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到底是被徐掌柜拉去吃了頓飯,聽他在飯桌上對自己千恩萬謝的,杜笑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是讓些利益罷了,也不很多,真不值當這么著。
不過她心情好,也就不在意這徐掌柜翻來覆去的車轱轆話,拍著自己袖袋里下午時換好的各種契約,杜笑笑又舉起酒杯敬了被她硬拉來的呂牙人,畢竟這件事里呂牙人的功勞不小,杜笑笑也想著要請人家吃頓飯,本不該借著徐掌柜這局,卻不想自己跟呂牙人約第二天午飯的話被徐掌柜聽到了,當下不肯讓呂牙人走了,非要一起請。
杜笑笑推脫不過,只好在上樓之前打發(fā)一直跟在身邊的知蘭和來幫忙趕車的朱老爹一起,去鎮(zhèn)上最大的酒坊里買了上好的兩壇酒來。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釀的,據(jù)說香飄百里,回味無窮,所以鎮(zhèn)上很多酒樓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們現(xiàn)在正在的這家。
只是,他家對外供應的都是他家現(xiàn)釀的新酒,家里的幾壇陳釀卻是不給的,只有自己拿著錢去買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賣十壇。杜笑笑當初聽說這規(guī)矩的時候,還覺得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這饑餓營銷的,后來打聽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過是因為陳釀比較少,不舍得賣而已。當然,說是陳釀,其實也只有五年罷了,超過這個年份的老酒,這酒坊是作為鎮(zhèn)店之寶不肯賣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來的時候,徐掌柜驚的當下就又叫來小二填了幾個硬菜,畢竟,總不好自己請人吃飯,結果整個席面還沒有人家兩壇酒貴。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這些,畢竟說起來,她現(xiàn)在也是小有家產(chǎn)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論上的老板,總不好真的占自家屬下的便宜,而且這里還有她想請的呂牙人,雖然徐掌柜根本不差這點兒錢。
三個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時中才結束,大概就是現(xiàn)代時間的十點左右,呂牙人有點兒喝高了,杜笑笑讓朱老爹趕著車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來,洗漱吃了飯,杜笑笑把昨天因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種契約拿出來整理好,放進床下面那個專門用來收撿這些證明證件的小箱子里,之前買人的身契,還有買房的房地契,還有她和杜逸安的戶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張銀票。
杜笑笑一邊點數(shù)一邊嘟囔:“哎,雖然現(xiàn)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沒錢了,好在沒兩個月就要收鋪子的租了,不然這么一大家子人還真是挺頭疼。不過,也算有奔頭了?!?p> 她正念叨著,忽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然后就見知蓉掀開門簾走了進來,輕聲道:“稟小姐,是少爺提前回來了,他聽說您在家,打算過來給您問安?!?p> 杜笑笑聞言一愣,隨即道:“怎么提前回來了?現(xiàn)在到哪了?”
“剛剛奴婢出去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垂花門了,現(xiàn)在還沒來想必是先回房間去洗漱換衣了,小姐不必著急,少爺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會馬上過來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間離杜笑笑的不遠,也在后院。其實按道理說杜逸安這個年齡完全應該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們兩個主子,又是相依為命的姐弟,所以就沒那么多規(guī)矩。
杜笑笑聞言點點頭,隨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門,打算去迎迎他,結果剛出屋就看見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來,杜笑笑幾步過去道:“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吃過午飯了么?”
