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羅杰在吃早飯的時候,從老管家內德那里聽到了一個消息。
昨天,就在他前往黑巖城的同時,白鷺堡也迎接了一位來自于黑巖城的尊貴客人。
科琳娜侯爵夫人。
雖然羅杰已經成了帝國皇家學院的準學員,但是看起來貝爾德男爵卻并沒有放棄與那位老寡婦之間的聯(lián)姻。
至于新郎的人選。
老內德告訴羅杰,應該就是他那個被打入冷宮的哥哥安德魯了。
“這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
羅杰將一碗泡軟的面餅放在小溫蒂面前,又轉過頭來對內德攤手說道。
而老管家也同樣面露一副于心不忍的神情,板著臉回望羅杰,可眼神當中卻閃爍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戲謔光彩。
“誰說不是呢,可憐的安德魯少爺。”
“好了內德,其實換個角度來說,這也算是一樁喜事,畢竟跟那位侯爵夫人聯(lián)姻之后,將來她的那些財產就都是屬于貝爾德家族的了?!绷_杰咽下一口實在沒什么滋味的面餅,接著說道。
老管家則是臉上做出沉思的表情,進而又豁然開朗,壓低了聲音眉開眼笑的接口回應:“所以羅杰少爺您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開心對嗎?”
“沒錯,這畢竟是一樁喜事?!?p> 之后,主仆二人對視一眼,就不約而同都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只是兩個人并不知道,當他們在餐廳當中小聲交談的時候,一個擁有一頭紅色長發(fā)的年輕女仆,正悄悄躲在連接廚房的木門后面,偷聽他們的談話。
而當他們吃過飯離開之后,那個身影也隨即消失,并且在片刻之后,出現(xiàn)在了城堡中屬于安德魯?shù)姆块g里面。
“是的安德魯少爺,他們就是這樣說的。”
貝茜站在形象邋遢的安德魯面前,繪聲繪色的小聲講述道。
而安德魯在聽完了這位女仆的小報告之后,則是一臉猙獰的站起了身,隨手抓過旁邊桌上的一只盤子,就狠狠砸向了遠處的墻面。
啪——
盤子應聲而碎,安德魯則瞪著雙通紅的眼珠,開始煩躁的在房間當中來回打轉。
“不行,我絕對不會娶那個又老又肥的寡婦,我要報仇,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我要弄死羅杰,還有我那個偏心眼的父親,還有那個該死的科琳娜,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得給我去死!”安德魯大聲的咆哮道,同時還瘋了一般的撕碎了自己的上衣。
而女仆貝茜這時候卻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只是呆呆望著對面發(fā)狂的安德魯,雙腿之間不知何時,已經流淌出了一股溫熱的液體。
同一時間,白鷺堡的大門前。
羅杰和老管家內德已經又坐上了馬車,并且兩人身旁,還跟著一個好像只可愛洋娃娃的軟萌小蘿莉。
昨天晚上,羅杰已經跟貝爾德男爵說過他要去綠蘿農莊住上一段日子。
而今天一大早,他就讓內德收拾好了行裝,多一分鐘都不想在白鷺堡中繼續(xù)待下去。
馬車行駛在鄉(xiāng)間那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面,顛簸的讓人一刻都不得安寧。
但此時羅杰的心情卻非常不錯,他看著車窗外不斷向后飛退的景色,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剛剛脫離了樊籠的雛鷹,正展翅翱翔在自由的天際。
“內德,待會到綠蘿農莊之后,你要負責辦理相關的交接事務,沒有什么問題吧?”片刻之后,羅杰從窗外收回了視線,轉頭對老管家出聲問道。
內德之前畢竟只是一個馬夫,所以他不確定老管家能否有辦法搞定那些事情。
“沒問題的少爺,前些年我也跟男爵大人巡視過幾個農莊,這里面其實沒什么復雜的事,只要查驗好賬目就行,相信有史蒂文森大人的面子,勞倫斯家族也不敢在這上面動什么手腳?!眱鹊伦孕艥M滿的笑著回答。
的確,只是一個小農莊而已,其實并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羅杰隨后也徹底的放下心來,跟著就又因為惡趣味作祟,開始教身旁的溫蒂小丫頭,背誦他從地球上帶來的一首唐詩。
黑巖城。
在經過了一個安寧的夜晚之后,這里的白天依舊熱鬧繁華。
鼴鼠街上的一棟破舊小屋里面,空氣當中彌漫著一股廉價草藥的苦澀氣味。
小男孩湯姆平躺在一張狹窄簡陋的木板床上,渾身纏裹著紗布,閉合的眼皮時不時微微顫動兩下,臉上也隨之浮現(xiàn)出一抹扭曲的痛苦神情。
床邊,除了湯姆的妹妹安琪拉之外,此時還站著一位身穿警士制服的中年男人。
昨天那件事,在羅杰和維克多都相繼離去之后,科曼就送這一對可憐的兄妹回了家,并用羅杰給的錢幫湯姆找來了醫(yī)生看傷。
經過醫(yī)生的治療,小男孩總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而科曼接下來卻并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在幫小安琪拉弄了點吃的之后,就留在了兄妹倆這間僅剩的破舊小屋當中,一直守候到了今天早晨。
安琪拉也同樣一夜未睡。
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此時還生死不明,所以小姑娘縱然已經困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但卻還是堅持著不肯去一旁休息。
吧嗒——
一滴水珠從高處落下來,洇濕了安琪拉腳下的一塊地板。
而科曼警士聽到這個聲音,卻并沒有扭頭去查看,只是微微揚起頭來,心里面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他知道,這是小安琪拉又一次忍不住哭出來了。
整整一個晚上,這樣的情形已經不知道發(fā)生了多少回。
而每一次,小姑娘雖然心里難過,但卻從不肯大哭出聲,甚至都不會輕輕的哽咽,只是緊抿著嘴唇,任由淚水從她稚嫩的小臉蛋上輕輕滑落。
這個該死的世道!
科曼心里一陣的煩躁。
雖然已經見慣了太多這樣的事,但此刻當他看到小男孩那痛苦的臉色,以及小姑娘那無力的堅強時,還是感覺自己那顆已經麻木了的心,漸漸有了些疼痛的感覺。
這一刻,科曼很想要隨手抓過點什么東西來狠砸一通。
只是他舉目四顧,卻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里面,除了那個隨時都有可能散架的小床,就再沒有任何一樣用來過日子的器具。
胸口實在憋悶的難受,科曼用力扯開了制服上衣的領口。
他感覺自己如果再繼續(xù)面對這兩個可憐的孩子,說不定下一秒鐘就會被逼的抓狂發(fā)瘋。
于是科曼就轉過身,邁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只是當他走到門前時,卻又不忍心拋下身后的那對兄妹。
于是科曼就又扭回頭,朝也正向他偷偷望過來的小安琪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的開口說道:“我先到外面去透口氣,醫(yī)生說你哥哥已經沒事了,待會他如果醒了的話,你就到門外來喊我。”
說完,科曼就拉開門,徑直的走了出去。
而當那扇破舊的木門重新關起來的時候,一直處在昏迷當中的小男孩湯姆,卻突然間輕輕翻開了他原本閉合著的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