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染了嚴(yán)重的風(fēng)寒,城內(nèi)那有名的大夫歐陽容止來給我瞧病時我都提不起精神同他說話。
一連在床上躺了十來天,每日三碗藥喝得我想吐,期間連城來瞧了我兩回,一回給我?guī)Я颂菞椬印?p> 我剛喝完藥,他便給我嘴里塞了一個,一口咬下那甜味便散出,沖淡了那苦藥味。
我這心里便歡喜了些,瞧著他笑。
他依是沒什么表情,把那一包糖棗子交給了我婢女,囑咐她在我每次吃藥后便給我一個。
我問他:“你又不喜歡我,又為何如此待我好?”
他那起身的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
道:“你猜?!?p> 我想了一會:“因為你無事可做!”
他神色冷漠。
不是無聊?我又道:“那便是你答應(yīng)了我爹爹照顧好我!”
連城面無表情。
我腦袋疼,耍賴道:“我不管,反正你待我好就是喜歡我,喜歡我就要娶我。”
他一扶額起身便出了門。
二回來的是晚上,他是偷偷翻了墻過來的,還帶了我心心念念的桂花糕而來,卻只給我吃一塊。
我笑道:“連城二公子深夜擅闖少女閨閣,居心叵測阿?!?p> 他往我身上掃視了一眼:“那你說我有何居心?”
我語塞,好一會臉上微紅:“你不要臉!”
他被噎了一下,臉上很是精彩,最后一語不發(fā)的跳窗走了。
我想他是害羞了。
之后他便沒再來看我,偶聽聞他忙得不歸府。
初春來時那病才好,積雪融化迎來春風(fēng),整個長安城里春意盎然。
解下那厚厚的絨衣?lián)Q上了春衫,整個人都舒適了起來,大哥讓人特意從蕭關(guān)帶來的春水桃,那桃子甚是甜,我便揣了幾個去找連城。
我翻了墻,想嚇嚇?biāo)?,可他房屋緊閉,院內(nèi)空無一人。
出了院撞上那下人,那下人疑惑道:“顧小姐不知嗎?公子今日將前往洲河,一柱香前便出發(fā)了?!?p> 我先是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問:“連城怎么突然又要去洲河?”
那女婢垂首:“奴婢不知?!?p> 我將那桃子一扔,拔腿就跑,一路出府,撞了好幾個下人,昭王府的下人們突然見到我已然是見怪不怪了。
我出了府,便朝城門的方向而去。
街上來往人流甚多,車水馬龍,我提著裙擺跑得十分艱難,不由后悔為了見連城特意去換的這礙腳的長裙,人擠人中那裙擺總被人勾到,氣得直接將其撕拉了去。
我雖不知連城為何不告知我他又要去洲河的事,但我追著他跑了這么久,也不差這一次,我總得問問他何時回來,算著小日子過…日子才有盼頭。
如此想著,腳下跑得越快了,迎面而來的四五稚童嬉鬧著,也不看人,直直撞了上來。
我腳下一轉(zhuǎn)避開了她,未料下一刻摔了個四腳朝天,那一摔著實疼,我痛呼著半天才咬咬牙踉蹌的爬起來。
此時身上狼狽不堪,實在難看至極。
揉了揉摔疼的手肘,欲繼續(xù)趕路,抬眼便瞧見幾步前的護(hù)衛(wèi)裝束的男子。
我一愣,那人行了過來。
“白辭……”
他朝我彎腰行了一禮:“顧小姐?!?p> 我問:“你怎在此,連城不是去洲河了嗎?你沒有一起去?”
“回顧小姐,小人有事還要在長安多待幾天,幾日后再往洲河去。”白辭說著,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這是公子讓小人給顧小姐的。”
我望了望那個精致的小盒子沒有接,猶豫了一會:“他可有留話?”
白辭道:“公子說姑娘不必前去相送,此行乃是同昭王處理一下洲河的交尾,多則兩個月,少則一個月便回來,一切會安好,請保重身體,勿念?!?p> 我接過那盒子,垂眸笑了笑:“白辭,倘我今日沒有去王府,是不是他都沒打算告訴我他要去洲河的事?”
白辭搖頭:“不是的,王爺只是…只是希望顧小姐好好養(yǎng)病。”
“我曉得了。”
我并不想為難白辭,搖了搖盒子便朝他揮手道別,轉(zhuǎn)身離開時腳下生疼,走得一瘸一拐的。
白辭在原地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隔著人群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
﹉
﹉
春間時,蕭關(guān)不時傳來大哥爹爹的書信。
最近長安勢況不安,顧之恒或許是察覺到了什么,他下令閉府謝絕訪客,顧府大門緊閉,他更不讓我和啊姐出府。
阿姐一個月前讓人帶了書信去蕭關(guān),至今沒有回音。
再一次傳來惡耗時,我正在花園密室習(xí)字,急忙忙扔下筆跑了出去,出了花園便遇上了顧之恒,他著了一身銀色軍甲,手里抱著頭盔,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嚴(yán)肅。
我問:“二哥…你這是?”
他道:“我?guī)┰ナ掙P(guān)幫大哥和父親大人?!?p> 我心里莫名的緊張:“可是…可是之前爹爹信上不是說…不是說沒什么大事嗎?”
“對,沒事的?!彼焓置嗣业哪?,露了點笑:“別慌,沒事的,好好在家等我們歸來就好?!?p> “二哥…”我心中擔(dān)憂,緊皺了眉頭。
“聽話?!?p> 我方重重點頭:“我會聽啊姐話的?!?p> 他轉(zhuǎn)手捏了一把我的臉:“倘敢不聽…我回來收拾你?!?p> 我心里很是不安,苦著一張臉任他捏著。
“好了,我該走了?!?p> 他收回了手,難得溫和的望我,我一把抓住他收回的手,緊緊的抓住。
他一愣,眸色凝了凝:“怎么了?”
“我不想嫁給連城了。”我道:“大哥和爹爹…你好好的回來便可,我不要嫁于他,反正他也不是多喜歡我,這世間的好男兒也不是只有他一個……”
我紅了眼眶:“我是喜歡連城,可是他也不能傷害我的家人,你同爹爹講…不要那圣旨了,好好回來便可?!?p> 顧之恒抿了抿唇,我望著他撇了撇嘴,撒手轉(zhuǎn)身。
捂住眼睛:“我不要看你,也不要送你,你就跟平常一樣出門便可?!?p> 他垂首望了望手,沉默了好一會。
顧之恒想起那日下殿后,他同上官連城打的那一架……
那日打架一事并不隱秘,后他也聽得許些傳聞,說上官連城受了旨惱羞成怒尋他發(fā)泄。
可事實……他抬眸望了望眼前的背影,眸子沉了沉。
事后兩人傷得不輕,養(yǎng)了幾個月的傷才痊愈。
他垂首轉(zhuǎn)身離去,心里想著是那圣旨還是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