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喬踏上了通往第八層的階梯,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最后一層了。雖然全部通關(guān)鎮(zhèn)魔塔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獎勵,但是余喬只是為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有站在銳雯將軍身邊的資格,只要給他時間,他也可以成為站立在瓦羅蘭大陸頂峰的人。
第七層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自己的虛影了,那么第八層會有什么呢?余喬想著,鎮(zhèn)魔塔是一層比一層困難的,余喬實在想像不出來還有什么困難的東西在等著他,第八層莫不是關(guān)押著遠古神獸?這樣可就沒有一點勝算了啊。懷著這樣的心情,余喬走上了第八層。但是……整個第八層什么都沒有,空空蕩蕩的——除了一面和他等身的落地鏡。和第六層暗金熊王滿是灰塵的樣子不同,這面鏡子的周圍十分干凈,即便千百年都沒有移動過,它的身上也沒沾染上一點灰塵,仿佛有無形的立場籠罩著鏡子的周圍,使得塵埃沒辦法落在上面。
余喬站在鏡子的面前,看了看里面的自己,模樣有些許狼狽,頭發(fā)散亂著,黑色的背心也破損地不成樣子,臉上糊滿了灰塵,赤著雙腳,褲子的下半截已經(jīng)被踩爛,左手拿著地龍角,右手持著暴風大劍,背后還背著八根猙獰的蛛矛。余喬沖著鏡子笑笑,鏡子里的人也沖著余喬笑笑。突然間,余喬看見鏡子里多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女人的臉龐還是那樣的熟悉,一頭銀發(fā)炸成一個馬尾束在腦后,雖然個頭稍微比余喬矮了一點點,卻有著十分溫暖的笑容,整個臉頰顯得十分堅毅果斷,笑起來的時候卻又不失溫柔,靜靜地看的話,還有些清秀。
這不就是銳雯將軍嗎?已經(jīng)好久沒見啦,不知不覺的,余喬都已經(jīng)比瑞文將軍高一點了。鏡子中余喬疲憊地靠在銳雯的懷里,經(jīng)歷了這么多場戰(zhàn)斗,余喬已就身心俱疲,因為這是最后一場戰(zhàn)斗,所以余喬的神經(jīng)一直經(jīng)繃著,不過第八層看起來也沒什么危險嘛,余喬警惕的心逐漸放松了下來,并且自己終于見到了銳雯將軍,還有什么是比這更令人高興的呢?
余喬就這樣靠在鏡子面前睡了過去,一如鏡子里面余喬靠在銳雯的懷里。還是那種熟悉的氣息啊,真的很懷戀啊……
睡夢中的余喬夢見了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小的時候,還沒有遇見銳雯的時候。
余喬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從記事起他就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遠離城市的一座破廟里以乞討為生,餓了就去城里討點吃的,運氣好還能吃上一口熱飯,運氣差的話可能會挨打有些人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喜歡那他們乞丐撒氣,不過沒關(guān)系,余喬已經(jīng)習慣了,誰讓他是一個可憐的小乞丐呢。即便討不到吃的也不要緊,大不了就去挖點野菜,打幾只鳥,只要能填報肚子就行。
不過這一次余喬的運氣是極好的,這次他討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好看的姐姐,姐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打扮,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衣料制成的,周圍用金絲縫補出好看的花兒,腰間也懸掛著價值不菲的玉佩,特別是她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是仙女下凡了一樣,余喬發(fā)誓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人,怔怔地盯著那個姐姐看得入神。誰想那個女孩也主意到了余喬的視線。她笑盈盈地走過來說“小乞丐,餓了吧?來”說完她買了十個大白饅頭遞到余喬手上。這可是正宗的白面饅頭,以前余喬只有在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舍得買一個吃。
