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大將軍?！迸嗽辣灰魂嚰贝俚暮艉奥暢沉似饋?，起身一看，天才蒙蒙亮，不由得有些起床氣：“大清早的，什么事慌慌張張的！”
“大將軍，我們在軍營外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說要見您，將軍，要不要殺了他，搞不好是松山關(guān)派來的奸細(xì)?！眱蓚€士兵拖著狼狽不堪的鄭磊走進了潘岳的營帳。
“我不是松山關(guān)派來的奸細(xì)！”鄭磊用著沙啞得快說不出話的聲音喊道。
“你不是松山關(guān)派來的奸細(xì)，那好，說說看，你是誰？”潘岳盯著鄭磊說道，仿佛能看穿鄭磊的內(nèi)心。
“我是軍隊派進松山關(guān)的臥底，我聽到了重要的情報，跑回來要告訴將軍?！编嵗谡f道。
“哦？什么消息？”潘岳聽鄭磊這么一說，倒是提起來幾分興趣。
“昨天夜里，公子景召集了一批弓箭手，揚言明天要是我們還敢派人去叫陣，直接亂箭射死。”鄭磊說道，聲音已經(jīng)沙啞得快要聽不清。
“給他拿點水來！”潘岳聽著鄭磊沙啞得聲音，皺了皺眉頭，對著身邊一個士兵說道。
“是，將軍?！蹦莻€士兵急忙跑出營帳，不一會兒，拎了一桶水到鄭磊的面前，鄭磊跑了一夜，也是又渴又累，顧不得其他，直接把頭伸進水桶里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哈——”鄭磊抬起頭，久旱逢甘霖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繼續(xù)吧，說說你是怎么從松山關(guān)跑回來的?！迸嗽勒f道。
“將軍，本來我在松山關(guān)中，因為露出一些馬腳，被松山關(guān)守軍抓到地牢里關(guān)押審問?！?p> “等一下，劉安國抓到奸細(xì)一般直接處決，這次怎么審問起你來？”潘岳打斷了鄭磊的話。
“劉安國本來也是這樣說的，但是新來的公子景讓劉安國把我押下去審問。”鄭磊回答道。
“你繼續(xù)?！甭犃肃嵗诘幕卮?，劉安國平靜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地牢因為很長時間沒有關(guān)押過囚犯，防守很松懈，換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沒人看守，我趁那個時候掙脫了已經(jīng)被我磨得快要的斷掉的繩子跑了出來。沒跑多遠(yuǎn)，我被一個松山關(guān)守軍發(fā)現(xiàn)了，我謊稱自己是松山關(guān)在雨山城招募的巡邏隊新兵，趁著巡邏跑出來偷懶，沒想到那人也是雨山城的士兵，以為我是他的老鄉(xiāng)，便把我?guī)У搅硪恢谎策夑犂铮莻€巡邏隊的隊長是他的朋友，他囑托他的朋友照顧我。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在這支巡邏隊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時借口上廁所溜走，之后我便一路跑回這里，被人帶到將軍您的面前?！编嵗趯⒆约哼@一晚的遭遇緩緩道來，抬起頭看著潘岳。
“你叫什么名字？”潘岳問道。
“鄭磊?！?p> “去查查我們有沒有一個叫鄭磊的士兵被派到松山關(guān)潛伏?！迸嗽勒f道。
“鄭磊，你要是說的是真的，你就是我們燕軍的英雄，你救了王明將軍的命，今天我正打算派他出去叫陣。你要是說的是假的，那就對不起了。”潘岳走到鄭磊的面前，看著是個渾身泥巴和血跡，狼狽不堪的瘦弱青年。
“將軍，查到了，我們確實有一個叫做鄭磊的士兵，但是是作戰(zhàn)隊里的，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把他轉(zhuǎn)到潛伏營里?！币粋€拿著賬本的人走進營帳，說道。
“怎么回事？把涉及此事的人都給我叫過來！”潘岳皺了皺眉頭，作戰(zhàn)士兵突然被派去潛伏，當(dāng)打仗是過家家嗎？這種事他怎么一點不知情。
很快，十幾個人被帶到了潘岳的營帳里，其中就包括了鄭磊的直屬上司——軌長王森。
“這個人你們認(rèn)識嗎？”潘岳指著鄭磊說道。
“大將軍，屬下不認(rèn)識此人?！庇袔讉€人開口說道，表示自己根本不認(rèn)識鄭磊，但是王森和另外兩個人，看向鄭磊卻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你們幾個，認(rèn)識他嗎？”潘岳很快發(fā)覺到王森三人的不同尋常，點出來單獨問道。
“我，我——”王森顫抖的說不出話來，讓潘岳不由得覺得這里面有故事。
“大將軍，能讓我說兩句嗎？”鄭磊這個時候?qū)χ嗽勒f道。
