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救
我知道,在菲律賓這邊警方辦案是如何粗暴和無禮。
去年有位同事在這邊度假,就被菲律賓警方認為涉嫌參與一樁毒品交易,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現在該怎么辦?
我像是一頭困獸一樣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著,胸口急劇起伏著,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焦慮解決不了問題,只有冷靜才能想到辦法。
從剛才的情況看,不管我是真的有重大嫌疑,還是那個巴布想栽臟給我,我都遇到了巨大的麻煩,如果不能找出兇手,很有可能真的被他們當做罪犯,惹上牢獄之災。
深吸了幾大口氣,我的大腦終于冷靜的運轉起來,首先回想的是剛才的兇案現場,但我的專業(yè)并不在刑偵破案方面,就算我的記憶力遠超常人,能把剛才現場的細節(jié)一一回想起來,仍無法找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唯一的機會可能是杜聿姆教授臨死前留下的那個血月圖案,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這個符號代表的意思是……
但是剛才那個白人女探員卻讓我什么都不要說,這是為什么?
我的心里突然意識到這個矛盾的地方。
她,究竟屬于哪一邊?
就在此刻,大門外傳來一陣對話聲,是那個金發(fā)女探員和門外的警察在說話,沒一會兒,傳來鑰匙叮鐺聲,大門被打開了。
女探員向開門的警察道:“巴布警官讓我問疑犯幾個問題,很快就好?!?p> “好的?!?p> 年青的警察向她露出燦爛的微笑:“你真漂亮,是哪個局調過來的?下班后能請你喝一杯嗎?”
“我想我得先工作。”女探員向他聳了聳肩膀,走進房間把房門反扣上。
這個時候,我異常冷靜的看著她向我走近??粗请p碧藍的眼睛,心里暗暗有些奇怪,沒想到在菲律賓的警察中也有白人女探員。
而且……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并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似乎更早以前就見過。
女探員走到我面前,向我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知道,你叫喬安娜。”我的眼神飛快的掃了一下高聳胸前的胸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和警號。
“哦。”喬安娜的眼睛里掠過一抹異色:“李達教授,您的觀察很仔細,不過,我想和你談論一些別的問題?!?p> “等等,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想起剛才對她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忍不住問了一句,接著又追問:“你剛才給我那張字條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不讓我向警方提供線索?”
“教授,我想……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眴贪材刃χ柫寺柤绨?,同時,她的臉上閃過一抹遲疑,似乎是沒想好怎么回答后面的問題。
就是這抹遲疑之色,被我捕捉到,我的心里突然一動,開口道:“你……不是警方,至少不屬于菲律賓警方?!?p> 這一次,喬安娜真的驚訝了:“李達教授,你的洞察力讓我感到驚訝!”
“你給我的字條說明你不屬于他們這邊,而剛才和門外警察的對話,顯然他對你并不熟悉,你到底屬于哪一方?”
“OK?!眴贪材仁终葡蛳聣毫藟海疽馕也灰?,然后開口道:“如您所見,門外的兇殺案并不是一起簡單的案子,可能還涉及到更多的隱秘,具體的情況我不方便透露,我只想望告訴你,我是來幫你的,當然,也希望從您這里得到幫助。”
說著,她左手在我眼前亮出一個證件。
國際刑警!
