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靜無言以對,只得垂頭不語。
“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當時事發(fā)突然,局勢混亂,誰也沒注意到無塵子師侄手中的青芒神劍是何時消失的,修靜報告給我后,是我同意他先不聲張,暗自搜尋的,免得打草驚蛇,讓人轉(zhuǎn)移了。誰知竟一無所獲,連召靈咒也召不回來,也確是怪事一樁?!?p> 樸敘長老忙出來替陸修靜解釋道。星河天師也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這事他也是知情的。
“是的,我還是覺得,當下先不要把事情傳揚出去為好,一是免得打草驚蛇,方便我們繼續(xù)嚴加查訪。二是這件事情,畢竟于我們茅山威信有損,傳出去只會讓那些對茅山敵對的勢力更加有恃無恐?!标懶揿o向眾人分析道。
“既如此,起碼要傳訊所有黃冠以上的高層,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天了,必須要加大搜查力度和范圍了,說不定,賊人都已經(jīng)帶著青芒神劍遠遁了。”李淑何責怪道。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一向穩(wěn)重的錢妙真也插嘴道。
眾人聽了此言,紛紛疑惑的轉(zhuǎn)向錢妙真。
“我們或許忽視了一種可能性,這青芒神劍也有可能是我們茅山自己人所盜,即使是外賊盜的,絕對也有內(nèi)奸在幫忙,不然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得手。我覺得如果是這兩種情況的話,出事后,我們把山門看守的那么嚴,那人帶著青芒劍,倒很有可能還藏在茅山諸峰上?!?p> 錢妙真靜靜地分析道。
“啊?你是說,這青芒劍還有可能在九峰中?”星河天師吃驚的說道。
“這只是我猜測的一種可能,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在九峰。茅山中人跡不至的奇峰野嶺多著呢?!卞X妙真繼續(xù)說道。
“妙真師妹說的很對,看來我們不能光盯著山外,對茅山各峰看來也有必要增派人手加大搜尋。”陸修靜若有所思的說道。
眾人皆認可的點了點頭。
“這些都要抓緊去辦,這件事情就先議到這里。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無塵子師侄的死因和確定茅山新任掌門?!睒銛㈤L老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
“掌門天師的死……不僅是天樞峰,也不僅是茅山……而是整個玄門和三界的損失……師尊他老人家死的蹊蹺,我的心里一直都沒能原諒自己事先為什么沒能發(fā)現(xiàn)端倪……”
陸修靜低垂著頭,深深自責的說道。
“修靜,誰都沒法預料未來,這不是你的錯?!睒銛㈤L老安慰他道。
錢妙真也一臉關(guān)切的望著陸修靜,秀美的雙眉緊蹙。
“事情發(fā)生后,我一直不愿接受這一事實,也和幾個得力的羽士一起仔細的調(diào)查過來龍去脈和現(xiàn)場的狀況,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蓄意的因素……似乎真的只是……一場意外?!标懶揿o痛苦的攥著拳頭,無力的說道。
“一場意外?你們究竟有沒有調(diào)查清楚,且不說掌門天師法力高強,不可能自踏死門,就是這‘羅天大醮’,歷史上也不知舉辦了多少次,從來沒有聽說過主祭觸動天譴神雷而亡的!”李淑何口沫橫飛的說道。
“是啊,‘羅天大醮’何其關(guān)鍵,無塵子肯定也是小心翼翼推演了無數(shù)遍,怎么會自踏死門呢?”星河天師也表示疑問道。
“可是我們盤查了所有的細節(jié),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地方。師尊他老人家確實是在用青芒劍順星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太微垣的死門,最終引發(fā)了天譴神雷,導致仙靈瞬滅,我們排查了所有可能的蛛絲馬跡,并沒有謀害的跡象。”陸修靜難受的說道。
“這只能說明你們一無所獲!外面可是傳言紛紛,說我們掌門天師的死可不是個意外,甚至還有人說很可能是內(nèi)鬼所為!”李淑何咄咄逼人的說道。
“李師兄,你……你這是什么意思?!”陸修靜憤怒的抬眼問道。
“什么意思,這還用我說嘛,我是你覺得你們天樞峰的人查辦不力啊,而且說不定還是有心包庇!掌門天師的神劍是那個長相妖艷的叫葛山還是葛水的小孩遞給他的把,你們有沒有好好盤查下這個小孩的來歷?”李淑何見陸修靜激動,也毫不客氣的大聲質(zhì)問道。
“葛水是我?guī)仙降?,他的身份我可以擔保,決不會是別人安插的工具,這一點郭四朝師兄也可以作證。而且這小孩心地正直,我對他知根知底,也對他有信心。這件事和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陸修靜暫定截鐵的說道。
“是你的人吧,哼,那就不能光聽你一面之詞了,你應(yīng)該把他交給我們來盤問。若是真的沒有關(guān)系便罷,要是于此事有粘連,恐怕某些人也脫不了干系。”李淑何也針鋒相對的說道。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陸修靜青筋暴露。
“呵呵,急了?沒事你激動什么,我一直在想,掌門天師逝世,這到底誰獲利最大呢?”李淑何一臉陰狠的盯著陸修靜說道。
“你……”陸修靜氣得鼻孔微張,差點就要對李淑何動手了。
“都夠了!”樸敘長老連忙制止兩人道:“掌門剛?cè)ナ?,難道你們就要窩里內(nèi)斗嗎?眼下正是茅山的危難之時,天下震蕩,外敵環(huán)伺,魔物蠢蠢欲動。你們、你們居然還要自相損耗!”
