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亞人真是個好作品啊
“如果把事件改成綁架案你覺得如何？”
“不太行，出場人物太多了。”
“很多嗎？不就一共四個人嗎？”
“那你怎么解釋誰是被綁架者，而且被綁架者也被抓進(jìn)來了？”
“那全都是綁架者不行嗎？”
“全都是的話，那不就是一個爛故事了嗎？”
“不本來也是一個爛故事嗎？”
“……”
石浩靈頓了一下，回答：“也是?！?p> 如今的兩人坐在走廊上，就像是閑話的孩童。
雖然其中一個的姿勢算不太上是“坐”……
白曉楓依舊再嘗試去編造一個故事，而某人只是聽著。
直到…
“吶。”
某人看向他：“能告訴我這次交易的內(nèi)容了嗎？”
“……交易啊……”
白曉楓側(cè)過頭。
“果然你還是不喜歡我的故事啊……”
“不?！蹦橙藫u頭，“這不是繼續(xù)謎語下去的時候了……
前輩?！彼贸林氐恼Z氣念道。
“……”
沉默半晌，他抬頭看向前者，逐漸的，那些以常人絕無可能做到的動作收斂了起來。
盤腿坐在地上，開口：“首先，就像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前輩’…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一雙眸子盯著某人：“我想在以前，你也遇到過，你也看到過，其他的‘前輩’，對吧？”
對方點(diǎn)頭。
“好，那么為什么我們是你的前輩？”
“……”
“因?yàn)槟銈兪窃?jīng)的‘主角’?！笔旗`認(rèn)真地回答著，“最早只是種朦朧的感覺，直到后來我看過了劇本……
或者說所有人……不，至少很多人，都是我的前輩?！?p> “錯了?！?p> “錯了？”
白曉楓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呵呵……我還以為你應(yīng)該早就明白了，不過也是，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的話，我也很難去相信這一點(diǎn)?！?p> 他將手從頭上拿開，指向前方的某人：“你剛才提到了‘主角’對吧？那么，你應(yīng)該明白這個詞匯的含義吧？”
“啊，世界的選中者，故事的主視角，絕對特殊的存在……”他思索著，最終又加上了一句：“小說的…主人公？”
“可，”他不理解，“這和我說錯了什么有關(guān)系嗎？而且我到底說錯了什么？”
“……”
走廊上的光線其實(shí)并不充足，很多時候只能借著不知從何透來的光隱約地看見。
而現(xiàn)在，白曉楓，將自己的臉，埋進(jìn)了那光線不再的深諳中：“你剛才提到了‘小說’，對吧。”
“對?！?p> 石浩靈回應(yīng)著，他的情緒其實(shí)沒有多么激動：“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小說?！?p> “是啊，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小說……”他那陷入深諳中的臉上不知露出了何種表情，只是那語氣變得有幾分低落。
“你有想過……為什么嗎？”
“……”
石浩靈的眉頭皺了起來：“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這個世界會是一本小說?！?p> 前者愣住了。
為什么？
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去考慮過。
就好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常識，他甚至從來沒有去懷疑過這種常識。
不，有過。
從霓虹那邊回來的時候開始，他多少感覺到過一些奇怪。
因?yàn)檫@個世界是一本小說，所以很多事情說出來應(yīng)該很正常啊，比如存在作者，比如故事寫得很爛……
仔細(xì)想想的話，除了孫子斌，從來就沒人和他提及過這些。
不，就連孫子斌也僅是下意識的說出來，而不了解其內(nèi)容……？
等等。
下意識？
那真的是下意識嗎？
一個沒有盡頭的問題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可奇怪的是，他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并非是問題的困難，而是他無法思考。
對，無法思考！
每次一想去理解，就感覺到頭了，什么都進(jìn)行不下去了！
仔細(xì)想想，這種情況出現(xiàn)了不止一次了，很多事情，明明看來應(yīng)該是非常詭異的，但他都以“這個世界是小說”這個“常識”為前提而直接接受了……
“一直以來……”
白曉楓說道：“你都是在以‘你’的成長為過程進(jìn)行著，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對自己本身去思考。
你從來都沒有去思考過世界，也從來沒去關(guān)心過世界?！?p> 石浩靈并不同意：“可是我始終在嘗試，嘗試以我最大所能去守護(hù)！這也不算是關(guān)心世界嗎？”
深諳中，那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無源地傳出：“那究竟是你對世界的關(guān)心，還是處于你本身是個好人的……
設(shè)定？”
“設(shè)定……？”
“等……等一下……”石浩靈捂著臉，“這，不成立吧？設(shè)定需要有完整的描述與表現(xiàn)，但我目前為止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傾向于任何一個情況吧？
沒有特別聰明，會沖動，會失敗，明顯不是什么……額……”