我愣了一下。
“時間寶貴,方才不讓你和外面的菲律賓警方透露任何訊息,是因為我們懷疑警方內部有內鬼?!?p> 喬安娜輕輕將額前垂下的一縷發(fā)絲別到耳后,向我湊近一些,碧藍如湖水的大眼睛里滿是真誠:“所以我希望,您能把剛才發(fā)現的東西告訴我。”
“你怎么知道……”
“呵呵。”她沖我抿唇微笑,眼睛里透著一抹狡黠:“教授,不僅是你一個人擅長觀察細節(jié)?!?p>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看著她,咬牙問。
這事關系到我的前途安危,如果她在套我的話,那結果……
“李達教授,你沒有選擇?!?p> 喬安娜臉上的笑容收起,現出冰冷之色。
“你以為現在是什么?是過家家嗎?現在已經有人死了,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如果你不和我合作,我無所謂,可是外面的菲律賓警方不會放過你,你將面臨一級謀殺罪的指控,對了,那個巴布警官你可能還不太了解,他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華人,去年就曾鬧出過將一名華人游客牽扯進毒品案的事件?!?p> 我一下子悶住。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喬安娜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最多還有兩分鐘,我必須得出去,巴布警官會進來,如果你想和他談的話……”
我狠狠的吐了口氣:“我合作?!?p> “明智選擇。”
……
嘭!
緊閉的木門被喬安娜猛的拉開,她的頭發(fā)凌亂,顯得十分慌亂:“不好了,疑犯從窗口跳下去逃走了!”
“什么?”
門外的警察立時炸鍋了,聞訊而來的巴布和其他的警察一起沖到房間里,擠到窗口邊,只見大開的窗邊,窗簾隨風擺動,窗口留著一個清晰的腳印。
他把身體向外探出,看到窗邊的空調上也有被人踩踏的痕跡。
“這不可能!這是三樓!”巴布有些抓狂的喊:“難道那個中國人是成龍嗎?”
“他跳到空調上,然后剛好有一輛垃圾車經過,他跳了上去……”喬安娜在一旁匆忙的補充。
每天這個時間,會有專門的車從別墅經過,將生活垃圾運走。
“該死!”巴布大聲罵著臟話,狠狠的揮手:“給我追,絕不能放跑了他!”
一片人仰馬翻,警察們像是嗅到味道的獵犬,蜂涌而出,呼嘯的警笛此起彼伏,數輛警車循著垃圾車消失的方向追趕而去。
喧鬧過去,整個別墅冷清下來。
喬安娜從陰暗中走出來,觀察四周無人后,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輕輕拍了拍巴掌:“教授,你可以出來了?!?p> 一直藏在衣柜里,摒住呼吸的我,終于吐了口氣,從里面走出來。
計劃成功了。
這是喬安娜的主意,她建議我以這種方式從警方的視線里擺脫出來,全力幫助她破獲這場跨國案件。
按她的說法,這次的事件非常嚴重,國際刑警已經盯上很久了。
大概是看出我的臉色不好,喬安娜抿了抿鮮潤的紅唇,一邊將散亂的頭發(fā)重新歸攏,雙手在腦后扎起馬尾辮,一邊向我道:“教授,現在您只有全力與我配合,才能早日抓到真兇,洗脫您的嫌疑,至于您的夫人,應該不用太擔心,兇手已經確認是男性,警方不會拿她怎么樣的。”
我默默點頭,跟著她,悄然走向書房,停放著杜聿姆教授尸體的兇案現場。
大部份警員都去追垃圾車去了,剩下的人手不夠,都守在下面別墅的出口處。
推開書房的木門,“吱呀”一聲響,在寂靜的別墅里回蕩,令我瞬間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陽光被窗簾阻擋,在血漬斑斑的地面涂上斑駁的痕跡。
“教授,現在可以說了吧?”
走在前面的喬安娜回頭,向我投來探詢的目光。
我將胸中郁積的濁氣吐出,走到杜聿姆的尸體旁,在劃著白線外的區(qū)域站住,伸手指著杜聿姆的手指道:“這個血符圖案,是一個路標。”
“路標?”
喬安娜愣了一下。
“他畫的,不是月亮,而是帆船?!蔽彝A艘煌?,手指劃過地上散亂的書籍和資料,指著一張頁片道:“那上面你應該看到,那是一副地圖,畫的是馬六甲海峽,注意上面的標記,那些帆船的符號,是不是和這個很像?”
喬安娜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