“小乞丐?!迸⒚嗣鄦膛K亂的頭發(fā),余喬已經(jīng)五天沒洗澡了,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即便是同在破廟住的其他乞丐都不愿意接近余喬,但是女孩卻沒有嫌棄他,笑著說?!靶∑蜇ひ院箴I了就來找我吧,我叫若蘭,住在城東的王家大宅里,以后我就是你姐姐啦?!?p> “原來是王家的大小姐”余喬想著,“聽說王家一家都心地善良,經(jīng)常在饑荒的時候拿自己的家財出來救濟災民?!辈贿^善良歸善良余喬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乞丐,有一口吃的都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有什么資格妄想著和大小姐攀親戚,大小姐愿意把自己當個人看已經(jīng)不錯啦。余喬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亞麻包裹,心里想著還是自己懷里的食物最貼近實際,這里面有十個剛出爐的大饅頭,自己一天吃三個,足足夠自己吃三天呢。
自此以后,若蘭小姐經(jīng)常給余喬稍點吃的,雖然不是什么饈珍美食,對余喬來說卻也算是了不得的美味。這是余喬第一次有了親人的感覺,不過很可惜他自己沒有幫得上若蘭小姐的地方,只能默默地記在心里,等著一個報答的時機,
后來沒過多久,戰(zhàn)爭開始了。諾克薩斯打響了轟轟轟烈烈的,侵略艾歐尼亞的戰(zhàn)爭。大概是艾歐尼亞的人民安逸的太久了,艾歐尼亞在戰(zhàn)爭的初期被餓狼一樣的諾克薩斯打得暈頭轉(zhuǎn)向,丟失了近半的國土,后來在艾歐尼亞護衛(wèi)隊隊長艾瑞利婭的帶領(lǐng)下,才慢慢站住腳步并且反攻。
即便是這樣,諾克薩斯也攻下了艾歐尼亞近不少的領(lǐng)土,在戰(zhàn)爭中還處于相當有利的位置,但是突然有一天,諾克薩斯的海畔出現(xiàn)了艾歐尼亞的戰(zhàn)船。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艾歐尼亞突破了諾克薩斯的海軍封鎖,成功地將一條戰(zhàn)船駛?cè)肓酥Z克薩斯的近海領(lǐng)土內(nèi)。這時候諾克薩斯的大部分兵力都放在了艾歐尼亞。國內(nèi)近乎空虛,都是些沒什么戰(zhàn)斗能力的平民。
那一天是個晴天,余喬在寺廟附近撿到了一塊發(fā)著綠光的石頭,即使是晚上也會閃爍著瑩瑩的光,十分好看。余喬高興地揣到懷里,準備今天去要飯的時候送給若蘭,雖然別人可能不會把他當?shù)艿?,不過在他心里,她是永遠的姐姐。
然而剛?cè)氤牵吹搅耸裁??他看到的是艾歐尼亞軍隊的瘋狂屠殺。不管是老人女人還是孩子,平窮還是富有,全部被砍倒在血泊里,有瘋狂的士兵覺得倒在血泊里還不滿意,再上去補兩刀,城市內(nèi)到處都散落是殘肢,正片土地都被鮮血染紅了。
余喬發(fā)瘋一樣地尋找若蘭,他在害怕,雖然王家是出了名的大戶,宅院里有不少強大的護衛(wèi),但是這瘋魔了一般的艾歐尼亞士兵誰又能說絕對能阻攔得住?余喬一邊奔跑一邊在心里祈禱著。他記得王家大宅的方向,不過王家大宅很大啊,若蘭具體在哪個地方還不知道,在狂奔了許久后,終于在一個隱秘的院子里,他聽到了姐姐的叫聲。院子的外圍散落著很多傭人的尸體。余喬敏捷的翻進了院子。沒走兩步就看見了一具穿著華麗的男性尸體,整個尸體被切割的十分零碎,面部被刀劃得血肉模糊,但是僅憑這衣袍,這首飾余喬便能斷定這就是這是若蘭的父親。因為余喬曾經(jīng)在大街上遠遠地看過兩眼,這是只有王家家主才能穿上這種藏青色的虎袍,是沒辦法仿造的。
糟了,余喬加快速度順著聲音找進去,看見一堆士兵圍在一起,若蘭的衣服已經(jīng)被割得破破爛爛,頭發(fā)批散開,身上也滿是塵土。士兵揪住若蘭的頭發(fā)把她提起來,用刀在她的身上劃開一道道口子,他們好像很享受武器把人體切割開的這種快感。
“不!”余喬叫喊著瘋了一樣沖進去,拳頭打在士兵的盔甲上硌的生疼。也是啊,八九歲的少年哪有什么力氣。雖然沒有受什么傷,不過正在興頭上的事被打斷也是相當令人不爽的。
