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茯只覺一盆冷水兜頭而下,小苓怎么也失蹤了?
編駒山的那個純兒……辛苓……她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難得地亂了手腳。
電話里鄔姨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就是下樓扔了個垃圾回來,她就不見了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過了,鄰居也幫著找,都沒有啊……”
辛茯趕到小區(qū)樓下的時候,警車已經來了。因為涉事的是精神失常的病人,所以立刻就派了人過來。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沒有辛苓的下落。
“她平時去過哪里?”一位個子高高大大的警官正在詢問鄔姨,身旁站著幾個物業(yè)模樣的人。
鄔姨抹著眼淚,“平時她不愿意出門,最多隔三差五的我領著她在小區(qū)里走一圈,外頭根本沒去過啊……”
辛茯走上前極力讓自己平復情緒,“小區(qū)有監(jiān)控么?”
一旁物業(yè)的工作人員急忙道:“有有,也調出來看過了,那個時段,除了這位鄔女士,根本沒人從這棟樓里出來?!?p> 那警官轉向辛茯,眼神凌厲,“你是辛苓的姐姐?她這樣的情況,為什么獨自和保姆住在一起?父母呢?”
“父母離異,很早就都去了國外,早已不聯系?!毙淋蛐睦?,頭一次有了恨意。
在這之前,她確實從來沒有恨過,也沒有怨過。即便是被拋棄,被置之不理了這許多年,她從來沒有怨恨過他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雖然不知道父母離開的理由是什么,辛茯一直覺得他們是有苦衷的。較之怨恨,她寧可選擇遺忘。
那警官的眼神緩了緩,“既然監(jiān)控沒有拍到有人離開,那她應該還在這棟樓里。這里一共二十三層,我們已經派人去挨層尋找。你們不要離開,回去等消息?!闭f完將手里記錄用的本子合上,轉身進了樓去。
搜尋持續(xù)到后半夜,找遍了整棟樓都沒有辛苓的蹤跡。警察已經離開,鄔姨吃了安眠藥勉強睡著了。
而辛茯,滿腦子都是編駒山的大雪,和躺在布袋里的純兒......她很難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巧合,她必須找到虞幕,她要立刻回去編駒山。
當辛茯推開五號院門的時候,她并沒有十分驚訝,門沒有上鎖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前院一如往日的沒有燈火,她熟門熟路往后面走去。虞幕警告她不許再私闖,門沒有上鎖就怨不得她了。
通往后院的院門半掩著,辛茯正打算推門,就聽見了后院傳來的動靜,還是不小的動靜。
“我仔細考慮過了……不合適……”林長思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來。
難怪不接電話,原來正忙著約會。辛茯透過門縫往里瞄,兩個身影站在后院的花樹中。林長思垂頭不語,那另一個攔在她身前的,不是虞幕是誰。可惜月光暗淡,周圍也沒燈火,看不清他倆的表情。
“真的……我已經盡力了……還是覺得……就這樣吧……”林長思似是鼓足了勇氣,繞開他向外走來。
還沒走出一步,林長思已被虞幕自身后擁住,看得辛茯心尖兒一顫。這人果然道貌岸然,平時看著冷冰冰禁欲流,居然是如此蠻橫不講道理的變態(tài)。
“廉兒……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你總會明白……”虞幕的聲音壓得很低,辛茯聽得十分辛苦,也只能辨別只字片語。
林長思沉默了一瞬,開始試圖掙脫他,虞幕的雙手緊緊箍在她的腰間,她根本無法動彈。
“放開我……我不是你找的……不對……”林長思的聲音里有哀求的意思。
辛茯氣得手發(fā)顫,一個沒穩(wěn)住,木門被她推開,整個人立刻暴露在那二人的面前。
糾纏在一起的兩人,頓時停住,看向辛茯。
既然撞見了,也沒什么好端著,辛茯撩了撩頭發(fā),“姓虞的,放開她!”
原以為虞幕會就此放手,誰知道他擁著林長思,半分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望著辛茯,“你居然回來了。”
林長思一愣,又開始掙扎,“辛茯,不是你想的那樣……是誤會……”
辛茯的心火騰騰地上竄,之前若不是虞幕搗鬼,自己怎么會跑到那什么編駒山,被人當奴隸一樣的關押和抽打,還險些當了祭品……
如今他輕飄飄一句,你居然回來了,是嫌自己還活著?
“我再說一遍,你放開她!”辛茯的手伸進隨身的小包里,那里有一瓶防狼噴霧。
當初浠汐堅決塞在里面,要求她隨時帶著。因為輕巧,辛茯也就由它待在里面,不想還真有用得到的時候。就是,怎么用來著……
“虞幕醫(yī)生,違背他人意愿脅迫他人,已經構成了侵犯和傷害。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你放開她,話可以好好說。再說,都是一條街上的鄰居,何必搞成這樣?”辛茯放慢了語速,腦中飛快地回想著防狼噴霧的使用方法。
“哦?那么你未經我的同意,三番兩次闖入我的私宅,就沒有對我構成侵犯和傷害?”虞幕模仿著辛茯的語氣。
辛茯總算摸到了小包最里側的那個口袋,伸手去取那噴霧罐,不想卻摸到一樣冰涼且狹長的物體。那個觸感她有點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什么。
林長思看著辛茯忽然愣住的樣子,不再掙扎,對著辛茯道:“辛醫(yī)生,你走吧,這事我自己處理?!?p> 有什么熟稔的感覺和情緒,透過那物體,傳上她的指間,接著慢慢游移全身。
被陌生的力量控制的感覺,辛茯覺得十分不好。
她情不自禁將那東西拿出來,縱然月光暗淡,那些微的光亮還是將手中的東西照得清楚。
一柄匕首,廣莫別在她腰間的匕首。
辛茯只覺渾身發(fā)冷,這怎么可能?
“還帶了念想回來?!庇菽坏穆曇裘烀斓路鹱院苓h的地方傳來。
辛茯猛地抬起頭,眼前哪里還有林長思的身影。虞幕站在自己的面前,正低頭興致盎然地打量她手中的匕首。
“長思呢?你把她怎么了!”辛茯的手有點抖,林長思剛剛還被鉗制在他的懷里,怎么可能一眨眼就沒了,和上回一樣。
虞幕的目光仍在那匕首上逡巡,“唔,騶虞把她帶走了。放心,她很安全,以前是,以后也是?!?p> “辛苓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會在那里?她在她的住處失蹤了,我卻在編駒山看到她。究竟怎么回事!”
虞幕抬眼看著滿臉急色的她,“你為何覺得,我會什么都知道?”
辛茯愣了愣,確實,過去發(fā)生的事,雖然都在他的院子里。然而并沒有親眼看見什么,他好像也沒有做什么。
“不知道,”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就是覺得,你應該是知情的?!?p> “你會這么快的相信,我倒是沒有想到?!庇菽坏哪抗夂苁峭嫖?,“辛醫(yī)生不是心理方面的專家么,竟也會輕易相信這些匪夷所思的事。還是說,辛醫(yī)生心里本就是有問題的……”
“蘺艾是誰?我就是蘺艾么?”辛茯很快地打斷他。
聽到這個名字,虞幕的眼中閃過極短暫的凌色,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今夜編駒山暴雪,那一行人,哦,就是你方才提到的純兒、阿影和椏羽,應是沒有什么機會逃脫了?!?p> 辛茯握緊手中的匕首,“我怎么能回去?”
虞幕似乎并沒有意外,“我以為你好不容易逃出來,是不會愿意再回去了。萬一回不來……”
“我相信我看到的。至于后果,”她抿了抿唇,“有了后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