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遇上紅燈,只能等,這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街上突然就冒出了很多的車輛,排著長龍等在路上。似乎永遠(yuǎn)等在路上,讓等成為了生活當(dāng)中的一種常態(tài)。
“這不是成了堵城嗎?”米加加低聲罵道,就在這句話出口的時(shí)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這樣的一幅場景,她完全沒有料到的場景,她驚呆了。一對母女正在過斑馬線,媽媽牽著小女孩的手,看上去跟朵朵一般大,還不時(shí)抬起頭來看著媽媽。這場景太熟悉,這就是她與朵朵的再現(xiàn)。米加加出神地目送著她們離去的背影。
陳染看出了米加加的心思,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故意說道:“莊之言非常喜歡去積香閣就餐,當(dāng)然飯菜的質(zhì)量不錯(cuò),還有一絕你知道嗎?加加。”聽見加加沒有答話,于是她就自問自答道:“只有一個(gè)服務(wù)生還是老板?!闭f完還轉(zhuǎn)頭看了米加加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米加加滿臉的淚水?!凹蛹印!标惾沮s緊遞給她一包紙巾,并叫著她的名字,“加加?!彼恢廊绾伟参考蛹?,不知道如何讓一個(gè)活著的人忘記一個(gè)已逝去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gè)人。人生太殘酷,總是制造一些悲劇,讓活生生的人去親身經(jīng)歷,以深刻地理解人生苦短。
“我的朵朵?!泵准蛹诱f完就放聲大哭。那哭聲中能聽出思念,愧疚,悔恨?!瓣惾灸阒绬幔覜]有一天不想朵朵,沒有一天。白天想,晚上想,坐下來想,躺下來想。如果她要是活著的話,應(yīng)該長個(gè)子了?!泵准蛹右贿呎f著,一邊不停地擦眼淚。
“知道,我知道?!标惾旧斐鲆恢皇峙闹准蛹拥募?,她的肩在顫抖,她在哭,撕心裂肺地哭?!凹蛹?。加加?!标惾镜那榫w也受到了感染,聲音低沉地叫著加加的名字,其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加加說道:“我不想去吃飯了,想回家。”
“好的,我們回家,去我家吧。”陳染征求她的意見,然后把車停到了路邊。
“不,我想回自己家?!泵准蛹勇曇羯硢〉溃骸拔蚁牖丶铱纯此男∠笤诓辉??”
陳染一頭霧水地看著米加加,問道:“什么小象?”
“朵朵的一個(gè)玩具,一捏就會響的那種?!泵准蛹由钌畹睾粑艘幌?,又道:“朵朵過周歲生日時(shí)我買給她的?!彼抗馍n涼地看了陳染一眼,又道:“那天我看到了這個(gè)小象,在柜子的一角,于是我就把它放到了梳妝臺上。每天都能看到,一看到就想起了朵朵?!?p> “加加,朵朵已經(jīng)不在了,別再折磨自己了。”陳染看出來米加加情緒不對勁,仿佛走火入魔了一樣。這樣的一個(gè)人不能讓她單獨(dú)留在家里,一定要有人陪著,于是她就說,“加加,還是來我家吧。晚上跟我作伴,怎么樣?”
“不去,我只想回自己的家。我的朵朵在家里呢,小象在家里呢。”米加加面無表情地說道,聲音里充滿了痛苦。
陳染摟著米加加的肩膀,呼喚她的名字,“加加,加加?!狈路鹬挥羞@呼喚才顯得無比真實(shí)。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泵准蛹拥穆曇艉磺宓卣f道。
“好的?!标惾菊f道。
陳染把米加加從車子里拽出來,她的酒勁兒上來了,走路都東倒西歪的,好不容易把她拖進(jìn)了房間,放到在沙發(fā)上。
“我的小象?!泵准蛹拥吐暷钸吨?p> “好的?!闭f著陳染就去梳妝臺取小象。粉色的橡膠小象,長長的鼻子,很可愛?!敖o你。”
“朵朵很喜歡,總是揪著小象的鼻子看來看去的,還跟它說話。”米加加好像清醒了一些,說道:“陳染,我不敢看到朵朵的東西,所以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但還是有遺漏的,就讓這個(gè)小象陪著我吧,我舍不得放起來?!彼贿呎f著,一邊用手摸著小象的鼻子笑了,笑得很得意,很苦澀。
陳染試圖從米加加的手中拿過小象,看到它就會想到朵朵,睹物思人何必呢??墒敲准蛹影研∠笞サ盟浪赖母揪蜎]辦法拿走。
“陳染,你知道嗎?有一次我給朵朵洗澡,這個(gè)孩子突然就對我說,她也要給小象洗洗澡。她就學(xué)著我給她洗澡的樣子,先洗了小象的頭,脖子,再洗身體。洗腿的時(shí)候朵朵還問我是不是應(yīng)該先洗前腿,然后再洗后腿。我說對的。想想那個(gè)時(shí)候朵朵有多可愛,怎么一下子說沒就沒了呢。”米加加看著小象喃喃自語道。
“加加,快別說了?!标惾菊f著坐到了米加加的身邊,拉過她的一只手。
米加加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抓著小象放到了身后。
陳染看到這一幕沮喪地?fù)u了搖頭說道:“加加,要學(xué)會忘記。”
“可是我做不到。我每天滿腦子都是朵朵的樣子,我記得有一次我把小象拿到陽臺上晾干身上的水,朵朵竟然說媽媽這樣它會感冒的,說著就拿著自己的毛巾把小象身上的水擦干。你說小孩子可笑不可笑?”米加加自顧自地說著,仿佛她的身邊根本就沒有陳染這個(gè)人一樣。
“還記得有一次小象從沙發(fā)上滾到了地上,朵朵驚慌著跑過去一把抱起它,拍著它問疼不疼呀。真是個(gè)孩子,竟然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泵准蛹佑职研∠髲纳砗竽昧顺鰜碜灶欁缘乜粗χ?,一副不可置否的神情。
“加加,我知道你痛苦,但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不能總是沉溺其中?!标惾径藖硪槐凹蛹?,喝點(diǎn)水吧?!?p> 陳染的手機(jī)響了,是莊之言打來的,問什么時(shí)候到積香閣,陳染只能實(shí)話實(shí)說,米加加心情不佳,不去了。
米加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無味,她打開酒柜,拿出一瓶白酒,像喝水一樣喝了個(gè)精光。
“加加。放下?!标惾窘油觌娫?,驚詫地看到這一幕,喊道。
“我餓了。我餓得這里很難受?!泵准蛹又钢目谔幷f道。
一天不吃飯的人,的確看上去有那么一點(diǎn)懶洋洋,病懨懨的樣子,更何況一個(gè)心情不佳的人,看上去尤為慘不忍睹。
敲門聲,“加加,快餐到了。”說著陳染就去開門,還自言自語道:“速度還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