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天上午，李一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就帶著李生和鋤頭去開地。
李生家的后院很空曠，雖然這地不是他的，但是開一個三丈長寬的菜園子倒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你先看我做一遍，”李一利索地?fù)]起鋤頭，再把土里帶出來的雜物撇到一邊，“如果遇到雜草和石頭塊，就撥到一邊去。”
李一雖然是個女孩子，但也是開過地下過田的，做起農(nóng)活也是一把好手。
李生在旁邊認(rèn)真地看著，他雖然學(xué)東西的速度不慢，但是態(tài)度非常端正。
“來，你來試試，”李一把鋤頭遞給李生，“當(dāng)心著點，別鋤到自己的腳。”
李生接過鋤頭，按照李一剛才的動作挖了一鋤頭，力氣非常收斂，生怕真的一不留神砸了自己的腳。挖出一個坑后又仔細(xì)地看了看，把細(xì)碎的石頭和雜草全撥開，確認(rèn)這是一個完美的小土坑了，李生才轉(zhuǎn)向李一，一臉求表揚的小表情。
“做得不錯，”李一對于這種夸獎毫不吝嗇，“接下來動作可以加快一點。”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今天一天都翻不完一半的地。
“嗯！”
得到了鼓勵和肯定，李生開始埋頭吭哧吭哧挖土翻地，這一次揮下鋤頭的動作利落果斷了一些，也敢用力氣了，真是肉眼可見的進(jìn)步。
“你先干著，我回去再拿把鋤頭。”李一看著李生干活，覺得自己這樣干站著也不是個事，準(zhǔn)備再拿把鋤頭幫忙鋤地。
“別?！崩钌牭皆?，馬上抬起了頭。
“為什么？你不要我?guī)湍銌?？?p> “會累的，”李生雖然只鋤了一會地，但是也感受得出來這是個耗力氣的活，“而且手會痛的。”
這話說的李一有點不好意思，她哪里就這么嬌氣了，“沒事，這點活對我來說不算什么，順手的事?！币蝗虽z一半地，就算一天趕完，也就腰酸一點。
“我說了不要?！崩钌娎钜贿€是要往家里走，干脆放下鋤頭走到了李一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李一頭回見著李生這么堅決的態(tài)度，不免有些吃驚，平日里說話童言童語和小寶一般，板起臉來倒是挺能唬人的。
看到李一驚訝的表情，李生又放軟了語氣，“我又不急著種菜吃，一一你要是手磨破了怎么辦。”
一一的手會為自己束發(fā)，會做香噴噴的飯菜，手指又長又細(xì)，怎么能被鋤頭磨破皮呢。
聽了李生的解釋，李一心里淌過一絲害羞，從來沒人因為擔(dān)心她做粗了手而不讓她干農(nóng)活，不禁低下了頭，避開了再和他那盛著擔(dān)心和真誠的眼睛對視。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又緊張地把手背到了背后，自己的手早就粗糙了，拿半天的鋤頭可能都磨不破。
過了一會，李一緩過神來，覺得自己被李生一句話就說紅了臉，有些太差勁了，復(fù)又抬起頭對李生說：“那我去拿些竹筐過來編，總不好干站著看你干活?！闭f完就繞過李生向家里跑去，仿佛想把剛才的那一點害羞心思甩在身后。
看到李一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不再堅持幫忙鋤地，李生開心地繼續(xù)干活了。
李一拿了些半成品竹筐和草鞋過來，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春日的太陽也不烈，她就邊曬太陽，邊編竹筐，邊看著李生干活，防止他出錯。
“一一，你在做什么呀？”李生看到李一拿出他沒見過的東西，馬上又化身為好奇寶寶，不過這次倒沒有丟下鋤頭就跑過來。
李一手指在竹條間靈活地穿梭，隨口給李生解釋，“這是竹筐和草鞋，竹筐可以裝東西，等集市了拿去縣城里賣，這草鞋嘛，等過兩天你們干活就穿這草鞋，總不能穿著布鞋糟蹋?！闭f著停了一下手里的活，看了看李生的腳，他腳上穿的還是李松快破了的布鞋，“先給你編雙草鞋過幾天穿，布鞋得再等幾天慢慢做?！?p> “一一你要給我做鞋子嗎？”李生興奮地停下了手里的活。
“是呀，”李一看著李生毫不掩飾的期待眼神，不由好笑地自語道，“我怎么跟你娘一樣，替你操這么些心?！?p> 李生的耳朵倒是尖，李一這么小的嘀咕聲都被他聽清了，“你才不是我娘呢?！?p> 看著李生認(rèn)真的表情，李一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我不是你娘，那我是誰呀？”
