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給了齊恩思一張簡短的咒文,要求齊恩思一邊默背,一邊放空自己。這事聽起來容易,但實施起來就萬分困難。
放空自己需要什么都不想,但背誦咒文卻需要一定的集中,這兩個事情似乎本身就是矛盾的。齊恩思嘗試了一下,要么精神太過緊張無法進入狀態(tài),要么就完全記不住咒文。
“冥想的要點,就是在集中與放松之間,找到一個完美的、最適合你的平衡?!币练蔡狳c道。
對方說得很輕松,但這個平衡點是卻難以把握。齊恩思毫不放棄地試了一次又一次,換來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他的背上滿是汗水,意識都有點模糊了。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陣微風拂過,他的汗水和倦意瞬間席卷一空,思緒再次明亮了起來。
意識到這是來自伊凡魔法的幫助后,齊恩思點頭致意以示感謝,隨后便深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
既然不能一蹴而就,那就循序漸進吧。
于是齊恩思徹底把心放開,不去想任何事情。漸漸地,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思想越來越迷糊,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就在他意識中的最后一抹清明要消逝之際,他開始回憶那篇早已被他“忘掉”的咒文。
一方面要“抓住”這個字,一方面又要保持這種朦朧的半無意識狀態(tài),所以當齊恩思快要記起第一個字之時,心中小小波動了一下,便前功盡棄了。
但齊恩思感覺,自己選擇的方向沒錯。
第二次,齊恩思成功地背出了第一個文字,卻因此心中一喜,再一次跌出了這種狀態(tài)。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隨著次數(shù)的增多,雖然還沒有成功,但齊恩思已經(jīng)越發(fā)熟練,也越發(fā)進入狀態(tài)了。
終于,在第十三次嘗試時,齊恩思終于在混沌的狀態(tài)下背完了全部的咒文。
當最后一個詞聲音落下之時,齊恩思聽到了一陣轟響。
那是無聲的轟響,是喧鬧的寂靜。周圍的一切真實土崩瓦解,只剩下靈魂如此縹緲而沉靜地屹立在天地之間。
隨后,齊恩思感覺自己升華了。他覺得自己的視野受到了剝離,之后便自上而下地看到了自己的身軀,看到了面前展露笑容的青年,看見了石臺周圍原先空著的位置有很多縱橫的細線,細線之上似乎掛著或是黏著各種各樣的藥劑和稀奇古怪的物品。
齊恩思感到了些許不適,驟然睜開了眼。
“你學會了冥想,恭喜你。”伊凡說,“其實即使你沒能練成功,喝下藥劑后不久也就自然會冥想了。但如果是這樣,沒有自行學會冥想的經(jīng)歷,你的精神力可能會比較飄忽,未來進階也會有困難。但幸好你天賦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這樣一來藥劑可能存在的最后一點隱患也沒有了。”
說完,他對著石臺做出了一個抓握的動作,一個被冰封住的石瓶懸浮在了他的掌心上。
“時間差不多了,你打開后立刻喝下,動作要快?!闭f完之后,伊凡把冰塊捏碎,將石瓶遞給了齊恩思。
齊恩思接過瓶子,本來做好了被冰一下的準備,但入手時卻感到了手心一陣溫暖。雖然感到奇怪,但他沒有猶豫,立刻扭開瓶蓋,一口氣全部喝下。
頓時,齊恩思只覺得一條火線往下流淌,隨后五臟六腑都燃燒了起來,直到全身上下。但這樣的燃燒卻并沒有帶來疼痛,有的只不過是持續(xù)的灼熱與緊張感。
“試著冥想吧?!币练舱f。
齊恩思閉上眼睛。這一次進入冥想順利多了,而且也沒有了之前那種靈魂出竅的感覺。身體內(nèi),一股力量慢慢地聚集、成型,并流淌了起來。
過了許久,他聽到靈魂中一個聲音響起:
“可以了。”
聽到這句話,齊恩思睜眼環(huán)視。此時他看到的景象與先前靈魂出體時所見到的一樣,無數(shù)物件憑依著無數(shù)的線條,在空中懸掛著。隨著線條的慢慢移動,密密麻麻的物品也浮空旋轉(zhuǎn)著。
伊凡手一招,線條立刻受到拉扯,一塊黃色晶體和一個裝有黑色液體的玻璃小瓶落入到了他手里。
“看來你已經(jīng)擁有了魔法師的視覺?!彼麑⑹种械奈锛蛑R恩思一拋,說道,“既然你成為了魔法師,那么這東西你也拿走吧?!?p> “這是?”齊恩思接住這兩個東西,疑惑的問道。
“黃水晶里裝的是一些魔法知識,難度不大,也沒必要讓我親自教你。你冥想時放在身前就能感應到。而瓶子里裝的,是‘五彩斑斕的黑’?!?p> 齊恩思不禁汗顏了。
原來真的有這種顏料啊……
收好兩樣東西,齊恩思說道:“那么接下來我要干什么?”
“你可以走了。這件事參與的人很多,要協(xié)調(diào)和準備好至少得十天時間。你回去以后好好適應,多冥想一下,鞏固基礎(chǔ),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來通知你?!?p> “好的,那我先走了?!?p> 齊恩思沒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轉(zhuǎn)頭問道:“話說起來,你是幾階魔法師?”
年輕人臉上顯出微笑:“七階?!?p> 說完,他補充道:“不好意思,我是個天才?!?p> 走出通道的齊恩思感覺自己的心有點麻木,因為他今天接受的訊息實在有點太多了。
但在離開店面的那個獨特角落,眼前的視線突然變化的一剎那,他又驚了。
眼前的店里,依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更加醒目的,是各種架子上微微亮著的符文,以及某些瓶子中透出的、呼吸一般的光亮。這些光芒很清晰,但齊恩思能敏銳地觀察到它們似乎與有著一絲隔閡,就像漂浮在真實世界表面、若即若離的一層薄紗。
之前他走進來的時候可沒見到這些東西。
這就是“魔法師的視覺”嗎。
齊恩思走出店鋪,只見到外面的魔法燈、地板上的一些隱晦的脈絡(luò)、路過的馬車、以及某些人的衣服上,都帶有這樣的符文或是光芒。
此時自己眼前的,就是魔法師眼中的世界嗎?
齊恩思看著這美妙的一切,不禁心懷大暢。那些來自于未知的壓力與恐懼,在這一刻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雖然,他只不過是成為了一個不會魔法的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