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他這一路,前看后看左看右看,華許安還是那個華許安。而我,已經(jīng)消失在這人世間,一點痕跡也沒能留下。
當他揣著重點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意氣風發(fā)地離開這座城市時,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接受了,就算他再鶴立雞群,隔得太遠,終究是會看不見的。我做夢都沒想到,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他又回來了,而且,居然對我轉(zhuǎn)過了身、伸出了手,牽著我走進了他的生活……
我是個比較遲鈍的人,即使結(jié)婚以后,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有了孩子,看著漸漸變大的肚子,感覺著孩子的心跳,我才終于肯相信,我不是在做夢,一切都是真的??墒?,老天爺還真會開玩笑,就那么一會兒功夫,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我跑到華許安的身前,回身看著他朝我走過來,然后穿透我,走了過去。忽然,就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對我來說,不僅華許安是一場夢,我的人生,也只是一場夢而已。
在華許安穿過我的時候,我看到他渾身一震,或許是感覺到了什么,他又回過頭看了看,接著,原地轉(zhuǎn)著圈地朝四周看了看,忽然輕輕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吃吃……”接著,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那笑容讓我不覺心里一酸。剎那間,我就知道,自己到底是恨不起來了。酸這種感覺很有意思,不管是吃東西時的味覺也好,還是心里面的感覺也好,酸之后總是跟著另外一個字——軟。我從小就不喜歡吃酸味的食物,因為身上最硬的東西——牙齒,會被酸得連豆腐都嚼不動。感覺就更厲害了,心酸之后,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無一不軟。這就是高中畢業(yè)時我看著華許安的背影越走越遠時的感覺,心酸得只能放棄。現(xiàn)在也一樣,心酸的我從背后看著華許安似乎決定不再走下去了,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那一瞬間,我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再跟著他?
我一直徘徊人間久久不愿離開,那是因為我離開得太突然,彷徨無計之時,卻偏偏看見華許安和他的前女友這么快就又搞在一起,我當然有恨、當然不甘心。可從父母家里出來,跟了他這一路,居然還聽到他叫了我的名字,唯一的結(jié)果就是——心酸。我心酸不是因為我還愛著他或是我想恨他,也不是我忽然發(fā)現(xiàn)在他心底我還是留下了一絲痕跡,而是我仍然像高中畢業(yè)時一樣,對他的遠去無能為力……
出租車啟動了,最后一秒,我還是飛快地鉆進了車子后排。高中時,我想坐在他的后排而沒有成功,那么,就現(xiàn)在吧。毫無顧忌地看著華許安挺拔的側(cè)臉,我有了一個新想法:雖然我仍然對他的遠去無能為力,可我現(xiàn)在可以隨時跟著他啊,無論天涯海角,完全沒有障礙。雖然,再看到他前女友一定會有不爽的感覺??扇绻A許安喜歡……那就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