便等于有了一只軍隊,但這么久了卻都無人前往……”
“你想說什么?千軍令還沒有出世,我們進去也無用?!?p> 絡(luò)腮胡子察覺到了不對。
“篆師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其制造出的各種武器,現(xiàn)在篆師式微,但面對符師也不會太吃虧,更別提遠古那樣的篆器王朝,現(xiàn)在千軍令極有可能留在封天府的遺址之上,這些人如果想留下些陷阱機關(guān)那實在是再簡單不過?!?p> 謝圖南轉(zhuǎn)過身子,徐生注意到他已經(jīng)將鐵手悄然戴上,
“你們這些聞訊趕來的門派之所以守在山外不是為了等它出世,而是不敢進去,怕一個不小心就全部留在了山中,是吧。”
絡(luò)腮胡子臉色又變了變,徐生看了身前這位老人一眼,山中沒有機關(guān),但他此刻不會說出來。
“任何一個門派都不可能白白讓門下兄弟進去送死,老爺子你好歹也是出身于大家,這個道理應(yīng)該比我要懂。”
絡(luò)腮胡子聲音變得低沉,具體是什么‘大家’他不用說,各人也都明白,顯然,來之前他了解的并不止是徐生一人。
“那依你所說,真到了山中,又該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到時候照著徐兄弟指的路走不就行了?!”
面對已經(jīng)快失去的耐心的天鷹幫眾,謝圖南笑著搖頭,面上的老皮一拉一拉,“你們當然是照著徐小兄弟的路走,只不過是他在前面帶路,而不是指路?!闭f著他再次轉(zhuǎn)身,身后的大漢呼吸時胸膛肉眼可見的起伏。
“我聽說以前篆師的東西很奇怪,像是冤有頭債有主,誰第一個冒犯它,便連著那人所牽扯的東西一并滅掉,卻不會連累到外人,獨身一人去了的死一個,有家屬的便禍及一代,有幫派的就更不用說了…這些東西太過狠辣,也成為篆師王朝崩散的根本?!?p> “而你們遲遲不肯有所動作,就是出于這個原因,對不對?”
徐生看向身前的老人,沒有作聲,一旁的柳樂生也是一樣,藍色的眼睛不時閃過疑色,最按捺不住的要屬絡(luò)腮胡子,被人說到痛處,似有些惱羞成怒,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大刀。
唰!
幾乎是同時,將營地團團圍住的其余人也將刀劍出鞘,帳篷里傳出女子的驚呼聲。
“徐兄弟,跟我們走吧,大家和和氣氣,不好么?”
聽到這話,柳樂生走到徐生身旁,
“打?”
絡(luò)腮胡子眉頭擰成一團,對方?jīng)]有壓低聲音,他聽得很清楚。
帳篷里傳出厚重的呼吸聲,里面的人有些緊張。徐生沒再猶豫,迎著圍堵者走了上去。
“徐兄弟還是明事理,你莫聽這老爺子瞎嘟囔,我們天鷹幫從不做茍且之事,再說了,那些篆師有沒有這個本事還是另說呢。”
絡(luò)腮胡子張手就要去抱徐生,但卻一個石匣攔住。
“跟我拼三招?!?p> 沒等他發(fā)怒,徐生就先開了口。
“你贏一招,都算我輸,反之,讓我走。”
絡(luò)腮胡子嘴唇動了動,聲音恢復(fù)到正常大小,“我憑什么跟你打?現(xiàn)在決定權(quán)在我手里?!?p> 他一指周圍,提刀的眾人已經(jīng)開始逼近。
“我不太會說服人,”徐生直視對方的眼睛,“這么多人我確實不可能全顧得下來,但如果真到了那地步,你們每個人都要陪葬。”
絡(luò)腮胡子握了握手中的大刀,眼睛微微瞇起,
“你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只是一個可能發(fā)生的事實,”徐生將手搭上了石匣,謝氏爺孫倆站到他身后,柳樂生拿著黑書盯上了那些圍在周圍伺機待動的黑衣幫眾。
“而它會不會發(fā)生,取決于你接下來做的決定,當然,你現(xiàn)在退走,我還是會將山脈中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你?!?p> 少年的眼睛在月下仿佛閃著光,絡(luò)腮胡子只覺得一道寒氣順著對方的目光攀了過來,不由往后退了幾步,面色陰晴不定。
絡(luò)腮胡子并不像表面那樣魯莽,經(jīng)歷了許多次廝殺后依然活著他倚仗力量的時候很少,伏刀兒他并不陌生,對方的實力他很清楚,自己絕不是對手,但是,
“天鷹幫從不做無準備的事情。”
徐生心中突然涌起不詳?shù)念A(yù)感,沒等他反應(yīng),周圍再次響起窸窣之聲,一道又一道人影從遠處站起了身子,不同于之前的是,這些人沒有帶刀劍,在他們手上,握著的是一張張冷弓。
形勢瞬間變化,絡(luò)腮胡子不再客氣,冷聲道,
“跟我們走吧?!?p> 徐生看了眼周圍,十六個弓箭手遠遠站著,他有自信躲開,但帳篷里的蘇秦幾人幾乎是在劫難逃,他剛才雖然那樣說,但也是在心里有信心可以保下蘇秦的情況下,但是現(xiàn)在,他似乎沒有選擇了。
謝氏爺孫倆戒備地看著周圍,老頭兒手甲閃閃發(fā)亮,謝安沒戴手甲,卻不知從哪里拿了根木棍,似乎只要徐生一句話就可以出手。
徐生嘆了口氣,握著石匣的手松了松,救命恩人的性命,他不敢賭,絡(luò)腮胡子嘴角現(xiàn)出一抹冷笑。
然而,正當他準備收回武器時,一道聲音突兀地自他耳邊響起。
“別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