“說吧?！迸嗽罌]有阻止，點了點頭說道。
“王軌長，沒想到我鄭磊居然活著從松山關(guān)回來了。”鄭磊冷冷的沖著王森說道。
“我，我不認(rèn)識你！”王森顫抖了半天，最后憋出了這么一句話。
“別這么絕情嗎？我好歹也在王軌長您的手下做了一年半的士兵，才幾個月，王軌長就把我忘干凈了？哦，對了，您光顧著跟郝隊長一起克扣軍餉去了，那里記得我這個小小的兵卒呢？”鄭磊冷笑著說道。
“克扣軍餉？怎么回事？”潘岳冷冷的看著王森和另一個人，也就是郝隊長。
“大將軍，冤枉，冤枉啊。都是王森，都是他出的主意，我不該聽信他的鬼話的?！焙玛犻L一看矛頭指向自己，急忙把責(zé)任都推給王森。
“郝玉峰，你——”王森一聽郝隊長將臟水都潑給自己，氣的渾身發(fā)抖。
“算了，大將軍的時間緊迫，我一會再跟你們敘舊，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王軌長和郝隊長聯(lián)合起來克扣我們的軍餉，我不服氣，跟王軌長對著干了好久，之后，王軌長和郝隊長買通我們的潛伏營營長秦營長，把我弄進了潛伏營，送進了松山關(guān)，再后來，就是今天我跟大將軍您說的事情了?！编嵗谡f道。
“大將軍，不關(guān)我的事，不要聽鄭磊在這里胡說！”被鄭磊點到的秦營長也著了急，急忙否認(rèn)。
“唉?！迸嗽篱]上眼睛揉了揉：“我本以為我潔身自好，上行下效，我們征南軍一定是一支軍紀(jì)嚴(yán)明，公正無私的軍隊，現(xiàn)在看來，是我疏于管理，太過異想天開了。”
“其他人自己去領(lǐng)罰，這三人，抓起來關(guān)進大牢，幾日之后斬首示眾。”潘岳說道。
“大將軍，不要啊，不要??！”幾個士兵走進營帳，將三人拉了下去。
“鄭磊，你做的很好。于公，送回情報，你有功勞。于私，我治軍不利，讓你蒙受冤屈，你應(yīng)該受到補償。從今日起，你接替秦嶺的潛伏營營長一職，送回情報記一等功?！迸嗽勒f道。
“大將軍，我——”鄭磊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這是你應(yīng)得的，我馬上叫人帶你去接替職務(wù)，你帶回來的情報，我也需要一些時間研究，你先下去吧?！迸嗽勒f道。
“是，大將軍?！编嵗谡f道，退出了潘岳的營帳。
“鄭磊營長，請跟我來接替潛伏營營長。”一個士兵對鄭磊說道。
“哦，好的?！编嵗趹?yīng)到，沒想到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自己從一個階下囚，變成了潛伏營營長，而且陷害自己的王森軌長等人，也被繩之以法，這巨大的變化，讓鄭磊有一種不太真切的感覺。
“來人，去叫王將軍過來?！迸嗽勒f道。
“大將軍，不用叫了，我過來了?！蓖趺麝懽哌M營帳，對著潘岳說道。
“王明，你來的正好，今天你不用去叫陣了?！迸嗽勒f道。
“為什么？”王明陸不解的看著潘岳，“松山關(guān)的計謀只是飲鴆止渴，我們在堅持幾天，他們的士氣就會急速下滑，我軍士氣正盛，就可以一舉攻破松山關(guān)了?！?p> 潘岳看著王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將領(lǐng)，如果自己告訴王明真相，他應(yīng)該不會退縮的，但是那又如何呢，用王明和無數(shù)燕軍將士換下松山關(guān)，對燕國來說，這是成功的，對自己呢？潘岳想到了趙自己，自己十幾歲就到了軍營，軍營的老兵，新兵死了一批又一批，自己的軍銜也越來越高，等到自己功成名就，成了人人羨慕的征南將軍的時候，身邊卻再也沒有認(rèn)識的人了。
有時候，潘岳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老了，自己越來越見不得死人了，哪怕只是一個跟自己毫無瓜葛的士兵。
“我這把老骨頭沒多少時間了，但是磨死松山關(guān)應(yīng)該還沒有問題......”潘岳心想，隨即對著王明陸說：“你不許去了，松山關(guān)遲早是我們的，不急在這一時。”
“大將軍，今天要是不去，我們可就功虧一簣了啊。”王明陸不死心，跟潘岳據(jù)理力爭。
“我意已決，不要再說了。明陸，你這兩天也辛苦了，回去歇息吧。”潘岳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滿臉疑惑和不解的王明陸，嘆了一口氣說道。
“可是......”王明陸還想說什么。
“沒有可是了，這是軍令！”潘岳打斷了王明陸的話。
“是，大將軍?！避娏畈豢蛇`，王明陸只好離開了營帳。
“王將軍，這是怎么了。你平時不是一向跟大將軍挺好的嗎？”一個好奇的士兵看著漲紅臉出來的王明陸，上前悄悄問道。
“大將軍老了?！蓖趺麝懹行Y氣的說道，轉(zhuǎn)身離開了。