小少年點點頭:“吃過了,彭先生留我吃過才回來的。我還因此見到了侯先生,啊,對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說過要請他來幫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沒過來,今天剛到,先生高興,所以放了我們一下午假?!?p> “哦,原來是這樣,那倒是好事,你們從此之后就多了個先生,肯定能學到更多的東西。不過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書里,長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輕聲道:“是兄長帶你出去逛逛,說起來,從來到鳳凰鎮(zhèn)你就忙著讀書,倒是一直沒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p> 逸安到底是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出去玩兒哪有不開心的,當時就興奮的一點頭答應下來。
杜笑笑于是回房又換了衣服,再轉(zhuǎn)了個彎兒從杜笑言的屋子走出來,就搖身一變又成了杜家大少爺杜笑言,好在現(xiàn)在家里人手不多,所以杜笑笑來回轉(zhuǎn)換身份的事兒一直沒突錘,雖然大少爺二小姐從來不同框出現(xiàn)的事兒難免會讓人疑惑,
可是女孩子么,養(yǎng)在深閨才是正常的。
兩人拉著手出了門,后面跟著知蘭和朱虎。
杜笑笑帶著逸安出門去了東坊市,不到節(jié)慶的時候,就是這里賣的吃喝玩樂的小東西多一些,看著小家伙難得活潑的圍著個吹糖人的轉(zhuǎn),她也跟著開心。可是開心歸開心,杜笑笑卻也沒有只關注這個,而是一邊留心這邊的市場情況,雖說前幾天也來過,可是當時走馬觀花的,哪里有這時候細細觀察看的細。
杜笑笑注意到,這坊市看著不大,東西倒是挺齊全的,雖然都只是賣些吃的,但是種類繁多,生的熟的素的葷的全有,不輸現(xiàn)代社會一些地方注明的小吃街。就是分布有些雜亂,賣豬肉的旁邊挨著賣炸食的,賣果子的旁邊坐著賣魚的,雖說其實并不影響彼此做生意,但是衛(wèi)生就有點兒讓人擔憂了,而且地面也難免有些臟污,看著不甚干凈。
不過這些倒是不關她的事,她只管看著逸安不讓他去吃那些不干凈的吃食就是了。
逛了能有半個時辰,坊市已經(jīng)到了盡頭,杜笑笑順手買了些菜,讓知蘭拿著,幾人就出了坊市。但是出了坊市之后,杜笑笑卻沒有帶著逸安直接回家,逸安有些好奇,詢問道:“長,啊,是兄長,咱們不回去么?你不是說今晚要讓長姐親自下廚給我做好吃的么?若是晚些,可就要餓肚子了。”他一邊問,還一邊形象的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杜逸安聞言失笑,心中腹誹,看來偶爾帶孩子出來玩還真是個正確的選擇,要知道,逸安這孩子一貫裝的少年老成,即使來了鳳凰鎮(zhèn)后開朗不少,但是言行舉止還是很克制,到難得這么孩子氣,看起來,是剛剛那兩個糖人兒讓他心情很好啊。
于是她也好心情的回到:“要回,只是今日我們還要請一位客人一起回去,我剛出門時已經(jīng)囑咐了朱老爹等下來接我們,等下咱們駕著馬車一塊兒過去接上客人,然后再回家。”
說起來,這馬車還是杜笑笑上次去安城買人回來后新買的,比原來的那個要大些,也新一些,這才能載著他們四個去接人也不失禮,要是原來那輛,還真是有點兒擠。
逸安聞言更加好奇,歪頭道:“接人?接誰?逸安認識么?”
杜笑笑道:“現(xiàn)在還不認識,但是今晚之后你們就會很熟悉了,他是兄長前兩天剛結交的一位大哥,他學識淵博,而且脾性溫和,你們一定處得來?!?p> 杜笑笑說的,正是前兩天書鋪外相識的林澤渠,當日其實約好第二日就要領他回去結識其他人的,可是一來她沒想到買地的事兒那么快就落實,所以第二天都用來跑相關事宜了,二來,她打發(fā)了人去霍家,得知霍家兄弟也被羅瑞錦帶出了鎮(zhèn)子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人不齊全,所以就臨時改了時間,囑咐朱大成特意跑了一趟跟林澤渠商量,將時間改晚一天,然后晚飯前直接去家里接他。這不,正好就是現(xiàn)在。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前面一聲“吁”停下來一輛馬車,正是他們家新買的那輛。朱大成從車架上跳了下來抱拳一禮道:“少爺,小的把車趕來了。沒耽誤您什么事兒吧!”
杜笑笑搖搖頭:“時間還早,來得及,只是,怎么是你來?朱老爹呢?”
朱大成道:“原是老爹要來的,只是他臨出門時,老娘有些不舒服,所以小的就讓他在家照看,自己過來了?!?p> 杜笑笑聞言一蹙眉,關心道:“朱大嬸兒不舒服么?怎么了?可請了郎中去瞧過?”
朱大成道:“不過是老毛病,有些胸悶頭暈,原先也看過,說是不打緊,只配幾副藥吃下也就是了。”
杜笑笑卻不贊成:“如何能這么敷衍?病癥這東西是時時變換的,哪有一副藥吃到老的道理,若是大家都這樣,那行醫(yī)治病不成了一錘子買賣了?不行,等下送我們到家后,你自去尋好的郎中來,醫(yī)藥費,我來出?!?p> 朱大成聞言,慌忙搖手:“哪里能勞煩少爺?少爺您這是折煞小的一家了,您放心,等下小的把您幾位送到府上即刻去請郎中,醫(yī)藥費小的自己付,自己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