白曉楓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沒發(fā)現(xiàn)嗎？你現(xiàn)在只是在否定自己是個‘好人’，
而不是在否定‘設(shè)定’。”
“……”某人停住了。
“甚至你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否定自己是個好人對吧？因?yàn)槟阌X得自己是，甚至承認(rèn)過自己是，但現(xiàn)在卻需要否定他，可你不知道為什么要去否定。”
“……”
他開始覺得喉嚨很干。
是啊，為什么？
但真的是在“為什么”關(guān)于“否定我是一個好人嗎？”
石浩靈捂著臉。
他感到一陣混亂。
我真的是在考慮那個問題嗎？
不，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
我明明都已經(jīng)……
“！”
他的瞳孔一縮！
“因?yàn)椤矣X得我已經(jīng)成長完成了，已經(jīng)不會在出現(xiàn)崩潰和茫然了，所以……我會去極力否認(rèn)自己的不完美……對嗎？”
不知為何，他感覺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特別的累。
“……還差一點(diǎn)?！?p> “？”
石浩靈看向白曉楓，此時，他將身體從那片不可視的深諳中移出，重新回到了光亮之下：“你知道，‘你’，和我做了什么交易嗎？”
前者沒有作聲。
他繼續(xù)：“我提出的要求是，希望自己能被摧毀。”
“……為什么？”
“你應(yīng)該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彼芷降卣f著，同時看向那些鐵門，“不止是我，這里的所有人，你都應(yīng)該清楚我們?yōu)槭裁磿魂P(guān)在這里?！?p> 沉默。
接著，是某人的聲音：“不是因?yàn)榫癫?，對吧？?p> “沒錯?！?p> “是……因?yàn)橥{到了這個城市的安全……對吧？”
“沒錯。”
“所以我希望我被摧毀。”那聲音平靜地就像是在敘述自己的遺言。
“……哈？”某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哥譚的高層覺得，把我關(guān)在這里就行了，他們不愿意處理我們，但卻明明可以去處理我們。
只是因?yàn)榛鶖?shù)太大，這個城市太亂，一旦真的開始處理，那么就絕對會有風(fēng)聲走出。
所以，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其實(shí)這個城市是一個千蒼百孔的病房，不能讓那些更多人看到，這些不和諧的東西，所以，我們只能被關(guān)著，被掩飾著，讓表面繼續(xù)歌舞升平，而不足以陷入混亂?！?p> 他換了個盤腿的姿勢，看著石浩靈：“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還來說這個很奇怪？”
后者想要搖頭，但最后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因?yàn)樵O(shè)定如此?！?p> 他的目光不知望向何方：“因?yàn)楦缱T的設(shè)定如此?！?p> “甚至你難以去改變，因?yàn)樗揪筒粫ジ淖儯蝗ソ鉀Q的事物不斷堆積，不斷出現(xiàn)，明明外界內(nèi)部都有傳聞，但就是不會去改變……
因?yàn)樵O(shè)定如此?！?p> 他笑了起來：“再過分一點(diǎn)，就算你親自去找哥譚那些真正的統(tǒng)治者，也毫無意義……
甚至你可能都無法見到那個統(tǒng)治者，連他真的存在與否都難說……
因?yàn)樵O(shè)定如此?！?p> “……”
“哈……”
某人捂著臉，發(fā)出顫音，不斷喘息。
直到過來些許，他才緩了過來，苦著臉，語氣也變得很弱：“所以，這里一點(diǎn)希望都沒有了嗎？”
“是啊，沒有希望，只有絕望……”
白曉楓笑了幾聲：“可是啊，絕望的程度遠(yuǎn)不止于此……”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要強(qiáng)調(diào)設(shè)定嗎？”
“……”某人搖頭，“為什么？”
“因?yàn)檫@個世界是一本小說?！?p> “……”
“？”
白曉楓閉上眼：“還不理解嗎……那……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想講的……”
他看向他，一字一頓，十分清晰地說道：
“這個世界是假的?！?p> “……”
石浩靈回應(yīng)道：“嗯?！?p> 白曉楓似乎很不滿意對方的態(tài)度，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是說，這個世界是假的?！?p> “……我知道的，我們都是世界什么的都是”
“我沒在開玩笑?！卑讜詶鞯恼Z氣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這個世界是假的！”
石浩靈的語氣還是有點(diǎn)弱：“我知道的，這個世界是……假的？”
這一刻，他明白了白曉楓的意思。
他明白了之前他說得全部的意思。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意義……”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向那個幡然醒悟的可憐家伙：“因?yàn)椤?p> “這個世界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