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一次拿上畫筆的時候,齊恩思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這種感情并不是因為他回憶起了什么過去的故事,而是因為他真的想休息。
但齊恩思也算飽經(jīng)摧殘,此時驟然開工,還是勉強頂住了壓力。調整心態(tài)之后,他在二十天內畫了總共三十來幅作品。
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趕出那么多作品,一方面是由于他前世的積累。大部分作品只要在原先的畫作上進行細節(jié)的修改,使之與這個世界的一些傳說、歷史人物相對應,就省下了創(chuàng)作的大部分時間。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其實是在洗稿。但由于洗的是自己的稿,所以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魔法師力量的增益和對近期對符文的學習和應用,他的體力和控制力都獲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齊恩思現(xiàn)在作畫時,基本上能做到眼、心、手的統(tǒng)一。繪畫的速度和效率也加快了不少,以前可能要分成好多步細化、更改好幾十次的稿件,如今卻只需要畫前打個底稿,隨后便能一氣呵成,完成作品。
當然,更改少的原因,還在于沒有甲方提需求。
前面的十多幅畫中,齊恩思依舊束手束腳、小心翼翼,一切按照著上一世中最受人歡迎的特征來畫,也沒有增加什么特點。但是越到后來,他越是無拘無束、酣暢淋漓,不僅人物描繪的風格與線條隨心所欲,還單獨畫了些風景和花鳥的繪畫。
因此,在收筆的時候,他反而悵然若失。
在截止時間之前,齊恩思終于找出了空當,好好歇息了幾天。
當一開始提出作畫要求的莫森伯爵家仆前來收貨之時,他交出了自己篩選的二十來幅繪畫。
這位老仆人沒有看畫,在招呼其它侍從收拾妥當后,語氣平淡地說道:“一月之后,新月畫廊將舉辦秋季畫展,您的作品將作為主要參展品,屆時請做好準備?!?p> 對方?jīng)]多說話便離開了,以至于齊恩思都沒搞清楚展覽的具體時間,以及自己應該準備什么。
于是他轉頭又去拜訪了弗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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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個月里,亞緒城變得格外平靜。
齊恩思這段時間里不斷學習數(shù)種符文,并且試圖制作魔法物品。
然而事實證明,魔法物品的打造要比星符困難很多。
一方面,星符只需要一次性使用,因此不需要考慮符文的長久承載能力。而魔法物品則需要其內魔力的長時間涌動,并且不會輕易損壞,故而在符文的復雜程度上有更高的要求。
而另一方面,相同類型的魔法物品對符文的要求有時會不一樣。
星符雖然也要隨材料不同調整,但畢竟相同符文材料的切割是統(tǒng)一的,所以星符的符文方面好歹有一個標準的范式;而魔法物品卻不一樣。舉個例子來說,同樣是一個材料的錘子,有的可能柄短一點,有的可能錘頭重一點。即便形制一致,模具相同,在澆灌時往往也會有產(chǎn)生細微的誤差。這些誤差累計在一起,符文的使用就會有相當?shù)牟罹唷?p> 是否能把握住這些差距,進行細微的調整,則往往是魔法物品能否使用的關鍵所在。
雖然在之前的訓練下,齊恩思也掌握了一些符文運用與材料適配的門道,但與真正熟練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如今星符的雕刻成功率尚且不足十一,魔法物品的符文篆刻更是只能算剛剛入門。因此一次次嘗試下來,星符的雕刻水平越來越高,魔法物品的制作卻只摸到了些許思路,但就是差著臨門一腳。
不過齊恩思卻不急不惱,甚至有點享受這種攻克難關的感覺。
再不濟,這也比一直進行同質性的工作,當個沒人在意的苦力好多了。
當然,齊恩思也并沒有一門心思撲在這門知識上。在符文練習、冥想修行以及魔法儀式的使用鞏固之余,他還不時抽空繪畫、尋找美食、在城內閑逛、時不時拜訪弗拉爾,倒是擺脫了先前的忙碌節(jié)奏。
也許是城內的慢節(jié)奏,影響了他吧。
這些日子,亞緒城什么大事都沒發(fā)生。齊恩思也花時間做了觀察,卻發(fā)現(xiàn)科莫斯家族的產(chǎn)業(yè)沒什么變化,其他勢力也沒帶來新的消息。什么光明神教、靈魂圣殿,都沒有大動作。
再從海邊別墅看訓練基地時,依舊能見其中內人來人往,但總體上人數(shù)沒有變多。偶爾有魔法師和騎士出現(xiàn),齊恩思會多看幾眼。但是看的時間久了,卻發(fā)現(xiàn)
一開始他還覺得奇怪。因為科莫斯家族顯然有異常,而艾爾婕的魔法陣早已布置完好,而。
可是又過了一段時間,他也回過了味來:
不是最近的節(jié)奏慢,而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后,遇到的事情太多、節(jié)奏太快了。
實際上,在和平時期里,一個城市哪里會有多少“大事”呢?如果成天都事故頻發(fā),那這座城還住不住人了?
再說了,就算有一些高等貴族們的交易與事件,又與他齊恩思有什么干系呢?他又憑什么能知道呢?說到頭來,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年輕男爵而已。
至于艾爾婕一直按兵不動……這說明她十分謹慎,正在找機會,這不是好事嗎?
而且最好的情況,也是置身事外,不要和她要做的事沾上更多的因果,免得到頭來受無妄之災。
想到這里,齊恩思也擺清了自己的定位。一直關注著一切事情的外在現(xiàn)象,但也沒有試圖去了解真正的進展。
就這樣晃晃悠悠,白駒過隙,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畫展開始之前,齊恩思換上了一身新買的禮服,好好拾掇了一下發(fā)型,便出門乘上了馬車。
馬車駛向納穆河畔,齊恩思心中卻突如其來一陣慌張。
仔細想來,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畫放到正式場合展覽。
而且自己還要站在那里,接受批評和贊揚。
所以覺得慌張,也是正常的吧?
但齊恩思又覺得,這股慌亂的心緒似乎沒那么簡單。
這種心悸是從何而來的?回味了半天,他也沒想明白。
但是不管畫展上會有什么幺蛾子,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