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藍衫女子冷眼瞥過面前幾個黑衣人,一手持著通體白色的凝血劍,透骨的冰冷劍氣橫掃過地面之時,留下一道道凝結(jié)的冰。
為首的人桀桀笑出了聲:“小丫頭,不讓開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輕瀾,他們不簡單!”段君寒提醒道。
“嗯。”沈輕瀾暗自提高警惕。
“藥人我是一定要得到的!”為首的人此話一出,卻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應(yīng)該是我們得到才是!”
竟又是幾個黑衣人,似乎并不是同伴,只是目的相同。
“錯了,應(yīng)該各憑本事!”又有另外一路人出現(xiàn)!
沈輕瀾神情冰冷,面對如此多的敵人,她面不改色,也沒有等那些人動手,直接先發(fā)制人,抬手之間,一道劍氣憑空而過,朝著那些人而去!
“找死!”
凌亂的人影,交錯的劍氣,凜然的殺意,絲絲血的味道彌漫開來!
陰暗的角落里,身著一襲黑袍的莫天靜靜看著一切,心中冷笑不止。
“不過添了一把火,就引出了如此多魑魅魍魎!”莫天在心中暗暗道。
“雖然極力隱藏,但,里面可不止有魔修。”蒼老的聲音在內(nèi)心深處響起。
“師尊的意思是……有道修?”分明同為正道修士,莫天卻毫無一絲對同道做法的指責和痛心,反而玩味一笑,諷刺意味十足。
“沒錯,而且都是趁著云域域主和四宗門掌門不在之時,看來早已經(jīng)有所圖謀!”
“沒想到不過是放出了段君寒是藥人的消息,這些偽君子就忍不住了!”
“看來你對正道沒什么好感啊!”
“自然,我雖名義上是林隱的徒弟,但他最重視的徒弟還是凌子塵,我取不取得名次不重要,只要凌子塵能夠做到就好!”莫天冷笑,“我本不想對段君寒下手,但他偏偏救了我最恨之人!要怪……”
“就怪他自己多管閑事!”
“今夜會很熱鬧,我很期待還能出現(xiàn)個意外之類的?!?p> 話音剛落,只聽“咔嚓”一聲,將段君寒困在其中的光罩已經(jīng)碎裂,也不知是誰用了什么法寶擊碎的,但見此情景,來者無不心中一喜!
糟糕!沈輕瀾神色一變,想要阻止那幾個已經(jīng)率先朝著段君寒而去的人,卻被其他人圍住,修為的差距令她已經(jīng)有些擋不住。
如此動靜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雖然云域以及四宗門門下陸續(xù)趕來,但來劫獄的人也在增多,且個個都是高手,一時之間,竟是僵持不下。
交錯的人影,劍光凌亂,映著段君寒不知何時變得冰冷的神色,眸底的冷光泛泛,透著冰冷的殺意,對已經(jīng)朝他而來的幾人毫無在意,不過——
他到底沒被帶走,只因為有人擋在了他面前!
袁溪!
看著袁溪拼命阻攔那些人,段君寒眸底的殺意悄然散去,他問:“你怎么來了?”
“你出事了,幾乎是天下皆知,我本就是要來救你,不巧趕上了!”
“可是……”段君寒還未說下去,就聽到了凌子塵的聲音:
“你怎么在這里?上官睿!你想干什么?”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他們皆是修士,自然把那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
“上官睿?上官?”有人疑惑。
“上官睿?難道那個孩子沒死?”有人清楚一些東西,言語間帶著幾分訝異。
“看來是那上官琰的孽種!”
……
后來呢?后來發(fā)生什么了呢?
在一步步走上審判臺的時候,段君寒心中只覺得好笑。
發(fā)生什么?
不過是他讓袁溪趕緊離開!
“袁溪,快走!”
然而,即便他出聲勸袁溪離開,有人卻不愿意!
是凌子塵攔下了袁溪!
不過是很不巧,師尊他們就在那時回來了,正好撞上了剛好到來的上官琰!
“上官琰,你究竟想干什么?”云蒼憤怒不已。
“本尊只是來尋找自己的兒子罷了!”上官琰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不知道的人幾乎以為這只是個尋找離開家的兒子的普通人!
“上官睿?袁溪就是上官睿?”當云蒼發(fā)出這樣的疑問時,語氣已經(jīng)是十足的冰冷,臉上的神情是段君寒從未見過的陰沉。
“對!袁溪就是上官睿!”凌子塵的一句話幾乎把袁溪逼到了風頭浪尖上,也令下方一片嘩然,場面一片混亂。
“段君寒!”上官琰開了口,“本尊等著你加入半步天!”
上官琰的一句話剛落下,所有焦點已經(jīng)集中到了被綁在鎮(zhèn)魂木上的他身上,那一刻,他只覺得心中一陣冰冷!
其實,現(xiàn)在回想——
不過是……
又被扣上一頂與魔道勾結(jié)的帽子罷了!
當觸及到凌霜那帶著怨憤的目光時,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他,袁溪不會孤身犯險,被凌子塵一語道破身份,以至于不得不出逃,凌霜就是恨他,也并不奇怪!
如果不是他,陸少明不會被關(guān)禁閉。
如果不是他,沈輕瀾不會受傷,眾多正道修士不會受傷。
他,是不是就那么該死?