樸敘長老的聲音有些微微發(fā)顫。
“葛水這孩子我也看過,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無塵子的死因是要好好調(diào)查清楚,要給眾人一個明白的交代,可是我們也不能因此相互攻訐。時值多事之秋,我們茅山還是要同舟共濟才好?!?p> “總之葛水這孩子我可以擔保,我不允許別人對我的人說三道四。”陸修靜堅定地說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日后要是讓大家發(fā)現(xiàn)葛水有什么問題,可都要算到你的頭上。”李淑何不依不饒的說道。
“好了,此事就到這吧,為了安定人心,繼續(xù)維持茅山九峰的團結(jié),我們需要挑選一名眾望所歸的新任掌門?!睒銛㈤L老的蒼老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喲,咱們茅山的掌門什么時候開始推選了,以往不都是你們北茅的直接指定嗎?”玉虛真人嬉笑著謔問道。
“掌門天師死的倉促又蹊蹺,自然來不及指定下任掌門,眼下又是動蕩之際,當然要大家公選,挑選一名德高望者擔任?!崩钍绾握f著,饒有意味的望了星河天師一眼,后者也回以一個默契的眼神。
“這掌門之位,不是歷來都是由我們天樞峰主擔任嗎?怎么奔雷峰主會提出這種提議?”聽得李淑何之言,陸修靜尚在隱而不發(fā),一旁協(xié)助會務(wù)的羽士宋煜忍不住了,站出來辯駁道。
“九峰公會,什么時候有一個羽士說話的份了?”李淑何斜著眼睥睨的說道:
“天樞峰霸占掌門之職,也就是這一兩百年的事,三茅祖師可沒有定下宗規(guī)說只能由你們天樞峰執(zhí)掌權(quán)柄,再說掌門天師死得倉促,又沒有指定繼承人,當然就得推選德高望者的耆宿來穩(wěn)定大局,依我看,星河天師位列茅山兩大天師之一,又深孚眾望,最有資格擔此大任。”
“哪里哪里,老夫不過是忝居此位罷了,不過,若是宗門有需要,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愿意奉獻的?!毙呛犹鞄煪q疑了一下,謙虛的說道。
“我認為不妥,掌門天數(shù)早就指定陸師兄為代理掌門,茅山中人都清楚,陸師兄就是掌門天師的繼承人,衣缽傳承乃茅山根本,怎么可以擅動?!币婈懶揿o不好為自己出言,錢妙真忙站出來指斥星河天師和李淑何道。
“哼,妙真師妹還真是處處維護陸師弟呢,說什么茅山根本,我看你這根本就是因私廢公,因兒女私情而不顧茅山穩(wěn)定的大局吧?讓陸修靜這么年輕的人來擔任茅山掌門,我看連北茅的人都會不服吧?”李淑何不屑的說到。
“你……”錢妙真一時氣噎。
“呵呵,這是你們南茅的事,可別扯上我們,你們什么時候顧及過我們北茅的感受了,反正你們選誰都一樣,別想來干涉我們北茅事務(wù)。”玉虛子冷笑幾聲,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好了,雖然無塵師侄沒有留下金瓶協(xié)契,但是他曾像老傅表露過,他是希望陸修靜繼承衣缽的,我尊重他的遺愿和茅山的傳統(tǒng),愿意讓修靜來執(zhí)掌宗門,前面我也問過司馬含光的意思,他也是支持陸修靜的。”樸敘長老見眾人爭執(zhí),只得再度發(fā)聲調(diào)和道。
如此一來,起碼有三位峰主支持陸修靜了。
“可現(xiàn)在掌門天師的死因未明,依我看,陸修靜身上還帶有嫌疑呢!他又不愿讓我們審訊葛水,如此藏私,怎能服眾!”李淑何依舊咄咄逼人的說道。
“李淑何……你!”陸修靜劍眉倒豎。
“既然已有三位峰主支持陸師侄,依我看,就讓陸師侄繼續(xù)擔任代理掌門也行,等無塵子的事情徹底調(diào)查清楚了,到時候大家再商議正式的掌門也不遲?!毙呛犹鞄熞姶缶忠衙骼?,便就坡下驢的說道。
他本是個老謀深算的人,一輩子小心翼翼,見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會冒險。
“星河師叔,你……”李淑何見星河天師慫了,一時氣急的背過頭去。
“星河師侄說得也未嘗不是個好辦法,眼下就先這樣吧,陸師侄還是代理掌門,行天樞峰主之職。馬上就是三重天的??己托来髸?,這才是茅山仙源傳承的根本,大家還是要足夠重視,好好籌備和發(fā)覺,為九峰的找到新鮮的傳承血脈?!睒銛㈤L老幽幽的說道。
“修靜,這些事情變都要辛苦你了。”
“為了茅山,鄙人自當竭力?!标懶揿o俯首鄭重的說道。
“好了,此次公會就到這了,還望大家和衷共濟,共克時艱啊?!睒銛㈤L老嘆了口氣,最后說道。
諸事已經(jīng)議定,諸峰峰主各懷心思的走出華陽洞,身影一晃,化做幾道耀眼的流光,向不同方向的諸峰峰頂而去。
茅山九峰依舊是天高云淡,靜靜矗立,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