若蘭此時還有清醒的意識,她看見余喬沖進來焦急地喊著,“走啊,快走?。 ?p> 但是小孩子哪里跑得過大人,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士兵單手掐住余喬的脖子,像抓小雞一樣提起來用力一扔。余喬被扔出了八九米,撞到了柱子上,腦袋嗑在了柱腳直接昏死了過去。
士兵也沒有管余喬的死活,畢竟小乞丐嘛,殺這種乞丐都嫌浪費自己的力氣了,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扔出去了之后又回到了士兵中間,繼續(xù)著對若蘭的虐殺。等到余喬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院子里除了他已經(jīng)一個活人都沒有了。若蘭的身上到處都是刀傷,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并且不著片縷地被丟在那,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要把所有對她施暴的人都記住。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余喬此時心里意外的平靜。他伸手抹平了若蘭的雙眼找了一塊相當干凈的布裹住尸體,隨后點了一把火,燒掉了尸體燒掉了院子,也燒掉了他的所有。
余喬回到成里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夕陽在緩緩地沉入海平面,這最后的光芒將海水染得和城里的土地一樣通紅,仿佛為慘死的靈魂頌一支悼歌,諾克薩斯的援軍已經(jīng)到來了,在一名銀發(fā)將軍的帶領(lǐng)下逐漸取得優(yōu)勢。余喬在路邊隨手撿了一把刀,也走進了戰(zhàn)場。
軍隊配置的長刀對于余喬來說還是太重了,他得雙手合握才能勉強拿動長刀,然后笨拙的劈出去,因為艾歐尼亞軍隊無心再戰(zhàn)的關(guān)系,所以余喬倒也沒怎么受傷。艾歐尼亞的軍隊邊打邊退退到了來時的戰(zhàn)船上??吹搅送寺?,他們的心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即便是反抗也變得更有力了一些。
突然,余喬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絡(luò)腮胡子,本來諾克薩斯的軍隊已經(jīng)放棄追擊了,畢竟之前的敵人軍心是慌亂的,毫無秩序地撤退著,因為無心再戰(zhàn)的關(guān)系根本無法對諾克薩斯的軍隊造成有效的傷害,然而現(xiàn)在他們有了希望,在強烈的求生欲望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的殺傷力也會更大,本來這次的戰(zhàn)果已經(jīng)取得的差不多了,若是再繼續(xù)追擊出現(xiàn)了什么損失的話,對自己一方也不劃算。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沖出去一個矮小的聲影。他提著與自己身體不相符的大刀砍向絡(luò)腮胡子。
絡(luò)腮胡子看到?jīng)_過來的是一個小孩,輕蔑地笑出了聲。他并沒有記起這是他曾經(jīng)摔在臺階上的小乞丐,他只是單純地覺得好笑罷了,就像是高高飛在天空的雄鷹看見在樹之間蹦跶的麻雀便不自覺的發(fā)笑一樣。
絡(luò)腮胡子右手持刀輕巧地剜出一個刀花,在余喬身上割出了不少口子,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般,一腳把他揣了回去。絡(luò)腮胡子這一腳下得很重,但是余喬并沒有倒在地上就不起來了,他用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繼續(xù)沖出去。一次,兩次,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了,他的身上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了,鮮血染紅了他的破衣裳。但是還是沒有倒下。眼看著其他人都上了船,絡(luò)腮胡子也沒心思跟余喬玩了。在這一次余喬沖過來的時候,絡(luò)腮胡子下了死手。雪亮的刀光縱劈而下,絡(luò)腮胡子得意地想著余喬被劈成兩半的情景,那種鮮血飛濺的滋味,那種快感,真的很讓人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