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把一個人生生逼成另外一個人,只因為想活下去……
——拼了命也想活下去!
“我不明白……”陸少明心中疑惑,下方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然而,他注意到的,卻是眼前這個一向灑脫恣意的青年眼底劃過的復(fù)雜。
段君寒卻是突然一笑,道:“不說這些了……”無視了陸少明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繼續(xù)說道:
“我們?nèi)ハ旅孀咦?,聽說這里正在舉行燈會,去看看吧!”
陸少明被他這快得有些不可思議的變化搞得有些回不過神,等回過神時看著對方一如從前那般的模樣,心下有些復(fù)雜,卻也只是輕聲應(yīng)道:
“好?!?p> 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年輕的男女無一不笑顏逐開,不少已是成雙成對,羨煞旁人。紅的、黃的、藍的,五顏六色的花燈被提在手中,球形、錐形等形狀各異,煞是好看。
“聽說,在這樣的日子,找到有情人的不少,所以借這樣的日子尋找心上人的特別多……”
段君寒突然說了這么一句,事實也的確如此,不少年輕女子已經(jīng)偷偷看著他們兩人,有些已經(jīng)用袖子掩住羞紅的臉,有的則是欲上前與他們說話。
“所以說,為了你能找到一個有緣人,我們還是分開走吧!”根本不等陸少明反應(yīng)過來,段君寒已經(jīng)運起術(shù)法,消失在了人群里,
給我記??!陸少明暗暗磨了磨牙,然后揚起溫柔的微笑,應(yīng)對著已經(jīng)朝他走過來的女子,不失禮貌地拒絕種種示好。
而段君寒呢?這家伙倒是樂在逍遙,找了一個鋪子,買了個銀色的面具戴在臉上,一邊走,一邊看到好吃的就湊上前,買了之后一路吃著。
“也不知道少明找到有緣人沒有?”段君寒暗暗在心里想著,樂不可支,正在這時,一個白發(fā)蒼蒼的白衣老者擋住了他的去路。
“年輕人,有興趣算一卦嗎?”
“算卦?”段君寒看著眼前的老者,慈眉善目,毫無一絲修真者有的氣質(zhì),可這樣的情況反而讓他警惕起來,此人不簡單!
“對啊,可算前途,也可算姻緣?!?p> “是嗎?可我對這些并沒有興趣?!倍尉敛华q豫拒絕了。
老者并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笑了笑,道:“少俠天資過人,偏偏命途多舛,百年因,今日果,縱非少俠之過,卻也讓少俠受盡苦痛?!?p> 段君寒的表情難得變得嚴肅起來,雖然他并不明白對方所說的具體指什么,但敏銳的直覺讓他清楚對方并不是開玩笑。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老者卻是搖了搖頭,道:“你本最是重情重義,可有些東西,你最好不要太靠近,眼前所看到的,不一定為真?!痹捯魟偮?,老者已然憑空消失了,竟無一絲蹤跡可尋。
段君寒默默站了好一會兒,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突然笑了一聲,內(nèi)心的復(fù)雜思緒一掃而空。
“我到底在想什么呀?想那么多做什么?”竟是再無在意之前老者說過的話,段君寒直接走到了一個小攤前,買了一個青色的球形燈籠。
青色燈籠晃晃悠悠地被段君寒提在手中,看著從他身邊走過的人們,看著那含情脈脈的一對對男女,看著那些撒嬌纏著父母買這個那個的孩子,他突然覺得有些孤單。
人生在世,除了師門外,他竟像那雨中浮萍,不知何處來,何處去,唯一的家,大概就只有師門,任天空海闊,他也只有師門一個歸處。小時候的他,看著別的師兄弟與其父母相見相處,總會特別的羨慕,那些年,他從什么都不行的廢物到人人皆知的百里神醫(yī)之徒和少年天才,過程中的心酸有誰能懂?
他并沒有告訴陸少明,所謂的身體不好,倒不如說,是命在旦夕,最初連握筆寫字都痛得難以忍受,后來的藥浴更是需要他堅強的意志才能在痛苦中撐下去,活下去。身體脆弱得根本無法進食,更不要說聚氣修煉了。稍稍不注意就會吐血昏迷。在這樣情況下,他仍然會笑,會像其他人一樣笑得很好看,從不想別人知道那些心酸和掙扎,所以真正知道他這般嚴重的身體狀況的,根本寥寥無幾。
那些日子究竟怎么走過來的?他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外乎是出于不服氣,想活下去這個念頭,如今想來,他都為自己的命硬感到吃驚。
過去的一幕幕浮在心頭上,段君寒一時之間竟站在原地不動,直到有個小男孩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面對小男孩忐忑不安的道歉,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直到男孩放心離開,他才想要轉(zhuǎn)身離去,怎知驀然回首間,他仿佛被定住了一樣,愣愣待在原地。
在那燈火闌珊之處,一抹藍色倩影映入了他的眼簾,莫名的熟悉感從靈魂深處傳來,有什么悄然落地,深埋于土壤之中,等待著生根發(fā)芽。
隨身攜帶著一把劍的藍衫女子,眉眼如畫,肌膚如雪,一頭青絲被白色的絲帶系起,一臉冷淡。在看到旁邊的小攤上擺放著的各種小玩意時,她的眼中的冰雪世界仿佛剎那間多了一絲溫度而開始融化,就像懵懂無知的幼兒,對所有新奇的事物都感到好奇。清秀的面容上,冷淡依舊,唯獨眼中的那一抹色彩出賣了她。
茫茫人海,有些時候,只需要一眼,你便從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只知道,他想靠近她。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卻發(fā)現(xiàn),視線中已沒有了那抹倩影,前所未有的慌亂、無措,他著急地尋找,來回幾次,每當(dāng)好像看到了那抹藍影,他追上去之時,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幾次之后,他站在原地,笑了起來,絲毫不在意別人或疑惑或驚訝的目光。
真傻。他想。
可是就算傻,也沒辦法控制?。?p> 雖然沒有真正見面,但是,他想,終會有那么一天的。陸少明找來的時候,見他一直站在那里微微笑的模樣,問他怎么了,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么。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有些緣,早已注定……
不知何時,人流消失,只剩下同那青衫男子一個模樣的黑衣青年以及那藍衫佳人。
燈火依舊,佳人已逝,空余幻影,然而,即便是幻影,黑衣青年也從不忍心打破。
“大概也只有做夢的時候,才能再看到你,明月……”
……
“段大哥!你醒了!”
“哥哥,寧兒好擔(dān)心你?。 ?p> 剛睜眼沒多久的黑衣青年對周圍的人的關(guān)心表現(xiàn)得冷冷淡淡,兩人看他已經(jīng)無事已經(jīng)放下心來,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黑衣青年兀自調(diào)息了一會兒,然后起身,他問:“四宗門正式聯(lián)合就在今天,對嗎?”
“這……”夏流螢想說不是,想阻止對方,但對方仿佛已經(jīng)看透了她的想法,眉眼彎了彎,十足的冷意,一絲殺意不自覺地泄露了出來。
“十年了,也是該見見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