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狼吃飽喝足,打了個哈欠,道:“就因為這樣你就不認他?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親如父子的,也有父子不親的?!?p> 陳小二道:“哼,要不是他走了,娘就不會過得這么痛苦,也就不會欠賬,錢也會有,門檻壞了也能修……”
“得了你,凈說些廢話,我累了,睡了?!?p> “吃完就睡,世上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兒了?!闭f完,少年伸了個懶腰就準備躺在搖椅上睡了。
陳小二方才在與這位少年的交談中知曉了他的姓名,連忙道:“羅狼大哥,別啊,再給我說說你在江湖上的故事吧,你那么厲害,再說點吧?!?p> “剛才還說的不夠多?還讓不讓我睡覺?去去去?!绷_狼揮揮手。
他這幾天為了趕路,已經(jīng)三天沒合眼,食物也早就吃完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來到這吃飽喝足還可以睡上一覺,結(jié)果就與一小屁孩說了點江湖事就被纏的不可開交,還被逼著聽了點家長里短。
男孩裝作聽不見,繼續(xù)道:“那羅狼大哥來這是干嘛的?剛好路過?”
少年躺在搖椅上閉著眼沒反應。
陳小二也不著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迷路了,然后吃的喝的也沒了,最后碰巧遇到我救你一命,這么說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嘍?!?p> 羅狼出聲道:“激將法沒用?!?p> 陳小二道:“那你總該告訴我你來這干什么啊,沒準我還可以幫你?!?p> 少年被這句話弄笑了,起身道:“你確定你能幫我?”
陳小二道:“在所不辭!”
“那么殺人如何。”
“你,你說什么?”陳小二懷疑剛才聽錯了。
“我說殺人?!绷_狼平靜的重復。
陳小二聽說江湖上的好漢都是懲惡揚善,殺人不眨眼的,他知道如果以后要想去闖蕩就必須做到,但是別說是殺人了,他連殺雞都不敢做。
陳小二連忙搖頭道:“這我可幫不了你?!?p> 羅狼似乎早料到男孩的回答,道:“那你就別煩我,讓我好好睡一覺,明早再和你講故事?!?p> 陳小二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那你能最后告訴我一件事嗎?”
“什么事?”羅狼有點不耐煩。
“你要殺誰?”
“血眼,一個殺了大唐官員的惡徒?!闭f完,羅狼倒頭就睡。
陳小二還想問,可見羅狼不再理他,喃喃著血眼二字疑惑地走上樓,回房間了。
可陳小二沒看見在樓梯之下,楊梅在那靜靜佇立,臉色白的可怕。
……
天微亮,雞未叫,陳面起的最早,因為他有事要做,楊梅說水不夠了,叫他去買。
因為黃石的原因,黃石鎮(zhèn)打的水井都是苦水井,只能洗衣服用,平時吃喝的水都靠商販從隔壁幾個鎮(zhèn)的甜水井打出來再運進黃石鎮(zhèn)里的。
剛好昨晚王虎說行云鏢局要補充水,要在他這買,陳面覺得可以賺點中間價就早早起床去找商販買水,楊梅說大廳有客人在睡覺,讓他從后門出去,免得吵醒人家。
黃石鎮(zhèn)因為盛產(chǎn)黃石,所以叫做黃石鎮(zhèn),這種石頭用處很大,所以黃石鎮(zhèn)也富裕過一段時間,鎮(zhèn)上的人也還算過得可以。
可山再大也有挖空的一天,黃石挖完,鎮(zhèn)上的人就需要找其他的賺錢門路,大部分黃石鎮(zhèn)居民都去了其它地謀生路,當時陳面就是其中一人,為了妻子和孩子,憑著一股勁頭去了長安,可他也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十年,不僅錢沒掙到,還過得苦不堪言。
“一百二十四錢,就算你一百二十錢如何?”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對陳面道。
陳面有點不好意思道:“常老板,我這只有一百錢,不然這樣,我先賒著,改天還你一百三十錢?!?p> 常朱撇了陳面一眼:“你倒是會算賬,賒賬也行,只要叫你家的陳小二來我這,我看他年輕,面相不錯,身子骨也挺好,怎么樣?這樣我們兩家也好有點來往,以后互相好幫助嘛?!?p> 陳面無言,半年前他才把這十年來掙的銀子全給了常朱,因為楊梅在他不在時借了常朱的錢,可沒過一年常朱居然利息加倍,楊梅哪里還的起,要不是陳面及時回來,黃石客棧早就被常朱搶去,楊梅娘倆也不知會怎樣。
常朱家大業(yè)大,手下惡奴很多,在附近幾個鎮(zhèn)都是出了名的霸道,曾經(jīng)只是有人在背后說了句常胖子被人告訴常朱,他賞了告發(fā)者二十錢,而說他壞話之人就被他的惡奴打斷了雙腿。黃石鎮(zhèn)的人大多受過常朱的欺壓,只是忌憚常家勢大,敢怒不敢言,而且聽說他還喜歡小相公,經(jīng)常買些細皮嫩肉的男童養(yǎng)在家中。
常朱見陳面沉默,笑道:“不想就算了,這賬賒你就是了,可要記得還,你在外面等著,等下我就叫人把水給你們送去,一同去?!?p> 陳面沒想到常朱一下這么好說話,連忙道:“謝謝常老板!”他可不想繼續(xù)待下去,趕忙去門外等候。
常朱看著陳面離去的背影緩緩沉聲道:“就是怕你沒那條命來還我?!?p> 云泥心情很不好。
為了等水補充好就立馬上路而做準備,她起得很早,可剛來大堂,就看見一個少年躺在搖椅上呼呼大睡。
如果只是這樣還好,她也不至于這么生氣,看不見就行了,眼不見心不煩。
可她不看,卻沒辦法不聽。
少年在打呼。
云泥不想去叫醒少年,因為走鏢講的是不惹麻煩,她第一次走鏢,不想太招惹別人,她看見了少年腰上的刀,所以不想去理。
可少年的呼聲很惱人,加上早涼的秋風,就更加使人煩躁,少年每呼一聲,云泥就皺得更緊一分,那雙粗眉都快連在一起了。行云鏢局有人受不了,想要去叫醒少年,結(jié)果被云泥攔下了,那人明白云泥的心思也就忍了。
王虎在旁無動于衷,板著臉,仿佛根本聽不見少年的呼聲,行云鏢局的人除了還在房間睡的焦老,其他人都起來了。
這時,一個人匆忙跑向王虎,在王虎耳旁小聲說了什么,王虎臉色大變,立馬跑去馬棚。
云泥在旁疑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一會王虎就回來了,步伐急促,走向那搖椅。
王虎怒喝道:“小子,起來!”