“你可知道,東云子前輩并沒有醒來,反而徹底死去?”
“沒想到你的血反而害死了東云子前輩!”
師尊的話在腦海中回響,段君寒淡淡勾唇,這又如何?他從一開始就說過,他體內(nèi)有離心散之毒!
他是藥人又怎樣?他的血可以救命,也可以殺人!
“段君寒,你可知你錯在何處?”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段君寒猛然回神,鎖靈鏈已經(jīng)取下,但他本就身上有傷,就是沒傷,他也沒那個能力逃!
聚仙山上,審判臺的前方坐著的,中央赫然是云域域主白秩,左邊是云蒼、林隱,右邊是蕭筠、無果大師,各門各派則是在審判臺的左右兩邊落座,無一不把目光放在那孤身一人站在那里的段君寒!
有來自陸少明、溫倩等人的擔心,有被段君寒打傷的人的憤恨和幸災(zāi)樂禍,也有一些惋惜感慨。
“錯?”段君寒呢喃著這個字眼,然后,他勾了勾唇,“我錯在誤傷別人!”
“只是這樣?”白秩臉色一冷,“段君寒,你不僅殺了莫軒,對同道下手,而且還同上官琰那個魔道妖人的兒子有所關(guān)系,你可知罪?”
“知罪?我段君寒沒有殺人便是沒有殺人!”
一聽這話,白秩猛的起身,怒斥道:
“莫軒死于極影流光訣,而偏偏只有你修煉此等上乘功法!你還敢抵賴?”
“眾目睽睽之下,你還維護上官睿!”
“身為天瀾派弟子,你非但沒有做到秉持正心,還殘害同道,勾結(jié)魔修……”
“你,罪無可恕!”
這番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或惋惜,或幸災(zāi)樂禍,或同情,或痛恨。
在這一刻,藍衫女子步步走出,竟是走到了段君寒身旁。
“弟子沈輕瀾請求各位掌門和云域域主明察!”她這樣說著,竟是朝著前方座上的幾人跪了下來,“段君寒行事坦蕩,此前又多次救弟子性命,面對上官琰,尚且毫不畏懼,甚至險些死于上官琰手上!”
“段君寒待同門極好,與莫師兄更是如同手足,他并無殘害同門,勾結(jié)魔修之心,此事一定有所誤會,弟子……”
“愿以性命擔保!”
此話一出,段君寒瞳孔微微睜大,他看著跪在他身旁的女子,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弟子陸少明,也愿以性命擔保!”陸少明也走了出來,在沈輕瀾旁邊跪下,絲毫不顧及從上方傳來的蕭筠那不贊同的目光。
“弟子溫倩,也以性命擔保!”溫倩不顧自己師尊的憤怒,毅然走出,也同樣跪下了!
“弟子陳光/謝宛青愿以性命擔保!”陳光和謝宛青同時走出,同時跪下。
幾人的行為令段君寒心中一暖,卻也很是擔憂,他知道,光是“殘害同道”這個正道禁忌,他已是在劫難逃,他們根本不該也卷入這件事!
而他,本已辯無可辯,世人只知道他身上的罪名——殘害同道,勾結(jié)魔修!然而,這一刻,看著跪在他身旁的幾人,有朋友,有同門,也有……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沈輕瀾身上,微微勾唇,然后,他跪了下來,一字一頓道:
“師尊,弟子無罪!”
“你們!”白秩臉色鐵青,旁邊的四人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蕭筠有些后悔,他就不該放陸少明出來,就該一直關(guān)著,做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也扯進去?
云蒼眼神冰冷,林隱眼神復(fù)雜,無果大師則是默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而周圍的人驚駭之余,也等著看接下來的發(fā)展。
凌子塵沒有感覺到手心的疼痛,他只知道,他的心,痛了!
看著沈輕瀾毫不猶豫說出“愿以性命擔?!边@句話時,那一刻,他恨極了段君寒!
為什么?母親護著上官睿就算了,為什么他心中所愛,竟以性命護著別人?
段君寒,宗門第一你要同我爭,就連心愛之人,你也要跟我搶!這一刻,凌子塵幾乎恨不得殺了段君寒!
在這時,云蒼站起,朗聲開口:“很好,你們有維護同道之心,但……”
“身為天瀾派弟子,段君寒殘害同道,更與魔修有所勾結(jié),已是人盡皆知,罪無可??!”
“身為師尊,云某教出如此徒弟,云某確實有罪!”
“段君寒為云某親傳弟子,故而,這孽徒由云某親自處置!”
話音剛落,靈力化劍,在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中,在沈輕瀾幾人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在段君寒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匕首大小的光劍眨眼之間已經(jīng)刺入了段君寒的丹田中!
噗呲!
迅速慘白下來的臉色,被粉碎的丹田處強烈的疼痛襲來,段君寒一時之間險些就此昏過去,心中一片冰冷,僅殘留的一絲清明讓他明白一件事——
十年修為,一朝盡廢!
而讓他的心變得更加冰冷的是云蒼接下來的話:
“自今日起,段君寒不再是我天瀾派弟子,也不再是我云蒼的徒弟!”
“段君寒殘害同道,勾結(jié)魔修,罪無可恕,現(xiàn)修為已毀,并已逐出師門,之后,罰段君寒入無間之淵,受百年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