“你是一一呀?！崩钌胍膊幌氲鼗卮鸬馈?p> “那一一是誰呢？”
“一一…”這個問題倒難住李生了，但是他也沒想多久，“一一就是一一呀?！碧斓亻g不就這么一個一一嗎，就站在我眼前的這一個。
“哈哈哈…”看著李生先為難后認(rèn)真的表情，李一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到李一笑了，李生覺得自己回答正確了，也摸著后腦勺跟著憨笑。
但是他倆這好心情沒持續(xù)多久就被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
“喲，你倆孤男寡女的，在這有說有笑地聊什么呢？”來人正是那天在河邊被李生懟過的張牛牛。
張牛牛也是恰巧從這里經(jīng)過，看到和李一有說有笑的李生，就想起了那天在河邊自己當(dāng)著李艷的面被叫女生的事，想過去找回場子。
“妞妞？”偏偏李生哪壺不開提哪壺，在張牛牛心頭燃燒的小火苗上澆了一把油，張牛牛的火氣瞬間就炸了。
“你小兔崽子再給我說一遍？！”一米八幾的大小伙子被叫女生名字，簡直是羞辱！張牛牛大步走向李生，作勢要抓向他的衣領(lǐng)。
李一沖了過去，擋在李生身前，回頭瞪了一眼真的準(zhǔn)備再叫一遍“妞妞”的李生，“閉嘴！”
李生聽話地半個“妞”字堵在了嘴里。
張牛?？粗鴶r在李生身前的李一，停下了手，“李一你讓開，我可不打女人?！?p> 李一不說話，但是也沒有讓開，張開雙臂站在兩人的中間，像一只護(hù)雞仔的母雞。
張牛牛不好把李一怎么樣，但也沒打算就這么走了。
“李生，你一大老爺們躲在娘們身后，算什么本事?。课铱茨悴攀擎ゆぐ??！睆埮Ｅ４虿恢钌?，但是不妨礙他用言語激怒對方。
李生聞言果然想越過李一走上前，他雖然有點傻，但是也感受到了張牛牛的不懷好意，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不應(yīng)該躲在一一身后。
李生剛有動作，就被李一一胳膊攔下了，“你給我呆著?！?p> “可…”李生還想再爭取一下，但是感受到李一堅決的態(tài)度，在張牛牛的挑釁和聽一一的話兩者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后者，于是他乖乖地站在了原地。但還是仰著頭，用目光和張牛牛對戰(zhàn)。
張牛牛見自己的挑釁沒起作用，說話更刻薄了，“李生，這小伙子靠姑娘護(hù)著我可是還頭一回見啊?！闭f著又看向李一，“李一，今天我也不為難你，可是你日后總不能一直跟著他護(hù)著他吧?！?p> 又等了一會，李一還是牢牢地護(hù)在李生身前，張牛牛見李一態(tài)度堅決，也不想弄得太難看了，雖然他對李一沒什么意思，但是她畢竟是個漂亮姑娘。
“行，看來我今天是動不了你了，”張牛牛指了指李生，放下了狠話，“你給我等著哈?！崩钌敛晃窇值亟酉铝怂牡堆郏粗哌h(yuǎn)。
等到張牛牛走得看不見影了，李一才終于放下了胳膊，跪坐到了地上。
“一一，你怎么了？”李生見狀趕緊扶李一坐到旁邊小板凳上。
“沒事，就是有點脫力?！崩钜蛔诎宓噬?，心里也有點后怕，她看到張牛牛要打李生，一個沖動就沖上去了，她只能賭張牛牛不會打女人，不然這里現(xiàn)在四下無人，他要是打起李生來那還得了。
“一一，你干嘛擋著我。”李生并不是很理解李一的做法，他并沒有做錯什么，他也不用一一護(hù)著他。
“大概是因為母愛吧…”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下意識地沖過去擋在李生身前，自己以前可沒有這么勇敢，可能是因為潛意識里把李生當(dāng)成小寶這樣的小孩子護(hù)著了吧。
“……”
“一一，我打得過他的?！崩钌悬c委屈地說道，他感覺一一將他當(dāng)成了小寶那般無力的小兒。
“你怎么知道你打得過，”李一嘆了口氣，“而且你傷才剛好沒幾天，萬一打架再傷著了怎么辦？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p> “我就是感覺我能打贏他，”仿佛怕一一不信，李生又補(bǔ)充道，“我一點都不怕他?！?p> 那還要夸你勇敢了？
“我知道你不怕他，但是你嘴也太欠了，你那樣喊他，他能不氣嗎？”李一無奈地拍了拍李生衣服上的塵土，叮囑道，“以后說話注意一點?！?p> “嗯，我知道了，”李生乖巧地點頭，然后又鄭重地說道，“一一，以后我保護(hù)你，不用你保護(hù)我?！?p> 李一看了他一會，“行，記得說話算話?！?p> 李生開心地點頭再點頭，仿佛可以保護(hù)李一是什么天大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