少年仍在打呼。
王虎不再啰嗦,抽刀便砍,這可嚇壞了眾人,行云鏢局的人知道有事發(fā)生了。
王虎這刀砍了下去,不過砍在了刀鞘上。
“大叔你什么意思?對一個正在熟睡的人出手,這可有違道義?!绷_狼抵開王虎的刀,翻身站地。
王虎怒斥:“你能擋住這刀,說明你小子早就醒了,我的兩個兄弟被你殺了,你還跟我說道義?老子殺了你才是道義!”
行云鏢局的人都嚇一跳,有人死了,還都是自家兄弟。云泥感覺不妙,她這第一次走鏢就出事,還死了兩個弟兄,很大可能是針對她的,不,應該是針對云盤古,難道是行云鏢局的仇家?
羅狼皺眉,大聲道:“你兄弟死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昨晚可一直在這睡覺。”
王虎問道:“那黑馬可是你的?”
羅狼沒想到王虎突然問關(guān)于黑馬的問題,回道:“是又如何?”
王虎冷笑,這一笑再加上他臉上的刀疤,使他看起來格外猙獰,如一只準備狩獵的老虎。
“昨晚張全跟我說那黑馬主人需要注意,結(jié)果不過一晚,他和李寶就死了,哪有這么巧的事!”
行云鏢局的人聽后總算明白了,原來眼前的黑衣少年是殺他們兄弟嫌疑最大的。行云鏢局不愧是八大鏢局之一,早在王虎拔刀砍向羅狼時,他們就已出刀,現(xiàn)在更是以一刀陣緩緩包圍住羅狼。
羅狼道:“就因為這個?”
王虎道:“就因為這個?!?p> 羅狼道:“你要殺我?”
王虎道:“對?!?p> 不對,云泥緊皺她那粗眉。這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而且王虎的表現(xiàn)也太莽撞,這可不像王虎平時的行為,王虎的刀疤虎稱號可不是光憑一身武功殺出來的,別看王虎壯碩如虎,頭腦也不差。
他唯一一次丟鏢后做事小心謹慎,那劫他鏢的匪徒幫派也被他用計殺光,此后他的鏢再沒出過事??涩F(xiàn)在王虎的行為讓云泥感覺一絲怪異。
要打了!早就躲在柜臺后偷看的陳小二忍住叫喊。
王虎一個豎劈,并無刀法,只是快準狠。
羅狼一個側(cè)身躲過,可羅狼身后的搖椅可躲不過,搖椅被王虎劈成碎片,看的陳小二差點心痛到驚呼,不過為了看高手對決,他得忍住。
王虎見這一豎劈被躲并不吃驚,畢竟軌跡好尋。王虎立馬轉(zhuǎn)劈為斜撩,轉(zhuǎn)的流暢自然,而且兇狠迅猛!
這一斜撩王虎用了八分力,因為有招式的轉(zhuǎn)變用不出十分力,但足以把一碗口粗細的樹給斷開。
這一刀轉(zhuǎn)換很快,在場的至少只有經(jīng)??锤赣H練刀的云泥反應過來,但反應和躲開是有差別的。
王虎的這招叫虎三刀,分別是劈、撩、刺。劈打頭,再看別人怎么躲,撩和刺隨機應變,這三刀不難,甚至還很簡單,只是普通的基礎(chǔ)刀招,但王虎把這三刀用的出神,講的就是轉(zhuǎn)換的流暢,死在他這招下的人可不少。
王虎在逼,逼羅狼躲閃,他這刀從右下往左上,且還在近身情況下,這刀只能后退或跳起來躲,但他對此都有應付之法。
羅狼躲了,但不是后退,也不是跳起,而是前進!羅狼左腳踏前,身體微偏,王虎這刀居然擦著羅狼背劃過,這時羅狼的左手已經(jīng)快要貼著王虎的胸口。
王虎眼皮急跳,他這一招怕的不是躲閃,而是進攻!
羅狼一個推掌,從下往上,直擊王虎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